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没有跟羽森就凌轩展开任何的话题。我相信凌轩每天有意无意的接近会让他主动过来问我到底是这到底是什么事情。
“开学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所以为了让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发挥潜能,更好地学习锻炼自己,今天我就利用数学课的前半节课进行新一轮的班委选举。”
“为了体现选举的公平性,我现在手上有写白纸,是第一轮的不记名投票,票选出你们心中各个职务的胜任者,第二轮是原先的班干部倡议推荐,当然啦。自己可以推荐自己。”数学老师的表情和语气已经充分表明自己推选自己是多么的不合逻辑或者说是引人唾弃的。
“谁这么不要脸上去选自己啊,笑都被人笑死了。”我心里突然涌上来一种厌恶感,我靠近米哈,“你说叶芬芬怎么这么讲得出口,你看哪个活动她不是争先恐后地毛遂自荐,现在又在讲什么风凉话。”
“废话,这次要不是她不是班干部,我估计讲台这个位置已经任由她在上面花枝招展了,你还记得上次合唱她主动要求担任领唱,然后试唱的时候破音那件事吗?每次想起来我都会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爱出风头的女的。”这件事米哈似乎和我讲过了,但是每次听都特别新鲜。好像就是有这么些人一直在我和米哈的世界里以小丑的形象挥之不去。这些人可能在很久以后会在记忆里失去名字,可我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故事会成为未来无聊生活不可或缺的调剂。
“现在我宣布班长是蔡贝贝兼任英语课代表.”数学老师显然对这个票选结果十分满意。
我和米哈听了好一阵,很多人都趁这个机会睡了会。人员基本上没有变动。毛小亮也依旧是体育委员,只是不同的是体育委员今年面带桃花,心有所属了。如果没有人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去把一个活蹦乱跳的毛小亮和一向摆着一副领导臭脸的蔡贝贝联系在一起。可事实就是毛小亮在某一个早晨向蔡贝贝表白了,然后从这个早晨开始,毛小亮的爱情就被载入了班册。
“我以前一直觉得毛小亮喜欢我后面那个的。”米哈听见毛小亮的名字然后带着一种失落的语气跟我说。
“怎么可能,他们说是毛小亮追的班长。”
“你以为人家说的都是对的啊,那天早上班长在水房跟他表白我在门口都听见了。”米哈冲我嘟了下嘴,用来奚落一下我的人云亦云。
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个样子,不过接受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真的会比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更加容易让自己幸福和满足吗?
“现在我们是第二个环节,鉴于刚才我们的原班人马除了卫生委员调整了一下,现在就请觉得有人比自己更能胜任职务的班干部举个手。”我们都转过去看卫生委员徐梭,我们都知道让这个平时一贯害羞的男生上去讲对于这个调动不满意甚至是再次推荐一下自己是不可能的。我突然我们这些近乎砸射的目光对于这样一个永远不奢望走向舞台的人来说有些残忍,于是我马上把头转回来了。
“喂,凌轩居然举手了。”听米哈说完,没来得及再回头,凌轩已经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器宇轩昂地站在了讲台上。
“我觉得有一个比我更适合做宣传委员。”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了,米哈也知道。我的心突然跳的快要飞到讲台上了。我就这么被提到了,然后在这样一个场合,这样一种氛围中突然接替刚才那个难以上台的人,被甩在了台上。我是更加窘迫的吧。
“好,听完我们前任宣传委员的介绍,我们对乔雨欣同学也有了个再认识,那我们就再举手表决一下,过半数的人举手的话,就…..”
“老师…….’’
“乔雨欣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不想做宣传委员。”我不知道是那种情绪在推着我马上讲出这句话,可我一讲出口就后悔了。毕竟这听起来像是在急着在和这个班级里的麻烦事撇清关系。好像我乔雨欣是个自私到甚至连掩饰都不想掩饰的人。
“我想说的是,大家在一个班里,不是单单读好书就可以的,更重要的是要学着分担和相处。”我低着头听见了讲台上传来了用食指重重扣击板面的声音,眼眶里的眼泪把整个视线像是糊纸一样蒙住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就可以决定的,责任到了,你是做这个班的人,就要为这个班出点力,凌轩你先下去。”然后我就在这种和泪水的斗争中艰难的数过了每一分每一秒。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停止思考悲伤的事情,然后减少眼眶闭合的次数,泪水就会重新流回去,甚至时间一长会像一层好看的凝固薄膜一样安静地附着在上面,我错了,泪水就像悲伤失落,覆水难收。我觉得别人都在议论我,哪怕我没有听到一句议论。眼泪从来就没有想过停下来,一直就这么从课上一滴滴地淌到了下课。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像米哈一样遇到事情勇敢地哭他一场,然后忘掉。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别哭了,别人不会像老妖婆说的那样想你的,你想他一个数学老师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你眼睛已经很红了,再哭我就要去叫羽森了”
泪水刷的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奔涌上来,鼻尖一阵浓重的酸楚,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把自己埋在衣袖里,埋在双手圈成的短暂黑暗里,我只能这么做了。
叮铃铃…….叮铃铃…….
听见铃声的时候,我好想睡得正沉。我先不记得把头抬起来,用手指在里头不住地揉着眼睛,直到听见米哈说地理老师走了,我才慢慢地露出眼睛看了一下课表,原来我哭得累了,就把最后一节课睡过去了。
“你真厉害,跟个猪一样的,睡眠质量超好的。”
“那你怎么不叫我。”我有了一些力气,心情也不再沉郁到难以排遣了,然后整理书包,打算尽快出校门呼吸点新鲜空气。
“叫你,你要是没有哭到恰到好处,这会见你还是半死不活的。”我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心里已经对于米哈的说法举双手赞成了。突然想起刚才哭是因为羽森没有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在我身边给我安慰和鼓励,也许就像他说的我真是个奇怪的人,因为这么几句不算是责骂的讽刺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乔雨欣……乔雨欣……”我不要回头。然后我挤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公车等候站台退了出来。
“你走慢一点啊。”我不要看见凌轩,我不要。’’
“喂。”他跑到我前面就这么直挺挺地挡住了我的路,
“有事吗?”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所以现在请让我回家好吗?”
“可以,你只要回答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宣传委员这个职务,你是有能力的,不是吗。”
“我有能力和我愿不愿意做这个宣传委员没有必然的联系好吗?也许你可以把我想成是老师说的那样贪图安逸,不想承担责任。这样总可以了吧。”开始游离愤怒很快就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迸发出力量。
“我不信。”
“那你相信什么。”我走了几步,然后坚定地转过头去同样的愤怒“如果我说我不当宣传委员是因为这个职务是你让给我的,不是别人,是你凌轩。这个理由充不充分。”
“我…..”
“你不要说话,请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今天很累了。”我真的已经很累了,有一刻我几乎就想这么睡在地上,模仿那些电影片段中失意的男男女女,穿一袭长裙躺在马路中央,然后告诉全世界我很累,下一刻就可以遇见天堂。
“对不起,就像你看到的,疲惫时候的我没有一点耐心,所以我不是害怕责任,是害怕我自己。我喜欢选择但害怕被选择,这样我就永远不会被自己淘汰掉。”我苦笑了一下,我看的见凌轩的表情,有感觉告诉我他懂我这最后一个解释背后的鼓足勇气。是啊,我的拒绝只是一种条件反射式的回应,可是条件反射往往展现了人们内心被遗忘的在乎或是深层的畏惧。我的确很不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