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像是女孩随风翻飞的发梢,蘸着蒲公英松软的绒毛,飞向扩张的每一寸想象。
“Q”是一个断了线的气球,外星人按的一个手指印,图片处理器上的属于我乔雨欣的放大符号。
“Y”乞求的姿态,朝天张开双臂,把目光抛向蓝天。总之是飞腾的美好的样子,往上升,升到连目光都触及不到。
原本我还在想要是这次不是按字母分班考试,而是随机。那我就有可能在心里围墙建好之前遇见羽森。其实我们每天都见面,他每天都会礼貌地经过我身边和我说再见。我甚至怀疑他知不知道我在生气,我希望他和我道歉,没有理由的讨好我。我想命运终究没有安排我一直站在他这一边。我和羽森,米哈都没有被分在一个考场。
第一场考语文,因为时间比较长,又怕教室里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我和米哈相互陪伴着直到临靠前的几分钟才回到各自的考场。进考场的时候,我发现近乎所有人都来了,一个个不论什么班的都是一副随时准备壮烈牺牲的热血模样。我在注视中尴尬的站在原地数着自己的座位号。
“你在我后面。”我在努力的找声源。
当我经过这个人身边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我看见有男生转过头来冲他做鬼脸,整个教室因为他简短的提示开始产生了一种难得的默契。似乎过不了多久这个男生就会在这种应和中走近我,然后单膝跪地,向我求婚。不是的,不是的。乔雨欣把你的想象力留给之后的作文吧。
在他转身传卷的那一刹那,我平静地送出一句谢谢。谢谢你,米哈最爱的人。
有些事情,还没有来的时候,你紧张,紧张到停止呼吸也不足抵御它来时的盛气。等来了,就像这样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考完一场试之后,就感觉既然来了也就来了,这种紧张变成了一种应允和默许。再到最后,考试总算结束了,突然会有些想念,想念集中注意力的那几个小时,想念该死的数学,你说那几个条件在说什么,鬼画符一样的一张图,究竟是不在暗示我和数学之间就是无解。想念英语考试时候被抓着作弊却又拒不承认的那两个女生无辜的脸。是啊,只要忙绿,一切都会过去的。
考完后的星期六,我给自己放了个假。我糊弄了一下作业,然后边看电视边把腿像个女流氓一样的劈开安在茶几上晃悠个不停。每一个星期六,星期天。都让我觉得无所适从,多想有一个人随时准备在我的一通电话之后就赶赴我的身边,陪我去每一个不应该烙上无聊的空间。
“你很宅的吧?”羽森的问话突然冲进了电视剧情中。让我突然有种不甘心的感觉。凭什么恋爱中的人不能够享受恋爱的画面。如果我现在是在和另一个人恋爱的话…….
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出奇的舒坦。如果邱梓笙在我们学校,这次也会和我分在一个考场的吧。如果他在,我还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喜欢羽森吗?我记得他给我留过电话,于是我跑到房间,找遍了每一个旅行包。我那次去爷爷家是带的哪一个旅行包呢?还是说被我放在皮夹里了,可是皮夹里根本连一张十元钞票都没有嘛,如果我选择把电话记在钞票上,可谁会这么笨把这么重要的电话记在钞票上。我就像是和内心最重要的一个自己失去了联系。失落和一种自责奔涌而来。
时间很慢,我几乎能触到它每一寸的轮廓,时间又很快,这些轮廓就在眼睛惺忪时候变成了印象中的一瞬的残影,沉下来,随午后异常酣爽的睡眠一同沉淀。
“妈,你有没有看见一张纸条,反正就是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的。”
“没有。”
“你先别回答得这么快嘛,上次去爷爷,然后带回来的几条西装短裤里有没有。”
“我怎么记得那么多啊,你作业做完了吗?想着给谁打电话啊。”我准备向这种咄咄逼人的发问开火。
“女儿问你,你就答嘛,别老是跟个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一样。你说我们中国人有点隐私容易吗?”我在窝火的时候,爸爸又很合时宜地帮我躲过了一关。
“你们就串通一气吧,每次有事你就帮她圆,圆到最后我看你女儿考个什么大学。”虽然是用一种很厉害的口气讲的,我始终觉得母亲对我是很友爱的。不用细说我们在同一屋檐下作息的日日月月。我知道单是留在滨江直到我考试结束这个决定就一定是下了狠心的。
晚饭后我急急的地回了房间,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甚至找来了电筒,上上下下翻箱倒柜地在找一样东西。那天,那天我究竟坐在哪里呢?那天回家肯定是心情不会很明朗,加上舟车劳顿的,我想我应该是洗完澡就睡了,所以书桌里一定是没有的啊。我有些急躁的翻阅书桌里的每一本书,然后不停地晃动树叶,像是要抖落它的每一鳞莹莹绿光,然后铺洒在记忆的长廊上。邱梓笙,那天我顺手把你电话写上去的那张纸巾去哪里了呢?笨,粗心,没心肝,你说我什么都好啦,让我找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想我需要你,朋友。
明天去学校期中考试成绩差不多就出来了吧,事情真是一箩筐的,夜晚是不是有些人的反射中枢不仅不会变得迟钝反而是灵敏到可以回放白天错漏的细节。我躺在床上,呈大字型肆意舒展身子,然后望着偶尔掠动的窗帘,觉得似乎光线是思维的窥觑者,于是又爬起来把窗帘拉得十分严实。可是完全的黑暗除了可怖以外也没有让人的思维停下来。我的脑袋,好像从支撑的这个地方一直泛起来一些零碎的片段,谁谁谁在体育课上递给了我一副羽毛拍,谁谁谁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谁谁谁,灰色,谁在我意识中撒了一片灰,我在优雅地眺望,望向某个方向。我完全疯了是不是,思绪冲撞不断,带着一种意犹未尽的疲惫感,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