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七次循环:囚笼画影 凋零的回响

“嗡——!!!”

那声音如同烧红的钢锥,狠狠凿穿了林晚的耳膜!尖锐、冰冷、带着毁灭性的穿透力!瞬间撕裂了废弃温室里粘稠的死寂,也撕裂了她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决绝!

不是幻觉!不是残留的药物反应!是真实的、物理的、如同实质的声波攻击!来自那枚静静躺在枯萎鸢尾花祭坛中央的黑色音叉!

林晚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浪,带着前七次死亡循环中熟悉的窒息感和濒死剧痛,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双手猛地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尖锐的金属震颤声如同跗骨之蛆,直接穿透了手掌和骨骼,狠狠钻进她的大脑深处!眼前的一切——强光手电刺眼的光束、枯萎的鸢尾花祭坛、扭曲的钢架阴影——都在剧烈的声波冲击下疯狂扭曲、旋转、碎裂!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在太阳穴炸开!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她身体猛地向后踉跄,重重撞在身后冰冷湿滑、布满铁锈的金属管道上!剧痛让她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晕厥过去!

“林晚!”陈默惊怒的吼声在剧烈的耳鸣中显得异常遥远模糊!他猛地转身,试图扶住她,但林晚已经像断线的木偶般滑倒在地,蜷缩在冰冷的淤泥和枯枝败叶中,身体因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剧烈抽搐!

“音叉!是那音叉!”陈默目眦欲裂,对着战术耳机狂吼!“声源在花坛中央!干扰它!屏蔽它!快!”他一边吼,一边迅速蹲下,试图将林晚护在身后,同时拔出手枪,枪口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那片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枯萎花坛!

“收到!释放强干扰!”技术支援警员的声音在耳机中急促响起!

“嗡——滋滋滋——!!”

一阵更加刺耳、更加混乱的、如同无数台老旧收音机同时调频的电流噪音,猛地从特警携带的便携式干扰设备中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音波屏障,狠狠撞向那持续不断的尖锐震颤!

两股强大的声波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撕扯!

空气中仿佛荡起了无形的涟漪!

那来自黑色音叉的、如同地狱号角般的尖锐震颤声,在强干扰电流的冲击下,陡然变得断断续续、扭曲失真!如同被扼住喉咙的毒蛇,发出嘶哑的悲鸣!

尖锐的剧痛瞬间减轻了!如同被抽走的潮水!林晚蜷缩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内里的衣衫,眼前依旧阵阵发黑,大脑深处残留着剧烈的嗡鸣和撕裂感。但至少…那足以摧毁意识的毁灭性冲击被强行打断了!

她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被冷汗浸湿的凌乱发丝,死死盯向那片枯萎的鸢尾花祭坛。

强光手电的光束在混乱的声波对撞中剧烈晃动。光束交织的中心,那枚黑色的音叉依旧静静地躺在枯萎花瓣的中央,但此刻,它周围的空间似乎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扭曲。

光线变得模糊、晃动。枯萎的鸢尾花瓣不再是静止的深褐色,在光线的晃动下,那些卷曲、干瘪的花瓣边缘,仿佛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在荡漾…又像是…无数细小的、不可见的尘埃在声波中疯狂舞动。

就在这时!

那片被扭曲光线笼罩的枯萎花坛上方,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剧烈波动起来!

光影在瞬间破碎、重组!

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影像,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出来!如同海市蜃楼,又像是老式投影仪投射在烟雾中的画面!

影像由无数闪烁的光点和扭曲的线条构成,极其不稳定,带着强烈的噪点,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但在强光的聚焦下,影像的核心部分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沾染了灰尘和暗色污迹的白大褂的男人侧影!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垂落的黑发半掩着轮廓分明的侧脸。尽管影像模糊扭曲,但那身形,那姿态…林晚和陈默瞬间认了出来!

沈聿白!

影像中的沈聿白,正微微俯身,双臂似乎环抱着什么。他怀里的东西被他的身体遮挡了大半,只能看到垂落下来的、纤细的、毫无生气的…手臂!以及手臂末端露出的、几缕同样毫无生气、如同枯萎水草般散落的…深棕色长发!

