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得秘籍称心如意孟州城寻亲访友
林武二人苦心找了三天毫无进展,正在一筹莫展时林平开腔了:“爹爹、武二爷,我知道你们有一件特等大事在办,可能与主人有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看情形碰到了难题,此时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不妨告诉我,看能否出个点子、提个建议什麽的,岂不是好!”“俺正有此意,不知你爹爹意下如何?”武松征求林安。林安三天来弄得筋疲力尽心烦意乱,无可奈何说道:“那就告诉他吧!”武松便将林冲遗愿说了一遍,并取出玉佩同羊皮给林平看了。林平端详了好一会言道;“既然祖师爷有意传给我家主人,就不会搞得十分复杂,也不会有什麽危险。问题在于我们还没有吃透这张图的含义。譬如说树顶上的月亮,就意味着晚上再去观察这棵树,说不定有新的发现也为可知。”“言之有理。俺和你爹爹就未有想到这一层,今天白天休息,养足了精神,晚上行动。”
吃过晚饭,三人收拾停当,林平扎了一支火把头前带路,先到树林,从头至尾边走便观察,并无异样,再挨棵在树坳中找了一阵,也无发现,这些全是林平效力,不需武松动手。接下来再去祠堂,林平手举火把,林安开门,武松握住玉佩不时地观察,进了祠堂三人仔细地看过摸过,均无所获。说起来也真是鬼使神差,突然一阵强风,嘭的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旋风把火把也吹灭了,祠堂里一片漆黑。又是一声怪叫,林家父子吓了一跳,原来是武松发出的:“奇哉怪也,奇哉怪也!二位快过来看,你们瞧麒麟嘴里的亮点移动到脚下去了,反面看过来正好在树根下,速去树林便知端的!”
林平带了火石,点亮火把,再看玉佩,麒麟口中的亮点又复存在了;背转身再看还是在口中,只有熄灭火把彻底没有亮光,麒麟口中的亮点才会自动移到脚下,林冲也不知道,倒是恩师周侗知晓,这是一个谜了!三人再次回到树林,林平说“爹爹同武二爷稍等片刻,我回去取了家伙来!”不一会,林平拿了一把铁锨一把锄头来,武松举着火把吩咐他在第二棵树下挖土,才挖了一尺深就碰到了硬物,原来是一块石板,石板下面是一石盒,林平将石盒递给武松,三人迫不及待地要知道盒内是否有钥匙,武松暗中祷告,求师父、师兄庇佑,但愿心想事成。打开盒盖,果然里边是一把明晃晃、沉甸甸的钥匙,悬而再回到祠堂。
武松将钥匙插入匙孔,用力一旋,只听见“呱嗒”一声,机簧转动,武松单掌发力,寸许厚的铁门缓缓打开,林平举着火把朝里望去,地下方砖铺地,有好几丈纵深,顶头是一座神坛,有二座神像,昏暗中看不清是何方神圣,武松猜多数是师父师娘,不敢冒然而进。想起藏宝图上还有七个字便对二人说,要想安全进入、全身而退就要依着“月行日跳时辰拜”了!”林安若有所悟:“既然秘籍传少主人,这七个字对外人是秘密,我家少主应当心领神会的。”“正是!你想什麽是外人不知自己最清楚的呢?”林平恍然大悟:“生辰八字!”“正确!俺与林师兄情同手足,自然知道,月日相反,时辰相同。”林安说道“少主是三月初一亥时生。”“不错,俺是正月初三亥时,师兄是三月初一亥时。”武松补充说。林平说:“看地上的情形,就是走三步跳一步,末了拜一十二拜!”武松赞道:“一语中的,孺子可教也!平儿速回去取一付香烛一壶灯油前来!”
