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拚死战陆虚归天小英雄初会表兄
陆虚同施存孝正要动手,网内三霸天钻了出来,满脸羞惭,不敢与对手一刀一枪的明干,靠鬼魅伎俩、偷鸡摸狗地小打小闹,实在不登大雅之堂,打又打不过他,只好认输。老大平天雷过来一抱拳:“姓施的,今天兄弟认栽,回去请师父师叔下山,再与你一绝雌雄!”转身朝陆虚:“陆师兄,这小子武功高过我兄弟许多,诡计多端,明显敌他不过;回山秉过师尊再来拿他,就此别过。”说就要离去。存孝把脸一翻:“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当放你等逃身,只是胡说某家诡计多端,倒打一耙,就不要想再走了,拿命来!”不由他分辨,一手金刚杵一手仆刀杀了过去,三人此时才後悔起来,不该拿话遮脸,如今想走也走不掉了,明知不敌也要硬着头皮一战,横下一条心。施展“三一剑”法与存孝激斗。何谓“三一剑”呢?三人使剑,死去的李天保用刀,三人是“三才剑”的套路,剑法沉稳心意相同,只是功力不足,故而加进李天保的单刀弥补不足,如今死了用刀的威力大减,怎禁得存孝杵刀并举,右手金刚杵威力奇大,左手以反手滚龙刀压住三剑,吴天衡收剑慢了半拍,被宝杵磕飞吓得面如土色。一旁陆虚大惊失色,拔出双剑抢上前来,不防一边掠阵的无岚双剑挡住,陆虚一看喝道:“倒忘记你这个贱婢了!”这二人又战在一起。
吴天衡失了长剑,摸出匕首当兵器,攻势明显弱了,存孝看准机会又是奋力一砸,将朱天霸长剑折断,大刀一扫再把平天雷的宝剑劈掉,杵影刀锋将三人裹在其中,就像玩猴似的作弄起来,嘴里还嘟哝:“就这副德性还敢称什麽霸天,小爷今日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们三个江湖败类,以振天威,看你们今後再敢霸天霸地的!”一杵将天霸头颅劈碎,一刀将天衡拦腰一分为二,再杵刀并加,一杵击头一刀砍腿:“看你再敢胡说八道!”杵离头顶三寸停住,一刀劈断双腿,留住他性命。平天雷失了双腿,血流满地痛得昏厥过去。再说无岚同陆虚激战,陆虚武功高过她不少,怎奈金钱豹伺机扑腾跳跃,频频向他进攻,迫得他时时腾出手来抵挡;一人一豹一前一後一左一右,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也战个平手,喜得无岚大叫“爽爽爽”。存孝怕爱妻有闪失,接过手来打,老冤家终於会面交战,不料原先山上下来的一彪人马赶到,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汉,手里一杆粗如儿臂的旱烟筒,三尺来长,青铜制成光亮照人。下马走到跟前,不问青红皂白先指责他:“小小年纪太狠了,且不知得饶人处且饶人!老夫走遍三江四省七十二府,没有一个敢对老夫横眉竖眼的,今天在老夫地盘上大开杀戒太不把前辈放在眼睛里了!”
存孝平时最看不惯倚老卖老之人,见他老气横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还是忍着:“请教前辈大号!”老汉眼朝上翻:“老夫惊乾坤沈三,王家尖山的寨主,娃娃你呢?”存孝故意乍舌:“哎呀呀,老前辈的名号如雷贯耳令人肃然起敬,只是一碗水不端平,小可施存孝有些不服,十一人暗算我二人,以多胜少以大欺小你只字不提;倒编排我的不是,你算是哪门子老娘舅?是非不分好坏不辨之人还有脸在此充大头蒜,真是恬不知耻可笑至极!”深三被他抢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小畜生,今天不教训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存孝反唇相讥:“今天不把你这老鬼打出原形,你不知道珍惜这把老骨头!”话不投机立刻动起手来。二人几乎同时出招,沈三铜烟杆与金刚杵猛撞,“当啷”一声二人各退一步,金刚杵完好无缺,铜铜烟杆上一道深印,沈三大惊,小子内力充沛不在己之下,遂将烟筒舞得风车也似,直取存孝脑袋,烟筒一端还频频点点戳戳,“呼呼”直响,步步紧逼,朝施存孝身上大穴点来。存孝一边退一边笑:“有点意思,不过功夫粗浅,穴道认得不准,你也尝尝我的点穴!”