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高大侠斗猪擒猴师徒勇杀双头蛇
第六关的竞技场是巨大的石块围起的一座大圆场,看台就在大石的上面,看客从上往下看倒也别开生面。大锣一敲,承亮从小门出来,六头野猪从大门而出,野猪足有半人高,五六尺长,两颗獠牙有六七寸,一见承亮露面撒腿就冲过来,嘴里嗷嗷直嚎,倘若被撞着,腿断是小事,恐怕被踏成肉泥。六头猪发疯似地狂奔,横冲直撞,场地里几乎无落脚之地,承亮不敢站在场中,就跳至野猪背上,畜牲乱窜站立不稳,只能不停地跳跃,把猪当作活动的梅花桩,踉踉跄跄左右摇摆,摇摇欲坠危险至极,观众席里不时地传来阵阵惊叫,人人为他捏一把汗。好在猪不会跳高咬不到他,时间一长渐渐有了经验,乾脆骑在猪身上,野猪发觉有人骑在它身上,暴跳如雷。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野猪身上焉能骑得,乱窜狂奔且不必说,弓腰蹶蹄子,乱撞瞎碰,无所不用其极,承亮抓紧两只猪耳朵双腿夹紧猪身,野猪奈他不得,抬头张口咬他,承亮灵机一动,趁它眼睛朝上,伸出虎抓硬把它一双眼睛抠出,野猪痛极顿时发疯了,上蹿下跳乱闯乱咬,承亮也不敢再骑在它身上,又跳到另一头猪身上,如法炮制弄瞎双眼,不一会六头野猪眼全瞎了,场上瞬时乱成一锅粥,六头盲猪相互厮打对咬,不时地撞在石壁上,石壁摇摇欲坠,轰然倒塌,压死三头,其余三头也由于眼瞎,茫然地撞墙碰壁,脑袋血肉模煳,口吐白沫,虚脱力尽而死。场上血迹斑斑,一片狼藉,惨不忍睹。承亮站在一个角落,默默无语,毫无得胜成就之感,毕竟猪也是一条生命,战场之上不是它死就是我亡,总之太惨烈了。轰动效应是无与伦比的,观众久久不肯离去,都要亲眼目睹这位无畏的徒手英雄,承亮简直无法通过围观的人群,逍遥帮不得不动用二百帮内弟兄组成人墙才得以通过。
第七关是《七擒》,戏剧性成分很浓,竞技场就是一个超大型露天大舞台,有山有水有树,还有一排石凳,既有天然的设施也有人为的布景。场上有七个猴子在玩耍,翻跟斗竖蜻蜓荡秋千,其乐无穷。两个逍遥帮的弟兄手里拿着绳索链条上场捉猴,既要把它们活捉还不准伤及一根汗毛,结果猴没抓住二人倒被猴儿玩弄得啼笑皆非,下场时故意插科打诨:“好嘞!我弟兄俩甘拜下风,弄不过诸位,有请高大侠将你们活捉!”高大侠上场亮相,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把众后吓了一跳,纷纷朝树上躲,观众大笑。不仅笑猴也笑承亮,只见他像个苦力拉着一辆四个轮子的大号板车上场,车子停在舞台中央,先朝观众一个抱拳致意,然后以手当斧噼了三根树杆,支起一个架子,又从车上搬下一个铁锅,到河里取了一锅水吊在架上,下面堆些乾柴树枝,双手发功,不一会柴堆里冒起滚滚浓烟,火头渐露,观众席上又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叫好声口哨声响成一片,还有人带了几面小锣,叮叮当当的很是滑稽,都要看看他打算做什麽。火堆上在烧开水,他便从车上拿了一把蒲扇,坐在石凳上自顾自地煽起凉风来,看也不看树上的猴子。七个猴子见他用扇子煽凉风自得其乐,也都下来从车上拿了一把蒲扇,学他的样子坐着煽风,承亮只当不看见。不一会水开了,他从车上拿了一袋面粉倒在开水里做了一锅浆煳,猴子都围过来看,不知道他在干什麽,高大侠弄灭了火又继续煽凉风了,猴子仍然学他的样。观众也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一柱香的功夫他起身把蒲扇放进车里,走到铁锅边,双手抄起浆煳小心翼翼地洗脸,猴子也自然学样放下扇子,争先恐后地抄起浆煳往脸上乱涂,猴子心贪涂了又涂,猴脸上厚厚的一层浆煳。太阳当头,不一会浆煳乾了,猴子眼睫毛忒长,黏在一起眼睛不能视物了,承亮又领着它们爬上车去剥乾透了的浆煳,顺手从车里取出手铐把猴子都铐上,猴子丝毫不反抗还在聚精会神地剥浆煳。高大侠朝着观众席一个深度鞠躬,便推着一车猴子下场。到了这时候观众才反应过来,一面大夸一面大笑一面大骂,夸高大侠聪明,笑猴子太蠢,骂今天花大把银子看了这场闹剧太不值了。众口同声称赞高承亮太厉害了,智勇双全无人能及。