林平走后,林安回过身朝着林氏祖先拜谢,多谢菩萨保佑、祖先庇护!一会儿林平来了,武松将香烛揣入怀内,油壶套在手腕上,举着火把按照“行三跳一”,走了十二步跳了四步到了神坛前,果然是师父师娘神像,不知是请哪位高人塑造,神采奕奕栩栩如生,武松先将火把插入香炉,再点燃油灯,上香点烛,推金山倒玉柱,双膝跪倒:“师傅师娘在上,不孝弟子武松拜见,愿恩师师娘早登仙界。今奉师兄之命前来寻宝,望师傅垂怜,遵允行事!”唸罢不多不少磕了十二个响头,手臂下垂低首静候。只见眼前神坛下的石板忽然慢慢自动移开,露出一方洞,看见里边有一黄布小包裹,取出解开,一只锦盒一封信,拆信一读:得我秘籍定是我周门弟子,习得武功之后,务必侠义江湖、替天行道、造福与民,光大我中华武术,切记!后有一行小字:用重手法毁去暗钮,此门再不关闭。武松依法除了暗钮,朝后招手:“你们进来,不妨事了!”林家父子进来,武松把信让他们看了,林安赞叹道:“祖师爷真是世外高人,后事的轻重缓急安排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日后前头供林家历代祖先牌位,这里就叫做祖师堂,武二爷你看好麽?”“如此甚好,多谢了!”从此林家祠堂多了天下闻名武学大师的神殿,供后人瞻仰,可惜金人攻入汴梁,毁于兵火。1214年金迁都开封,汴梁改称汴京,故而开封誉为六朝古都,这是后话。
武松再拜师尊,离开祠堂,当场拆开锦盒总是不恭,回到庄上,武松问林安,祠堂、树林周围是否有空房,那里比较安静,打算在此住一个月,一来稍事休息,专研秘籍上的武功绝学,二来指点林平的武功,林安忙说有有有,林平更是笑不拢口。
转眼一个月已到,这一个月里,林平自是得益匪浅,武艺突飞勐进,特别是将林冲枪法传与他,林平感恩不尽,以后不任酷暑严寒勤奋练习,终成一家,享誉河南。武松来开封的一路上,晚上在客栈中专门研读了“玄功”一书,一来时间紧促,二来环境不静,不能领会个中其味,这回方领略书中的武学精髓,不但深奥并且大气磅礴,单就第一式“溷沌初开”就精辟无比,讲到何谓玄功,玄功的生成与生成的条件以及如何使用玄功,不同一般武功秘籍,孔府的武学秘籍确实高人一筹。恩师“刀经枪谱”认真地研读了以后,也更上一层楼,既弥补了原来三十六式刀法上的不足,又学会了“救命三招”的最后一招,本来在刀法上就浸淫了数十年,自然是驾轻就熟。由于自己已成单臂,大枪是不能再扎了,不过恩师言道刀枪不分家,要做到枪中有刀,刀中有枪,那便是超一流的武功,无形中指点了一条武学大道,可以举一反三、灵活运用的。
林平央求老爹请武松又多住了一个月,武松也乐得其成,教学相长,自个也熟练了刀法也过了二个月的炎夏。初秋姗姗来迟,武松告别林安父子以及锦儿,祠堂内请出师嫂遗骨,背在肩上,西去郑州,北渡黄河,往孟州而去。
武松因何要去孟州呢?这里有个缘故,孟州是他第二故乡。当年武松杀嫂祭兄,斗杀西门庆,发配孟州。结识了“金眼凋”施恩,才有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夜杀都监府,血溅鸳鸯楼,连夜逃出孟州,路经十字坡,相识孙二娘,乔装打扮成行者模样,夜走蜈蚣岭,二龙山聚义,从此落下“行者武松”名号,闻名江湖。因而连累了施恩,施恩本是官家子弟,也随武松落草二龙山,转而投奔梁山,再一同受招安征方腊,殁于常熟,落水而亡。当年初上梁山,施恩曾请假回孟州老家省亲,主要就是安顿未过门的妻子――小他十几岁的童养媳。出征方腊的前夜施恩对武松说过,小媳妇是外乡人,五岁时是他在大街上人贩子手中买得,当初权当做好事,如今家中无人,按族中规矩将被强行嫁人或者赶出施家,施恩无奈只能认她为妻,以便名正言顺地继承他名下的家产,往后好过日子,于是成了亲。倘若自己不测,望武松看在结拜的份上,务必前往孟州一趟,如有子嗣,就请武松教导成人;如无后代,任凭改嫁。武松满口应承,大丈夫一诺千斤,开封到孟州虽说有数百里之遥,身上还背着师嫂遗骨,困难重重,也在所不辞了。
开封到郑州走官道一百五十里旱路,临行时林安硬是塞给他一百两银子,要他买匹脚力赶路,省时省力。其实武松身上有钱,金叶子还未曾动过,林安林平死活不让,只得受了,反正是吴良的钱,一天便赶到了郑州。
