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酒店搂胡搅蛮缠泰山顶再议论刀
公输才说:“韩冰是丐帮元老不错,又是丐帮老帮主的死党也不错,问题他是假的,一切就顺理成章的了!”刘长坤不服:“少侠一共不过来了几次,怎麽看出他是假的呢?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公输才笑道:“如果他是真的,为何要在自己人面前带人皮面具呢?虽说制作得十分精良,但还是被我看出破绽!”刘长坤一下子崩溃,心想如果韩冰是冒名顶替的,丐帮就宁无天日了,韩冰势力极大,掌握长老团及不少六袋、七袋、八袋弟子,根深蒂固,深深地长叹一口气,双目紧闭,无可奈何不再言语。武掌门道:“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现时帮主排毒治病要紧,不让任何人来看你,免得走漏风声,一切从长计议!”从此刘帮主就秘密住在泰山派里,由先生父子两大高手治毒,暂且不表。
掌门六十寿辰近在眼前,是日又是新掌门登位,派内头等大事,各路请帖都由先生安排发出,其中无锡太湖高家庄也早早收到,三位庄主夫人不忍见武掌门离别,二位庄主年事已高,不大出远门,决定由五大高手保高门庭前往,不料小子只肯一人前去,坚决不用保驾,不然就不去,理由就是父亲与二叔、三叔都是独闯东北、西北、福建,这点小事也要数人同往,他还算高家子孙麽!言之有理大人说他不过,只好由他,千叮咛万嘱咐他一路小心江湖险恶才放他独行。小子从未离开庄上,又是单人独骑行走江湖,好不得意,就盼遇上几个小蟊贼,狠狠地斗上一架,施展所学的本事。打马扬鞭,中午到常州打尖,当晚就到了江宁,整整三百五十里路一口气赶到,倒也难为他了。学着当年父亲、叔叔模样找到《和合居》饭庄,先要了几样下酒的菜,鲥鱼、板鸭、炒乾丝、肉骨头、咸鸭蛋、豆腐乾、不要酱油来盆镇江醋,酒嘛就来一小瓶洋河大曲。小子有心,把当年父辈的谈话全记在本上,依样画葫芦全盘照搬。不一会下酒菜上齐,小二问道:“客官还要些什麽吗?”小子再翻开本子看了看:“再上几个贵店的招牌菜!”“好嘞!客官请慢用,热炒马上就到!”邻桌二位老道正在小酌,桌上一盘扬州大煮乾丝,一盆酱汁黄瓜,见他一人叫了这许多,而且照本叫菜,不免说道:“小哥儿一人吃得了吗?”“多是多了点,二位道长如不嫌弃,何不屈尊移驾一聚呢?”“萍水相逢怎好叨扰!”“道长说得哪里话来,四海之内,皆为…”小子忙用手遮口。“怎麽不往下说了?”“小可一时口无遮拦,前辈莫怪!”老道哈哈大笑:“小哥儿有意思得很!请问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小可姓,姓……”“怎麽!小哥儿姓什麽都忘了?”“不是不是,小可初涉江湖,祖父言道江湖险恶,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抛出一片心,我想人的姓氏岂可随意更改,还是实说了吧,姓高名门庭,祖籍京城人氏。请问道长怎麽称呼?”一老道说了:“贫道天梯山公孙败,这位道友乃终南山卞清风!”小子硬充大头蒜:“二位道长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老道笑得前仰後合,直道小子有趣!“小哥儿初涉江湖难道知晓贫道!何来的久仰?”小子语塞。老道止住笑声,问道:“少侠意欲何往?”“回前辈话,小可奉祖父命前往泰安祝寿。”“甚好,贫道二人要往泰山朝岳,正好同路,见你身背宝刀,也是练武之人,是和何帮何派弟子?”“不敢,家传几套粗浅功夫而已,还未登堂入室,实不足言武。”二老道点头称赞,公孙道长说:“卞道长武功非凡,无有传人,意欲收你为徒,小哥儿意下如何?”“好是好,只是小可初出远门,拜师非同小可,无有长辈应允不敢私自做主,等到了泰安秉过父母再败道长为师不迟!”江湖中人要拜清风道长为师的人不知其数,谁知这小子还推三阻四,为礼所缚。