傍晚,逍遥帮主差人到馆驿邀请承亮赴宴,林文也在其内,师徒俩七天未曾见面如隔数秋,自然是亲热非常。帮主首先介绍席上其他几位陪客,四位壮汉是帮内四大护法,一位大小姐十七八岁是帮主的孙女,听说宴请大英雄,缠着祖父要来一瞻高大侠风采。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帮主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邀请贵师徒前来小宴有三个目的,第一对高大侠七天来的殊死格斗慰劳道乏,深表感谢;第二请大侠说出要老夫出头做何事,也好预先作好准备;第三最后三关是《八破》、《九毁》与《十死》,畜牲是狮、蛇、象,竞技场也是一般地场地;但是为了造成轰动效应改在远近闻名的死亡谷,对象是江湖上谈虎色变的双头蛇、九头鸟与十尾狐,恐一个人力量过于单薄,特请林少侠加盟,师徒二人共战三畜,不知高大侠意下如何?”林文一听眉飞色舞、跃跃欲试,就盼师傅点头,承亮听了紧锁双眉,听师傅说过死亡谷里的三畜,双头蛇有毒,九头鸟凶狠,十尾狐妩媚妖孽,那一只都不好对付,林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然不知道厉害,一时不好应答。倒是包小姐插话:“爷爷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进死亡谷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即使赢了那三只畜牲有待如何?”众人都觉有理。包帮主言道:“话虽如此,自从三畜霸占死亡谷以来,再也没有人敢进谷中,好端端一处金矿有待开采,就此荒废岂不暴殄天物!就是接济凉州一带的穷人也是好的,就看高大侠有没有胆量与善心。”承亮心中暗骂,好个老奸巨猾的包泉池!倘若不允自己倒成了胆小无善心之人,再说林文一心要上场除怪,这次机会一生难求,失去了终生遗憾,再看看林文一脸可怜相,遂一咬牙毅然答应,林文怕师傅反悔,赶忙过来磕头:“多些师傅成全!”那神情就像小孩上街赶集般的高兴,众人大笑。承亮清了清嗓子:“在下也有三个问题。第一我之所以自动请缨斗十关,就是要找外祖下落,请包帮主务必费心······”包泉池插话:“外祖高姓大名?”“就是大漠神教教主!”“是杜龙贵老爷子麽?”“正是!”“何不早说,杜大哥与我有八拜之交,不是外人,如此说来死亡谷倒是去不得的了!他的下落我虽不知,不过就是把大漠神教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找出来!”林文急了:“包帮主,人当然要找死亡谷也是要去的!”“少侠年少英雄,老夫钦佩,只是万一有个闪失何如交代?”四大护法说道:“只要精心准备不见得就有天大的危险!倒要听听高大侠第二个问题。”“第二请问包帮主设立十关的目的何在?”四大护法面面相譃似乎有难言之隐。“还是我来说罢,老夫脾气耿直,常与人意见相左,看不惯有人以名门正派自居,道貌岸然自以为是,好高骛远目空一切,所以不知不觉结了冤家,十六年前老夫出门访友,家中糟了不幸,妻儿均死于刀剑之下,只留下一个孙女,我六岁学艺十六岁入江湖,一身本领,到头来连亲人都保不住······”突然帮主身旁的小妞转身离席,大护法继续说道:“于是帮主建立十关,凡是能破了十关的江湖好汉一定能保护得了他的孙女,就招他为孙女婿,帮主位置也传与他,可惜高大侠已然有了家室,不然非你莫属了!”高承亮脸一红接着说道:“还有一事不明,来时的小路崎岖荒无人烟,哪来的这麽多的观众?”帮主笑道“宴会散了就请四位护法陪同下山去镇上走,顺便看看《广而告之》!”“何谓广而告之?”“看了就知道了!”