郑州是东西南北的交通要道,山陕与中原通衢,商贸交汇中心,端的是繁华热闹的大所在。武松在悦来老店投了宿,住一间上房,关照马匹多加草料。武松将师嫂的遗骨置于顶层,一切安顿好,锁上门,信步朝街上走去。开封虽是京城,郑州的规模、街市繁荣比其有过之无不及,尤其是各种各样的商铺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酒楼、饭庄、面馆、茶肆、客栈、钱庄、当铺、油坊、酱园、武馆、豆腐坊、绸缎庄、裁缝店、寿衣铺、香烛店、剃头铺、面相馆,还有西北特色的骡马店,当然少不了各地都有的秦楼楚馆。悦来客栈地处地摊中心,吆喝声不绝于耳,掌灯后才陆续停止,恢复安静。
第二天早早就起床动身上路,行了六十里路到了荥阳,歇歇脚吃早饭,然后继续赶路,又走了一百里路,巳时到了巩义,从这里再往西就是偃师、洛阳了,武松向北,几里路就到黄河渡口,在一家名曰“信义骡马店”将马卖了,顺便打尖,轻装过河,有马倒成了累赘,走长路过黄河都是这样,除非是良驹宝马又当别论。巩义黄河渡口古时就有,行人及来往客商甚多,一条大木船靠在岸边,陕甘一带也有用羊皮筏子的,渡船四人撑,一人收钱,船到中央收银两,五钱一位,童叟无欺,没有人不缴的,如有人赖账,扔下黄河喂鱼,不过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只是听说。黄河上浪涌流急,惊涛骇浪中横渡黄河自是风险,常言道:行船走马三分险,过黄河就有六分险了。本人未亲身经历过,不敢妄加描述。
黄河彼岸就是温县境内,锦儿就是当地人,武松改道向西北而行,逢山翻山,逢水涉水,穿过阎庄村、小营村、下官村,直到南庄村,路行了一半;又走了一个时辰,黄昏到了九里山,韩湘子墓就在此处。既然路过不妨瞻仰一番,韩湘子是唐代大文豪韩愈长兄韩会的孙子,也是传说中的上八洞神仙之一。祠、墓高大雄伟,韩湘子坐姿神像为泥胎彩塑,手持短笛,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生动传神。墓冢后傍山之处有一石缝,一股泉水汩汩冒出,清澈凉爽,武松饮了一通,再净了面整了整衣衫鞋袜、行装,出了韩湘子祠。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满山间的野花怒放,怪石嶙峋,有的张牙舞爪,有的亭亭玉立,有的呆头呆脑,有的神气活现,晚风吹过,带来一阵阵凉意,山里的黄昏自有一番情调。转过一道山梁,一条通直大道呈现在面前,大道的尽头就是孟州城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远处灯火闪烁,武松大踏步向前,进了孟州城东门。倘若从偃师渡黄河,就走孟州南门了。
孟州城不大,比起开封、郑州小多了,武松熟门熟路地找到“西北客栈”,这是孟州城里一家老店,叫了一间上房,吩咐厨下做四样时令小炒,要精致、清澹爽口,一小碗洛阳米饭送到房内。武松进房解下包裹,将遗骨置于条桌中央,桌上现成的茶水,喝口茶休憩。一会儿小二送上菜,饭,四样小菜做得好,蔷薇鸡丝、牡丹鲤鱼、玫瑰肉片及芙蓉蛋白,鸡鱼肉蛋,有荤有素有花名,虽说小炒却是大手笔,小小的孟州城竟有此烹饪高手,真是难得。武松对着饭桌唱了一个肥喏:“师嫂:一路辛苦,请用饭吧!”厨师菜肴做得好,心中高兴,随即叫小二再来一壶汾酒,切一盘黄牛肉,外加一大碗米饭,酒足饭饱后,锁了房门,径自往东街而去。
孟州城东街有夜市,买了一身内衣、一条汗巾,再去泡了一回温泉,消除两天紧张赶路的疲劳与汗迹,酉时末才回客栈。掌柜正在算账,见武松回来,主动地打招呼:“客官像是对孟州很熟,一不问路经,二不用向导,衣锦还乡麽?”“这倒不是,早年间来过此地,知晓东西南北而已。”“客官这回是旧地重游呢还是探亲访友?”“访一访故人。”“客官要访的是哪一家,小可熟悉也未可知。”“俺要访的就是原来孟州牢营中老管营施家。”店家除了老花镜,仔细端详了武松一阵,摇头道:“施家无人了,老管营已殁,施家二公子上了梁山,招安征方腊未归,后事就不知了。”“多谢店主东,既来之,好歹总要找上一找,明日先去牢营打厅一番,然后再去施家老宅一走。那麽,明天见!”
回到房内,武松思忖了一会,看来施恩阵亡的消息、家中之事不为多人知晓,究竟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