二老一小同行,小子鞍前马後,孝敬二位道长,乐得道长笑不拢口。除夕中午到了泰安,凑巧就在《泰山酒楼》落脚,更巧的是今日乃先生与公输才当值,无人认识门庭,更不识名闻西北的二位神仙。道长修心不修口,荤素不挡,要了一桌好菜不算,还要三盅《佛跳墙》,店小二回说平日有今日却没有,道长说了:“这是什麽话,欺负我外乡人麽?”小子狗仗人势,声音也响了:“不错,怕我们拿不出银子吗?”听得这里声响公输才赶忙过来,问及缘由,打躬作揖:“实在对不住三位。专做佛跳墙的大师傅年关回家省亲,其他人代做怕不合口味,坏了规矩,三位再点一道好菜,菜金就免了如何?”卞道长说:“那倒不必,有你这句话就算了!不过扫了酒兴!”不料小子又发横:“孔子过於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於斯也!小可再穷也不能吃这不明不白的大菜,不成了吃白食的吗!”公输才气得鼻子都歪了,自以为文才了得,今日遭了不起眼的小子抢白,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原以为几句好话可以风平浪静,谁知又起风波。公孙道长说:“酒楼装潢的不错,菜好酒好,就是门口这副对联不妥,大大的不妥!“是的,是的!简直文不对题!”清风道长应道。小子更加来劲:“二位前辈所言极是!《萧何追韩信》皮黄里都有这出戏!”说着哼了“我就是饿死也要追赶英豪!”“哪有知道此处菜肴味道好,就下马不追了,不分轻重是非,岂不是有辱先人!”公孙道长又说:“孺子可教也,周文王渭水溪边访太公是何等的赤心诚意,哪有闻到香味就停车吃饭,大事抛在脑後,简直是岂有此理!”三人一唱一和,店中吃客都纷纷停下碗筷,听其高谈阔论。
老道、小子旁若无人,轮番信口开河,卞道长说了:“好好的一个店被一副对联糟蹋了,可惜可惜!”轮到小子说了:“定是不通文墨之人盗来死搬硬套!”公输先生大才,处处受人尊敬,被这小子说成不通文墨,气得差点昏了过去。三人意犹未尽,周围听的人越来越多,公孙道长说:“此联可以改,问题是怎麽个改法?”“那还不简单,只要把《追韩信、访姜尚》六个字去掉不就成了吗?”“俗,俗,俗!”小子一连说了三个俗。“汉萧何、周文王换成《刘玄德、诸葛亮》也行,要不换成《刘邦、项羽》也可以,就是二位道长名字都成!”二老道抚掌大笑,周围人也明白过来跟着起哄。有人说乾脆换成《张三、李四》岂不更省事,饭厅里笑成一团。小子见有人夸他有些得意忘形:“笑归笑,这里边还有个生财之道!”众人都夸他大才,催他快说,小子慢条斯理:“对联的上六个字去掉只留《知味下马》与《闻香停车》四字,上边空着的几个字招租,一个字一天二两银子,自我炒作,是日带三朋四友前来喝酒吃菜,其乐无穷岂不妙哉!店家也无伤大雅,乐得十几辆银子一天何乐而不为,也提升了本店的知名度!”他这一番议论获得店里客官一致赞赏,公输才都不得不点头称是。先生是大才大量之伟人,不是小鸡肚肠之小人,也开始对这小子刮目相看。当下就有人买了头一天,余下挨着次序买断,後面乾脆排队买号,公输父子俩只好应众人要求记账收钱,忙得不亦乐乎!小子又出鬼点子了:“二位账房不如再设一项,对联边上再挂一水牌,叫做《名人介绍》,招租者自写,三两一位。此议更妙,定号者纷纷再讨钱付款。第一位是“赵万贯”与“钱满库”,水牌上写的是“泰安城东门《赵记绸缎庄》,经营各类绫罗绸缎,价廉物美,童叟无欺,欢迎选购。西门《泰安茶行》销售全国各地名茶,品种繁多,薄利多销。”小二拿着两张分别写了赵、钱二人的名姓把对联上端遮去,好端端的对联成了“赵万贯知味下马,钱满库闻香停车”。围观之人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赵钱二位员外大声疾呼叫公输父子高挂“满座”牌号,马上回去召集家人、亲朋好友前来用餐,场面热闹得一塌糊涂!