说着金刚杵化作滚龙刀,源源不断向对方压去,内力灌在刀上,刀气咝咝作响,迫得他手忙脚乱,形势急转,变成了沈三节节後褪。存孝逃出链子刀,朝他胸前大穴狠点,一面点一面说道:“刚才你点我的《天突》、《璇肌》、《华盖》三穴就不准,这三穴紧靠一起,不得相差分毫,烟筒既粗内力又不足,岂不是隔靴抓痒!看好了,我来教你!”说着一刀朝他璇肌穴戳来,沈三吓了一跳,确实穴道认得奇准,急忙後退一大步,存孝摇手训道:“不好不好,还要退两大步,我这把刀有链子拴着,一刀过来岂有命在!”就像老师教学生般,把他气得几乎吐血,怒发冲冠:“你算什麽东西?敢来教训老夫!”存孝乾脆得寸进尺老气横秋:“孺子不可教也,嘴里没大没小不乾不净,不给点颜色瞧瞧你不知天高地厚!”口气简直是爷爷教训孙子。
存孝手上金刚杵一招紧似一招,沈三烟筒交加,斗得正酣。链子刀突然出手,划破衣衫直刺胸膛膻中穴,也是他托大不穿铠甲之故,倒退三步坐地倒了,老脸涨得通红,起身飞来扑向小子,乱了方寸,存孝看他气急败坏失了先机,金刚杵向他头顶劈来,沈三架起烟筒露出胸膛,不防对手跳起,一招《拐子连环》踢向腹部,好个沈三肚子一吸,卸了力道,借势一个跟头翻了出去;脚未站稳,小子已在身後站定,兜屁股一脚踢在臀部,这一脚未曾躲过,两丈开外一个嘴啃泥。沈三不服输爬起来再斗,谁知小子像鬼魅似地又跟在身後,一踢一勾,沈三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跤骨头架子跌散了,再也爬不起来。小子走上前一脚踩在胸膛,金刚杵指在脸上,喝道:“就凭你这一手“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头拦架,还信口雌黄地指责小爷,真是不自量力,还大言不惭地自吹什麽“惊乾坤”,惊水沟还差不多!快些滚吧,下次再见到你耀武扬威的,非把你浑身骨头都拆了!”山上喽啰七手八脚地把他架走。临走时无岚说道:“沈老爷子,你不要不服气,他师弟的年纪比你大得多,这是真的。谁叫你技不如人呢!往後不要再自吹自擂的了!”听起来头头是道,差点没把他气死。出道以来哪受过如此奚落,脸丢得太大,回山以後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时间不长气死王家尖山,都是陆虚挑起的祸端。
存孝走到陆虚跟前:“今天不要再逃了,你蛊惑三教九流的人为你卖命,死的人太多!连你的婆娘也在其内,也该我们有个彻底的交代,我让你三招,拿出勇气上吧!”事已至此,陆虚只好硬着头皮叫阵,手中双剑交叉蓦地刺了过来,存孝侧身让了一招;陆虚双手交叉再刺,此时不能再侧身相让,不然双臂一分刺个正着,急速後退躲过;第三招双腿一前一後,双剑垂直上下交叉刺来,不能再度后退了,不然一个箭步抢上复刺,而且还能仗轻功跳跃,封住上三路或是下三路,只能仗绝顶轻功,斜刺里飞去,虽说狼狈了些总算躲过一劫。这三招乃衡山派的绝招《见面三礼》,凶狠凌厉招招杀着却起了个客套语,也是武林佳话;难得陆虚使得中规中矩一气呵成,正宗衡山派的高手。上来让三招不还手确实有些托大,存孝收起藐视之心,一摆手中金刚宝杵,施展师门泰山派滚龙刀,掀起一阵刀浪如长江波涛汹涌澎湃地杀了过去,左手飞爪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飞抓陆虚浑身奇经八脉,三十回合一过,陆虚明显不敌;心知肚明再战下去凶多吉少,卖个破绽,身子一侧猛地刺向无岚,只听见一声惨叫陆虚捂着脸就逃,原来姑娘内穿唐猊甲外罩袍服,自然不碍,存孝见机一爪筑在老贼脸颊之上,顾不得疼痛扭身就逃,刚迈出几步,金钱豹扑上,一口咬在小腿,扑地倒了,无岚上前手起剑落,刺了个穿心透一命归阴,追随婆娘温巧巧去了。自江南西路(今JX省)筠州府(YC市)起,经荆湖南路(今HUN省)、夔州(今GZ省)到大理国(今YN省),长途跋涉三千里路和云,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一路上可以说彼此都在追杀;吃尽千辛万苦、经历九死一生才惩恶了顽凶,无岚感慨万分,当下大哭了一场。
