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安初印象

眼前的木匣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十片金叶子,曹皑一眼扫过去,正好是十金。

出乎臧艾意料之外的是,曹皑并没有拒绝,也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收了下来。

“臧府君客气了!”曹皑一拱手,顺口就改了称呼,直接用臧艾的官职来称呼,“蒙府君高看,若是有机会,在邓尚书面前皑尽力就是。”

不过是一个美言几句的空头许诺,又没有要求曹皑必须做成什么事。这样送上门来的冤大头曹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样一来,双方自然宾主尽欢。

增进完感情,臧艾又和曹皑聊了聊两人即将赴任的细节。

一听曹皑明天就要上路,臧艾立刻表示自己随时都可以出发。既然两人都是去雍州,何不顺路同行?

臧艾真不愧是顶级冤大头,曹皑刚要瞌睡就赶着往上送枕头。

曹皑本来就想和他再增进增进感情,毕竟臧艾和他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和他一路同行,还节约了车马费。

双方约定了明天出发的时间,这才分手告别。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就把庭院全都覆盖上了。臧艾告辞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恢弘的洛阳城亮起了点点灯火,远处的大将军府更是灯火辉煌。可谁又能想到,这座金碧辉煌的京城仅仅重建不到五十年呢?

只怕当年见证过董卓焚烧京城的老人们都已经过世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曹皑默默地整理着曹真当年从军的手札和有关雍凉人物地理风俗的记录。明天就要上路了,抓紧时间挑出一些紧要的带走,路上能看多少看多少。

夜深了,洛阳城的灯火又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唯独曹皑的庭院里,还亮着一盏灯烛......

-----------------

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一轮昏黄的落日慢慢落下,把平原上的那座孤城照得通体金黄。

长长的拖影顺着官道一路向东,正好停在马蹄下。

马上的骑士头戴皮弁、身着戎装,腰佩环首刀,一幅风尘仆仆的模样,正是曹皑。

这是曹皑和臧艾的车队进入雍州地界的第二天了,紧赶慢赶,总算在日落前赶到了长安。

望着眼前荒凉破败的巨城,曹皑不敢相信这就是昔日西汉帝国的京城。人言关中荒凉,却没想到如此荒凉。

越过华阴县往西,就进入了雍州的地界。和人口繁密的司州不同,越往西走,人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到了长安城脚下,除了平原上孤零零的一座城池,曹皑居然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工的建筑。

就连官道也是尽显沧桑。驮马踩在土路上尘土飞扬,看来有上百年没怎么修过了。

雍州的治所长安都如此荒凉,其他各郡难道会繁荣么?

联想到曹爽夏侯玄等人野心勃勃的计划,曹皑愈发的看衰起来。

“啧啧,这就是长安吗?”

车窗里伸出一只肥肥的脑袋,正是臧艾。一路上他被年久失修的官道颠得有些想吐,但此刻掀开车帘,望着眼前的巨城却兴奋起来。

曹皑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他兴奋什么。

“走吧,望山跑死马。虽然近在眼前,但走走还需要些时刻,别等到日落闭城,被锁在城外才后悔。”

说完,曹皑一挥马鞭,胯下的灰马四蹄翻飞,向远处的长安城飞奔而去。

“唉!慢着些!”臧艾急得连连挥手,让车队赶紧追上曹皑。

曹皑的这匹马还是他赞助的,不过几个呼吸就跑出了十步之远,搞得臧艾都有些后悔了。

-----------------

远处的长安城看着特别的荒凉,但走近了曹皑才发现,长安城脚下也有一些茶摊酒肆,做着各地迎来送往客商们的生意。

这些客商鱼龙混杂,有的来自中原;有的隆鼻卷发,一眼就看出来自西域;还有的一口吴侬软语,俨然是江东人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入魏国的。

和其他的客商不同,曹皑一身的戎装格外的显眼,很快就被巡视的官兵给拦了下来。

“何处来?去何处?通关文书何在?”为首的军官一脸的警惕。手下的士兵隐隐的围成了一个圈,把曹皑围在了中间。

按照魏国法度,戎装是不能随便乱穿的。曹皑一身的戎装,腰间又配有官方制式的环首刀,显然是官家人。

可若说曹皑是军官,看他一身的穷酸样,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但若说是传递公文消息的驿差或者探马,曹皑身上又没有雍州军表示身份的标识。

抓的就是这种冒充官兵的家伙!

眼前的军官一脸冗乱的络腮胡须,沧桑的脸庞,要是不开口说话,说他四五十岁曹皑都相信。

可听他声音,又不似这么大年纪。

见曹皑不答话,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自己,那军官有些恼了,一个抬手,只听一阵唰唰声,瞬间数柄寒光闪闪的刀刃就指住了曹皑全身的各个要害。

周围的客商们一见官兵动手,连连后退,唯恐波及到自己。

兵刃加身,曹皑也不反抗。

他是奉了邓飏的命令前往雍州为伐蜀做先期准备的。虽然在洛阳上层,伐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在雍州却还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开。

这里人多眼杂。各地,甚至敌国的客商都有。若是自己的身份被抖落出来,只怕没几天就让蜀人有了防备。

可也不能这么僵持下去。

“这位将军,”曹皑沉声道,“若是对在下感兴趣,何不换个僻静处说话?”

刀刃加身却毫不色变,这样的人在络腮胡军官从军十多年来从未见过,以往的客商或者路人只要被他一吓唬,无不是胆战心惊,甚至有屎尿齐流的。

眼前的人居然如此淡定,这更让军官感到诧异,莫非他有什么后台?

络腮胡军官正要发作,远处却传来了一声恼怒的呵斥。

“雍州军就是这般目无法纪的吗?看来老夫要与郭使君好好说说了!”

众人远远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车厢中一个身着赤色锦衣的肥胖大汉在随从的搀扶下下了车,缓步向曹皑等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