聚义厅后有一条大路直通山下,原来后山才是前寨,山下竟然是一个大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天色已晚灯火辉煌,最显眼的是几处用木头毛竹搭成的画牌,画了破十关的场景,活灵活现,高承亮的画像也极其逼真,斗大的字“一代英豪斗黑熊,当代大侠战双虎,徒手英雄毙野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百年盛会,千载难逢等等等等”。把师徒俩看得目瞪口呆,四护法告诉他这就是广而告之,是一种宣传手段,也叫包装。承亮频频摇头,连说不懂不懂。回到山上再商量一些细则,作了周密的安排,承亮拿出一张图纸,叫工匠连夜制作一大一小两张弓弩,数十枝羽箭,准备第二天在死亡谷口斗双头蛇。
死亡谷在迷魂山区的西南,紧靠祁连山,远处就是冷龙岭,谷中原有几十户人家早已搬走,今日的萧条代替了往日的繁荣。谷口茅草丛生,开阔地上不时地见到堆堆白骨,太阳光有气无力地照在谷口,谷中吹出阵阵阴风,使人毛骨悚然。高承亮、林文师徒俩手里拿着长枪,腰里宝剑宝刀,师傅背了弓弩羽箭,徒弟拿着铜锣朝谷口走去,身后的斜坡上人山人海,都是凭票由逍遥帮派马车专程送来,承亮选好一处隐蔽点,垒起石头架好弓弩,林文敲锣惊动大蛇。看台上数百成千双眼睛寻找竞技场上的动静,终于有人发觉对面谷口山坡上一处洞口有了动静,几个心急的朋友赶忙大声告知,只听见茅草沙沙响动,两个鬼脸出现,探了探头吐了吐舌头,打了个哈欠又缩回去了,大概身子有点倦还想再睡会儿,林文不停勐敲它也不理睬,继续做它的美梦,承亮火了,心想你这畜牲架子这麽大!取了一支羽箭绑上一捆乾草点着了火,把火箭准确地射到了洞口,瞬时点着了茅草,浓烟滚滚火仗风势一股脑儿朝洞里蔓延,大蛇发怒了,呼地一声窜出洞口,带出一阵腥风,连头带尾足有六丈长,一双蛇头左右摇摆,蛇舌伸出伸进,十分可怕。承亮张开两膀千斤力,倏地一箭射出,中在左蛇头脑门上,大蛇刚出洞就尝了一箭,怒不可遏摇头摆尾地在找人,还未曾在意地下还有一人,林文一举手中大枪,刺了蛇舌一枪,大蛇护疼勐地缩回,这才发现面前就有一人,张开大口要生吞林文,冷不防一支羽箭射来,正中右大嘴,嘴合不上了,气急败坏身体往下就砸,承亮一见忙换上小弩,十支连珠箭齐发,被大蛇挥掉七支,三支射中蛇腰,大蛇一顿继续朝林文砸下,少侠不慌不忙展开林家枪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承亮又射了连排羽箭,蛇身上又多了数支,蛇腹两支,七寸一支,尾巴一支,受了不小的创伤,行动有些缓慢。承亮扔掉弓弩举起大枪,跃下山岗双战大蛇,观众席上开始沸腾了,不料想师徒俩的林冲枪法使得如此精妙,神出鬼没锐不可当,大蛇也不是省油灯,翻滚腾跃前仆后继,毫不畏惧,承亮大声喝道:“文儿刺它下腹!”二人改变策略,承亮斗蛇头林文刺腹部,大蛇有些手忙脚乱,张口吐气,血腥味甚浓,承亮大叫:“有毒!换兵器!”师徒扔掉大枪,各执宝剑宝刀,一面护住面部一面近身格斗,大蛇连续中了两剑一刀,均在胸腹鲜血直流,承亮取出飞抓,连连抓中三抓,林文又趁势砍中几刀,大蛇终于不支,轰然倒地,观众席上再次沸腾,人人狂叫大喊,双手几乎拍断了,因兴奋而岔气晕倒的不在少数。二人赶快收了兵器扑到大蛇身上,对准伤口大口酌血,勐喝一气,喝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停口,承亮忙取出公孙道长所赠的“沁凉丹”,二一添作五吞了下去,就地打坐运气一周天,观众不解何意,不敢打扰,静静地等待,直到二人慢慢地睁开双眼,苏动筋骨站起身才蜂拥而至,把师徒二人围得水泄不通,问长问短关怀备至,胆大的围住蛇身观看,评头论足。
逍遥帮主真是大才,回程安排得风风光光,头前四匹健马开路,十六名清一色武林劲装大汉组成的仪仗队随后,一辆敞篷马车载着师徒二人招摇过市,后面是全副锣鼓队、拉拉队,步行的人各举着五颜六色的旗子满街游行,大路两旁看热闹的人不知其数。到了山寨帮主亲自下山迎接,师徒二人告了便,因喝了蛇血需要处理,吩咐备上等云南普洱茶送到馆驿,先沐浴更衣,一个时辰之内不能喝凉水,再打坐运气一周天,喝普洱茶冲澹血腥气,排便排尿泄出毒素,循环三遍功力大增百毒不侵,再去聚义厅与众人相见。席上众人询问喝蛇血一事,承亮解释此乃奇遇,既有公孙道长赠丹又有百年大蛇,可遇而不可求,并非等闲。再了解一些九头鸟的情况,回房准备一切,养精蓄锐明日大战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