晚上到了威楚府的思摩部(今PE市),正经八百地吃上家乡菜,喝上一壶家乡名茶“普洱”,晚间无话。第二天一早离了思摩往家乡十二版纳走去。思摩到版纳有二百八十里路,多是蜿蜒曲折的山路,一天无论如何是赶不到的。真是好事多磨,归心似箭怎奈天公不作美,刚出城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虽说不大却下得挺有耐性,路上泥土松散,不一会泥泞一片,几乎不能下脚,天将中午才走了八十里路到了“曼丙龙山”,见前面坡上一个山洞,赶快进洞避雨。
山洞挺大,里面有一男子正在火堆边上烘烤衣物。山洞紧靠路边,人来人往地成了过路人的歇脚场所,从洞内堆成山的乾柴及数个衣架可知。一进洞,男子就主动让出位置,热情地招呼二人过来烘火,存孝谢了。幸好雨不大,只淋湿了披风、帽子,存孝一边烘烤一边打量此人,蛮夷人年近四十,长方脸浓眉大眼,黑黝黝的皮肤,颌下短须,太阳穴高高隆起,像是练武之人,穿了无领的对襟小褂,头上包头蓝布晾在一边,风尘仆仆身上还有血迹。大汉首先开口:“小兄弟不是当地人吧!怎麽跑到这边远不毛之地来了?还带着一位黑纱蒙面的姑娘,少见得很哪!”“大哥慧眼,小可汉人,奉先母遗命特来贵地寻亲,小女子乃在下的表妹!”大汉诧异:“蛮疆地域辽阔,多民族人团聚,找人不易,不知小兄弟要找哪个部落、哪个民族的人呢?”“小可要找的是百家姓上没有的右性人家。”“有名的便知无名的不晓,在下我就是姓右。”存孝心中一喜:“我要找的是一位老道,七十多岁,名叫右一怪。”大汉一把攥住存孝双手,急切地问道:“小兄弟,他是你什麽人?”“他是俺亲娘舅!”大汉眉飞色舞,激动的语无伦次,大声嚷道:“你是存孝兄弟麽?哥哥我是二义!”“慢来慢来,大哥请把话说清楚些!”“是的是的,哥哥我高兴得糊涂了!阿爸名号就叫右一怪,我是阿爸的二儿子名叫右二义,看你长相金髪金眼应该就是小姑姑又一春的儿子施存孝了!这回兄弟该清楚了吧?”存孝恍然大悟,归到在地:“小弟施存孝见过二表兄!”无岚也过来见礼福了一福。存孝问:“二哥这是往哪里去?”“兄弟回来的正好,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哥哥我正是杀出重围前往思摩娘舅处讨救兵,一场大雨阻路,在此烘乾衣裳就走,不料遇到表弟,真是天佑,让我谢天谢地!”原来天地帮图穷匕首见,悍然发兵包围攻打右部落,老道右一怪现在是部落年长的首领,率领民团死守寨子,命二小子右二义单人独骑突围往妻舅处搬救兵,因雨偶遇表弟也是天数!救人如救火,当下兵分两路,二义继续北上求救,存孝二人一豹火速南下,日夜兼程赶往慈母家乡-澜沧江最南端的山区。
雨过天晴,出了山洞二十里路到了一个叫做普文的小镇,吃了中饭,再行一百二十里路到了勐养镇,天已大黑,夜间不敢走山路,就在此处歇了。第二天麻花亮就走,五十里路到了版纳州府,买了许多吃物搁在马上,金钱豹已成了小家庭中的一员,二人一豹三匹马火急火燎地赶路,沿着澜沧江进过勐罕、勐南、勐松,天晚赶到关累,这一天赶了整整二百里路,人困马乏筋疲力尽,只有花豹逍遥自在。第三天,过了帕良各脚山,澜沧江在此断流,五十里路过了贺罗又见到澜沧江了,江面窄了许多,江水清澈见底,四周风景如画。记得小时候常听娘亲说过此地,见景思亲人,悲从心中来,不免眼泪婆娑,还是无岚提醒快过勐棒镇,这里已是右部落地盘,往东南三十里路有个叫下中粱的地方就是右部落的大寨,赶快行动。存孝顾不得凭吊先人的足迹,一路狂奔而去。果然到了右部落的寨子外边,老远就见硝烟弥漫、战火纷飞,一群天地帮众驾着云梯往寨楼猛攻。寨门紧闭,寨楼建在半山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寨子前躺了不少尸体,战斗十分激烈。存孝审时度势,二人一豹硬闯进寨。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不消灭敌军有生力量,就不能减轻寨子内的压力岂不是劳而无功?决定来个“擒贼先擒王”。随即登高一望了然于胸,同无岚耳语一阵分头行动,存孝单人独骑直闯中军大寨,一手金刚杵一手大砍刀,凶神恶煞般,一路杀去如入无人之境,挡着身死。到了营帐直往里闯,卫士被杀了几个,终於见到了此役正副指挥,天地帮外堂正堂主火面判官赫连道与九尾狐王桂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