不能不佩服李渊的战略判断,李渊对四周军情的处置是攻守相宜的:展开两翼,稳住中原,掌控关中。具体分析如下:
在北线,北边是突厥,现在打不过,还要哄,留着梁师都、刘武周做个缓冲。618年4月28日,李渊一个嫔妃的哥哥窦抗,带灵武郡、盐川郡投靠了李渊;
在西线,西边是李轨、薛举、梁师都。西线负责人是李世民,李渊坚决回击薛举的进攻,将薛举赶到山里去了,但马上进一步全歼薛举部,同其全面开打,胜算不大。盘据甘肃武威的李轨太远了,还管不了,采取安抚策略,同其是称兄道弟,争取李轨在薛举背后敲打他,不行的话,至少保持中立。梁师都偏安一隅,他不闹,就先不管。
在太原东线,太原由李元吉负责。丞相府户曹张道源到太行山东部地区开展统战工作。张道源也是个胆大的家伙,年轻时曾同朋友一起外出,晚上借宿在人家家里。睡到半夜,朋友突发疾病死亡,张道源怕把主人家吓坏了,于是继续同朋友的尸体睡在一起,一直到天亮,房主起床了,张道源才扯开嗓子嚎哭起来。
在中原方面,中原方面是屈突通,包围是包围了,要彻底消灭还要花时间,急于消灭就要消耗过多的军力,不如围住,拖垮对方,就由抚军大将军、东讨元帅李建成负责,带领刘文静在潼关看住屈突通,相机出潼关东进;
在南线,李渊对终南山以南(唐早期称为“山南道”)地区则取攻势,南边大有空间!山南地区分为东西两块,西是汉中及嘉陵江流域(后划归“山南西道”),东是汉水的中、下游(后划归“山南东道”)。
山南西道没有有实力的军队可以同李渊对抗,过了山南西道就是四川盆地。当时入川主要是走汉中、剑阁;从长江,因有三峡阻隔,不可能组织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最重要的是四川盆地这个大口袋,袋口就在长安,就在李渊的手里,拿下了,就没有谁可以抢走。四川盆地这个“天府之国”,将是李渊的战略后方,这个战略后方多次在关键时候发挥关键作用。李渊派出自己堂兄的儿子、左光禄大夫李孝恭攻击汉中、巴蜀地区,1月29日,云阳令詹俊、武功县正李仲衮攻下了巴蜀之地。
对山南东道,2月9日,李渊派太常卿邓元寿、左领军府司马马元规兵出商洛,攻击南阳、安陆、荆州、襄州等南阳、荆襄地区。南阳在汉水的上游,这就抢占了交通便利的“高速公路”,大军可以顺流而下,展开攻击,兵力运输和后勤保障都十分便利,占有了相对有利的战略攻击位置。在这一带有一支由朱粲带领的造反队伍在山南道、汉水流域流窜,其余就是原隋朝官员。李渊军队要消灭的就是这两股势力。
南阳郡的隋郡丞叫吕子臧,马元规多次派来劝降的人都给吕子臧杀掉了。一直到杨广被杀的消息传到南阳,吕子臧按礼仪给杨广发丧,后向李渊投降。李渊任命吕子臧为邓州刺史,封为南郡公。
朱粲首先给李孝恭遇上,李孝恭作战很讲究政治和军事相结合,在西城郡的金川县(今陕西省安康市)一带,击败了臭名昭著的朱粲,俘虏其军队中的一些士兵,李孝恭手下的将领都讲,把这帮王八蛋都活埋了!李孝恭没同意,说:“不行,如果把他们杀了,后面谁还投降?”李孝恭的宽容,使此后有三十多个郡敢于投降。
关于朱粲,在史上并不出名,如讲出名的话,就是吃人吃出了名。朱粲以前在谯郡城父县(今安徽省亳州南)县衙门里当过小官,因为要抽到东北长白山去打仗,所以聚众造反。朱粲走到哪,就抢到哪里,抢不到食物就把婴儿蒸吃掉,不但自己吃,还要求整个队伍吃。其对士兵们训话时就讲:“食物中没有比人肉还好吃的,只要有人,我们就不用担心没吃的!”其明确命令,只要抢到妇女小孩就把烧吃掉。在屠戮了长江流域的竟陵郡、沔阳郡后,又窜到山南等地,朱粲的队伍竟然发展到了二十多万人。
618年6月,山南抚慰使马元规在南阳郡冠军县击败朱粲。11月,马元规又会同邓州刺史吕子臧合剿朱粲,再次大破朱粲。这时的朱粲,嗷嗷狂叫,领着残部末路狂奔,四散溃逃。吕子臧欲痛打落水狗,把这些吃人的恶贼从地球上彻底删除,却被马元规制止了。
不久,马元规就为自己的这个举动负出了血的代价。朱粲收拢了溃散的士卒后,慢慢死灰复燃,杀气复聚,在冠军县僭号,自称“楚帝”,年号“昌达”。出兵攻陷了邓州,然后围攻南阳。正值天降大雨,南阳城城墙倒塌,马元规和吕子臧无险可守,双双阵亡。朱粲又进而攻击淅州。
面对气势汹汹的朱粲,郑元寿刚从突厥回来,就又回到原岗位。11月17日,太常卿郑元寿率一万步骑抵御朱粲。619年1月1日,邓元寿在商州击败朱粲。
当年隋著作佐郎陆从典和通事舍人颜愍(mǐn)楚被贬到南阳,朱粲占领南阳时,将两人都请来做自己的“顾问团”,后遇上饥荒,朱粲将两家老老小小统统给吃掉了。
619年2月18日,农历闰二月,朱粲在淮源被当地义军击败,朱粲逃到菊潭县向李渊投降,李渊考虑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敌人,遂在3月25日派假散骑常侍段确到朱粲军中,封朱粲为“楚王”。段确虽然在朱粲军中,却看不起朱粲。
5月21日,段确在喝醉酒时奚落朱粲:“听说您吃人,吃人是什么滋味?”朱粲立刻回段确一句:“如果吃酗酒的人,味道就像猪肉放在酒糟里一样。”段确听了大怒,骂朱粲:“狂贼!你入朝后就是一头奴隶,还能吃到人吗?!”朱粲害怕,当场在酒席上把段确及其随从数十人给抓起来,一把给蒸吃了。朱粲一不做,二不休,在菊潭县进行屠杀后,投奔王世充,被王世充封为龙骧大将军,居住于洛阳。李渊攻下洛阳后活捉了朱粲,并将朱粲斩首。大家憎恨朱粲的残忍,都用石块、瓦砾砸朱粲的尸体,一会儿石头堆的像坟墓一样!
细读史料,才知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所言不假。
吃人,残酷的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