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脚踢碎流芳梦,长官我是大明忠臣!
- 重生:当开国皇帝来到王朝末年
- 一曲剑殇
- 2061字
- 2025-03-13 20:00:12
丹墀下的缇骑初时气短。
擒拿劝谏臣工时犹带三分怯意。
不过轻扯孔雀补子,虚托犀角玉带。
不似在维持朝堂秩序,倒似在搀扶醉酒同僚。
“骆养性!竖子安敢僭越?!
锦衣卫无诏上殿,欲要造反不成?!”
陈演梁冠歪斜,返身回首,见朝堂纷乱如斯。
当即戟指骆养性,怒喝训斥。
那柄象牙笏板在其掌中乱颤。
似乎随时就要朝‘乱臣贼子’头上砸去。
恍若当年东林党人投掷魏阉的弹章。
骆养性喉间微窒,眼角余光掠过御座方向。
十二旒珠摇曳如悬剑。
其间似有寒芒隐现。
今日早朝必然会出事。
这是昨夜君臣二人达成一致的共识。
哪怕不是因为复启‘剥皮充草’之刑……
洪武也会另寻一个由头挑点事杀鸡儆猴。
因此昨夜值守宫禁的锦衣卫甚至都未曾出宫。
一下值便悄然至奉天门左近待命。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反响——
百官跪谏啊!
一时间,锦衣卫倒是畏手畏脚,全然没打出风采。
眼下的局面,尚在掌控之中。
只是天子未曾发话阻拦,那是不是……
火候还不够?!
他忽忆起昨夜乾清宫之言——
刀锈则磨,鞘朽则换!
若是刀不能染血,则重铸也!
此刻竟在耳畔铮鸣如诏狱铁索。
既然已经将官员们得罪了个干净,那索性做绝些!
骆养性深呼一口气。
他要当孤臣,天子需要的也是一个孤臣!
“尔等酒囊饭袋!”
骆养性忽如孝陵石翁仲突睁双目:
“十息之内若不能清肃御道——
尔等便去诏狱虿盆里醒醒神!”
骆养性这声暴喝直贯九霄。
竟压过奉天门铜钟余韵。
丝毫不比御前传音的力士差。
百官听得见,锦衣卫同样也听得见。
殿前话音未落,奉天门前的痛呼声便此起彼伏。
指挥使都发话了。
而且是当着天子之面放下狠话。
那当然得尽心竭力。
至于后果?
天塌下来,有骆公担着。
百官要报复,那也是报复指挥使!
洪武端坐于御座之上,俯眼下望,龙目如电。
场面愈发不忍直视。
侍郎们尚被虚扯袍袖,五品郎中却已遭锁拿肩井,最末的青袍小臣们正欲哭嚎,但见北镇抚司的绣纹皂靴已踹向七品鹌鹑官的腰牌。
如此行径,实在是——
有辱斯文!!!
不愿意如此出丑,更不愿意挨踹。
四品以上大员们朱紫衣袍翻卷竟似惊弓之鸟。
尚书竟踩着都察院掌院的玉带仓皇后退。
某位侍郎的梁冠滚落御道,恰被锦衣卫皂靴碾碎——这青金石梁冠还是天启年间魏阉当政时御赐的款式。
最妙是某位边军出身的兵部员外郎,眼见飞鱼服袖袍扫来,竟能施展出辽东夜不收的身法,一个鹞子翻身便直接退回至武官队列中。
其腰间蹀躞带晃动的鱼符,隐隐还能瞧出是女真制式,估摸不知是从哪具女真千户的尸体上摸来的战利品,亦或是监军时拿的孝敬。
“乱了,乱了,全乱了!”
陈演忽以额叩丹墀,声震奉天殿鸱吻:
“骆贼跋扈,竟效魏阉旧事!纵缇骑辱廷臣如驱犬彘——”金砖迸裂处血珠四溅,竟与崇祯脑海中,当年左光斗血谏时的场景重叠:“此獠若是不诛,恐又将重演正统年间王振之祸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洪武便又想起了那个比之徽钦二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好重孙,真真是让他恨不得将朱祁镇掘坟训尸!
冕旒之下,洪武神色晦暗不明。
跪于近处的陈演却以为天子如此是要降罪骆养性。
“陛下明鉴!”
他不顾血流覆面,当即‘火上浇油’。
一边颤抖着捧起破碎的牙笏,一边谏言:
“昔年王振乱政亦不过如……”
“卿且自己听听,还乱否?!”
洪武不想再听见王振这个名字。
于是直接挥袖打断陈演之言。
陈演僵在原地。
他这才发觉,身后此刻竟然静得出奇。
此前‘谏言’、‘叫骂’、‘哭喊’、‘威胁’……
现在都已经化作沉寂。
一回头,百官皆是规规矩矩,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纵是衣冠缭乱,可——
一条御道,畅通无阻。
从奉天门直通奉天殿内。
除了陈演这位内阁首辅外,竟无一人再跪于此。
御道两侧,锦衣卫与百官并列而立。
不同于衮衮诸公垂目紧盯笏板时的模样。
这群锦衣卫却将一道道目光投向了他……
锋锐且凶恶!
“诸卿且观——”
洪武声如孝陵石兽低吼,冕旒玉藻凝若玄冰:
“咱不过重提太祖旧制!
尔等便似天倾东南般叩阙死谏!”
龙目如电穿透十二旒珠,直刺陈演颤栗的脊梁:
“可是心中有鬼?
莫非早算清若复此刑——”
玄色皂靴忽踏碎丹墀螭首:
“有几多朱紫要化作田间蒿人?”
面对此等目光,陈演忽觉喉间腥甜。
天子何曾有过如此威仪和魄力?!
一夜不见,恍如隔世?
他心中泛起寒意,低头垂目,却瞧见御前金砖沾染的血沁竟与《大诰》中“官吏受贿枉法者枭令”的朱批同色,那抹猩红沿着金砖纹路蜿蜒,一时间竟让他有些头晕目眩、浑身瑟抖。
“陈卿,刚刚你的反应最为剧烈。
可是心中有鬼?”
陈演有没有贪,洪武其实是清楚的。
他才能平庸,为人刻薄,与内臣走得近。
只是惯会‘揣摩帝心’,因此平日深得崇祯喜爱。
可谓本朝头号天子宠臣。
能当内阁首辅,也全是靠崇祯硬抬。
在崇祯记忆里,这人是贪的。
不过平日里用惯了陈演,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不会提及。
可——
洪武不一样!
他眼睛里容不得一丁点沙子!
在龙目直视下,陈演僵直了一瞬,旋即大呼冤枉:
“臣只是替陛下考虑。
再启大刑恐怕有损陛下善名啊!
还望陛下明鉴!”
“真没贪?”
洪武抬指轻轻敲了敲扶手上的龙目。
陈演斩钉截铁道:
“臣清正廉洁、两袖清风!”
洪武默然不语,一双龙目死死盯着陈演。
就在那道趴俯跪地的身影微微瑟缩之际。
他又倏然抚掌大笑:
“好好好,不愧是咱的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