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七次循环:囚笼画影 灰烬中的警笛

“砰——!!!”

巨大的撞击声如同平地惊雷,在烈焰翻腾、浓烟弥漫的画室里轰然炸响!整扇厚重的仓库铁门向内剧烈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门锁崩飞,碎片四溅!

狂暴的火势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波猛地一窒,随即更加疯狂地卷向门口涌入的冰冷空气,发出“轰”的一声咆哮!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沈聿白扑向林晚的狂暴身影骤然僵在半途!他猛地扭头,深潭般的眸子里,那焚毁一切的暴怒火焰瞬间被惊愕、难以置信和一丝极其阴鸷的冰冷所取代!

林晚也被这巨大的声响震得浑身一颤!她正处在沈聿白扑来的死亡阴影下,身体因热浪和恐惧而僵硬,但那双燃烧着恨意与疯狂的眼睛,却如同被强光刺破的黑暗,猛地射向大门!

扭曲变形的门洞外,浓烟滚滚,火光跳跃!几道穿着深色制服、戴着防毒面具的矫健身影,如同破开地狱的利剑,在浓烟与烈焰的背景中骤然显现!为首一人身形高大,动作迅猛,手中握着一把撞门锤,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烟雾和火光,瞬间锁定了画室中央——锁定了正欲扑向林晚的沈聿白,和那个站在火海边缘、衣衫褴褛、如同浴火厉鬼般的女孩!

“警察!不许动!!”一声洪亮、威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混乱的画室里炸开!瞬间压过了火焰的咆哮!

是陈默!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猛地松开!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绝处逢生的酸楚,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是他!那个她曾在模糊记忆中试图联系、却总被无形屏障阻隔的刑警!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这里!

沈聿白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他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快得令人心悸,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深不可测的平静所覆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的镜面,倒映着门口闯入的警察、燃烧的画布、以及林晚眼中那瞬间迸发出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光芒。那光芒,比火焰更刺痛他的神经。

“晚晚…”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林晚脸上,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清晰地穿透了火焰的咆哮和警察的怒吼,钻进林晚的耳膜,“看来…我们有观众了。”

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不再是扭曲的满足,不再是暴怒的狰狞,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带着无尽嘲讽的…优雅。仿佛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过是他宏大剧本中一个早已预料、甚至精心安排的小小插曲。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趴下!”陈默的怒吼再次响起!他身后的警察迅速散开,呈战术队形,手中的武器和强光手电死死锁定沈聿白!冰冷的枪口在火光和浓烟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沈聿白仿佛没听见。他缓缓地、极其从容地收回了伸向林晚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他甚至慢条斯理地,轻轻掸了掸白大褂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在数道枪口和强光手电的聚焦下,在陈默惊怒的目光中,沈聿白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微微抬起右手,那只刚刚还试图扼杀林晚的手,极其优雅地、如同指挥家般,对着门口的方向,对着陈默和一众警察,做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带着古典韵味的…谢幕礼?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和从容。

“精彩的…入场。”沈聿白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清晰地回荡在烈焰与浓烟之中。他的目光扫过陈默惊愕的脸,最终又落回林晚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上,眼底深处那片冰冷的幽暗如同旋涡般旋转。

“但很遗憾,”他微微叹息,那叹息声里却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嘲弄,“演出…似乎要提前结束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沈聿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猛地向侧后方一滑!他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完全不符合常理!仿佛融入了浓烟和跳跃的火光阴影之中!

“站住!”陈默瞳孔骤缩,厉声大喝!手指瞬间扣上扳机!

但沈聿白的目标不是突围!而是画室深处,那片被火焰暂时吞噬的、堆满了蒙尘画框和杂物的角落!

“砰砰砰——!”枪声骤响!子弹撕裂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流射向沈聿白消失的阴影!

但只打中了燃烧的画架残骸和飞溅的木屑!沈聿白的身影如同融入浓烟的幽灵,在火光跳跃的阴影中几个不可思议的转折,瞬间消失在堆积如山的杂物之后!

“追!封锁所有出口!他跑不了!”陈默怒吼,一边指挥队员包抄,一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林晚!“林晚!趴下!别动!”

林晚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沈聿白那鬼魅般的速度,那冰冷的谢幕礼,那充满嘲弄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脑中回荡。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去了反应能力。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更加巨大的爆炸声,猛地从画室深处、沈聿白消失的方向传来!不是枪声,而是某种化学物质被高温引燃的猛烈爆燃!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冲天的火光!

一股更加强劲、更加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刺鼻的浓烟和有毒气体,如同海啸般猛地向门口方向席卷而来!

“小心!”陈默脸色剧变,猛地向前一扑,用自己的身体狠狠地将还在发愣的林晚扑倒在地,同时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呼——!!!”

狂暴的火焰和浓烟瞬间吞噬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灼热的气流贴着陈默的后背扫过,带着令人窒息的硫磺和塑料燃烧的恶臭!碎裂的木块、燃烧的布片如同炮弹碎片般四处飞溅!

“咳咳…咳…”林晚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眼泪直流。她被陈默沉重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但更让她窒息的是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和心底翻涌的巨大恐惧!沈聿白!他用爆炸制造混乱!他要逃!