忽然有人大叫:“大掌柜来了!”众人纷纷让路,只见高承明、方玉莲、高承亮进店,小子一见吓得魂不附体,躲到老道身後,抖抖颤颤:“师父救我,师父救我!”卞老道说:“怕什麽!有为师在此,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公孙败更狠:“谁敢欺负你,贫道把这鸟店拆了!”店里的吃客也不走了,都围过来看热闹。承亮一见到老道,推金山倒玉柱,当下跪倒:“见过二位神仙,弟子接驾来迟,望乞恕罪!”对承明玉莲说道:“兄嫂,二位尊驾就是我跟你们时常提起的天梯山《下山虎公孙败》道长同终南山《练气士卞清风》道长!”夫妻二人连忙见礼。清风道长硬把小子拉出来:“这是贫道新近收的顽徒,叫做高门庭,三位日後多多关照!”不想小子见了跪倒在地:“见过父亲、母亲、二叔!”老道自然大吃一惊,周围看热闹之人也哄堂大笑:“敢情是一家人!道长玩的是什麽把戏?”方玉莲一把将小子拢入怀中:“让娘好好地看看我儿!几年不见,长成大人了,说与娘听听到底是怎麽回事?”公输才过来把这档子事说了,似有责怪之意,哪知方玉莲却说:“四师兄,你那幅对联实在不怎麽的!经我儿一改人气多旺!开饭店讲究一个回头客,我们在东北开的酒楼就是这样,要面向大众才能立於不败之地!”老道及食客都说改得好,小子才是真正的大才!既增加人气又能进财,一举两得再好不过。有人说旧对联是先生与新掌门所撰,方玉莲反唇相讥:“老马还有失蹄的时候,掌门师兄也不见得样样都好,反正我儿的主张比二位长辈强,诸位看看这许多人排队抢号就是证明!二位老神仙你们说不是吗?”一番话赢得一片掌声,先生到底是高才大量,走过来说:“六弟子说得对,一代比一代强岂不更好!”赢得更热烈的掌声,实情总算圆满告一段落。
晚上设宴专请道长,武掌门亲自相陪。说起清风道长收徒之事,公孙道长说:“江湖中不论长幼尊卑,各叫各的,在家称父子,在外论门派,一点不乱的!”掌门说:“本人一生不喜门户之见,道兄所言正合吾意!”先生笑了:“小子有六分正才,歪才到有十二分,不知是谁的弟子,在他眼里老朽与新掌门倒成了不通文墨之人!”一阵大笑。承辉道:“小子乃师就是吴起鹤、吴起鲲、吴起鹏,文武全是三老倾囊所授!”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子所学全是奇才怪学。卞道长说:“小子聪明好学,才思敏捷,甚合贫道的味口,武掌门禅位之事一了,就带他深山学艺,合天梯山与终南山二玄门所学,他日还你们一个惊天动地之才!”泰山派师尊、弟子大喜,都道小子造化匪浅,高承明一揖到地:“有劳道长!”人人高兴唯有方玉莲心中有些不舍,这一分手,高门庭要在拙着《十三太保》里才现身,现时不表。
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一,武掌门心知这一离去不可能再回泰山,就欣然陪同二位道长登东岳,难得恩师有兴致,弟子们纷纷响应。男弟子气宇轩昂、女弟子英姿飒爽,公输先生峨冠博带,二位道长仙风道骨,武掌门微风八面、一派大宗师模样,一行人到处引人注目。到了“十八盘”,“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个《凌空飞渡》过了天险,又赢得新年登山之人齐声喝彩。行至“天街”,头顶云雾缭绕,离天三尺三,小门庭尽拉着年轻貌美的姑娘、小子端详一阵,似乎找人,承明斥道:“你干什麽!”“我想天街距天庭很近,恐有天上的神仙哥哥姐姐下界来买个小食、零嘴解馋,故而仔细分辨,或许找到一两个,搭上关系,交个神仙朋友也未可知,携我一同上天岂不是好!”“这小子一脑袋瓜云天雾地,无可救药了!”承明摇头众人大笑。继续前行左边是玉皇顶,乃泰山极顶,殿中拜了玉皇,再下来左行朝东,眼前豁然开朗,众弟子知道这里就是《泰山论刀》处,掌门停步问了:“诸位弟子,几位论刀的英雄定了吗?”承辉答道:“启禀掌门,东北欧阳秋年岁尚小,大师兄、师嫂正在加紧培养;西北是林文,福建是流求的陈茂纪,五师弟施存孝代表云贵,本派就是四师弟公输才,丐帮未定,西南最好再有一位。”掌门点头赞道:“很好,将来在此地竖块碑石,就写泰山论刀四字即可。”弟子齐声答应:“记下了!”二位道长喜上眉梢:“武掌门此举真乃高瞻远瞩,光大我中华武术,也是武林一大盛事,可惜我派没有合适人选,不然也来凑凑热闹!此处的确是块宝地,泰山极顶论刀意义深远,比得天地之最,我等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