“报告!后墙发现爆破口!疑犯可能已逃脱!”浓烟中传来其他警察急促的呼喊!

“该死!”陈默低咒一声,迅速撑起身体,将林晚从地上拉起。他头盔下的脸被烟熏得黢黑,眼神却锐利如刀,紧紧抓住林晚冰冷颤抖的手臂。“跟我走!快!”

林晚被他半拖半拽着,踉跄地冲向门口。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画室深处那片更加汹涌的火海——沈聿白消失的地方。火光中,那幅巨大的、描绘着她童年地狱的画布,此刻正被烈焰疯狂吞噬!铁门、台阶、血泊…连同画布上那张扭曲的童年脸庞,都在火焰中扭曲、卷曲、化为飞灰!发出“噼啪”的哀鸣!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痛楚和扭曲快意的情绪,如同火焰般灼烧着她的心脏!

冲出仓库大门,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部分灼热和窒息感。林晚贪婪地呼吸着,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警车的红蓝警灯在夜色中疯狂闪烁,将飞舞的雪花染上诡异的色彩,也照亮了周围废弃仓库区荒凉破败的景象。

“救护车!担架!”陈默对着对讲机大吼,同时将一件厚厚的警用大衣不由分说地裹在林晚冻得发抖、沾满污泥和血污的身上。

林晚任由他摆布,身体因为脱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不住地颤抖。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仓库深处那冲天的火光,望着消防车喷射出的水龙与烈焰搏斗,发出巨大的轰鸣。

结束了?沈聿白…逃了?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眩晕,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冰冷和…茫然。她认出了他,撕碎了他的画布,引来了警察…可那个恶魔,他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林晚!看着我!”陈默用力握住她冰冷颤抖的双肩,迫使她涣散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脸上。他的眼神充满了急切、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告诉我!里面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是谁?他对你做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晚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她想说话,想控诉,想把沈聿白那张虚伪的、恶魔般的脸撕碎给全世界看!想把童年地下室的黑暗、七次死亡循环的恐惧、手腕上那道疤痕代表的真相…全都倾泻出来!

但当她张开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的、不成调的抽气声。巨大的情绪冲击和药物的残留,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所有的语言都堵在喉咙口,变成了一阵阵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和滚烫的泪水。

“他…他…”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说的恐惧,“他是…魔鬼…是…哥哥…”

“哥哥?”陈默的眉头紧紧锁死,眼神锐利如鹰。这个词在这种情境下出现,充满了不祥的意味。“什么哥哥?林晚!说清楚!”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几块烧焦的、边缘扭曲的深色布片,隐约还能看出白大褂的式样。

“陈队!在爆破口附近发现的!疑犯的外套!上面有血迹!还有…这个!”警员将证物袋递到陈默面前。

陈默的目光瞬间被证物袋里另一样东西吸引——一枚小小的、造型极其古朴的、通体漆黑如墨的金属音叉!音叉的柄部,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的污渍!

“音叉?”陈默瞳孔微缩。这东西出现在这种地方,充满了诡异感。他立刻联想到林晚之前语无伦次报案时提到的“奇怪的声音”、“噪音”、“耳鸣”…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晚!

林晚的目光,在接触到那枚黑色音叉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

前六次死亡循环中,每一次在她濒临崩溃、意识即将被恐惧彻底吞噬的瞬间,那一声声如同地狱号角般尖锐刺耳、撕裂一切的铃声!每一次在她“死亡”前最后一刻,那一声声如同钢锥凿穿大脑的、毁灭性的“滋啦”噪音!

还有…沈聿白在笼子外黑暗中伫立时,指尖那枚闪着金属冷光的音叉!

所有的记忆碎片,带着冰冷的恐惧触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回涌!淹没了她!

“啊——!!!”林晚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那尖叫声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反复击打!眼神瞬间涣散,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恐!

“是它!是它!”她失控地嘶喊着,手指疯狂地指向那枚黑色的音叉,身体在陈默的搀扶下剧烈地挣扎,“铃声!噪音!是他!沈聿白!他用这个!他控制我!他杀了我!一次又一次!啊——!!!”

巨大的精神冲击彻底击垮了她本就脆弱的防线。眼前一黑,林晚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晚!”陈默大惊,一把将她抱起!触手之处,冰冷刺骨。他迅速探了探她的颈动脉,极其微弱。

“救护车!快!”他对着通讯器怒吼,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孩惨白如纸、布满泪痕和污迹的脸,看着她脖颈上那道深紫色的、触目惊心的勒痕,看着她即使在昏迷中也因痛苦而紧锁的眉头…

陈默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燃烧的刀子,狠狠刺向仓库深处那片依旧在肆虐的火海!烈焰映红了他刚毅的脸庞,也点燃了他眼中冰冷的、熊熊燃烧的怒火!

“沈…聿…白…”这个名字被他从齿缝间挤出,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必杀的决心。

警笛声在雪夜中凄厉地长鸣。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着这片燃烧着罪恶和绝望的土地。远处,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阴影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幻觉般的…金属震颤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