而在那垂落的手臂旁边,在枯萎的鸢尾花瓣铺就的“地面”上(影像中的地面是干净的),散落着几片…颜色鲜艳得刺眼、如同刚刚采摘下来的、深紫色鸢尾花花瓣!

影像中的沈聿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光影的噪点让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的位置…两道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时空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现实世界中瘫倒在地的林晚!

林晚的心脏骤然停跳!巨大的恐惧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

影像中的沈聿白,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愤怒,没有嘲弄,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掌控感。他微微张了张嘴,似乎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紧接着,影像猛地一闪!如同信号彻底中断!所有的光点、线条瞬间崩解、消散!只留下那片枯萎的花坛和中央冰冷的音叉,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混乱的电流噪音和尖锐震颤的微弱余音。

幻象消失了。

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几片散落在枯萎花瓣上的、鲜艳的深紫色鸢尾花瓣(影像中的花瓣!),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散发着诡异而刺眼的光泽,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惊悚一幕的真实性。

“呃…”林晚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影像中沈聿白那冰冷的视线,那无声的唇语,那鲜艳得如同血液凝固般的紫色花瓣,还有他怀里那毫无生气的肢体…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恐惧之网,将她死死缠住!那个女人…那个“鸢尾花”…她真的在沈聿白手里!而且…状态极其糟糕!

“是投影!全息投影!”技术警员的声音带着震惊和一丝后怕在耳机中响起,“利用特定频率的声波作为载体和能量源,在空气中激发悬浮粒子形成短暂影像!这疯子…他早就设定好了!一旦音叉被远程激活,干扰达到某个阈值,就会触发这个预设的影像!”

“远程激活?”陈默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扫视着周围无尽的黑暗,“他就在附近?!锁定信号源!”

“信号…信号消失了!非常短暂!无法追踪!”技术警员的声音充满挫败。

陈默猛地蹲下身,用力抓住林晚冰冷颤抖的肩膀,试图将她涣散的意识拉回来。“林晚!看着我!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他的口型!他说了什么?!”

林晚剧烈地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混乱。沈聿白那无声的唇语…那冰冷的笑容…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闪现…

“他…他说…”林晚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

这三个字如同三颗冰弹,狠狠砸在陈默的心上!也砸在所有在场警员的心上!

沈聿白的目标,从来就不仅仅是那个“鸢尾花”!他的终极目标,始终是林晚!那个影像,那无声的宣告,是赤裸裸的挑衅!是预告!预告着林晚的“第七次”,才是他最终期待的“完美蜕变”!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比废弃温室的腐朽气息更加刺骨!

“搜索整个厂区!一寸都不要放过!重点排查地下结构、夹层、隐蔽空间!”陈默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带着必杀的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他受了伤!带着一个人!跑不远!找到他!必须找到他!”

特警们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散开!强光手电的光束如同愤怒的探照灯,更加仔细、更加凶狠地刺向温室的每一个角落!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腐烂植物残骸、巨大的锈蚀管道、坍塌的培育槽、布满裂痕的玻璃幕墙…

“陈队!这里有发现!”一个靠近巨大玻璃幕墙的特警突然喊道,声音带着异样!他的光束死死锁定在幕墙下方,那片枯萎鸢尾花祭坛的旁边!

陈默和林晚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在强光的照射下,那片相对干净的水泥地面上,枯萎花瓣的旁边,除了那枚冰冷的黑色音叉,还多了一样之前被忽略的东西——

一个用透明防水袋仔细封好的、小小的、深紫色的…鸢尾花标本!

标本的花瓣被精心压制过,保持着盛放时的形态,颜色是那种深沉、妖异、近乎凝固血液的紫色。在标本的旁边,压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

陈默眼神一凛,迅速戴上手套,小心地拿起防水袋,抽出里面的白纸展开。

纸上,是沈聿白那熟悉的、优雅而冷酷的笔迹,只有一行字:

**晚晚:**

**真正的绽放,需要最纯净的土壤。**

**我在‘纯白之间’等你。**

**——哥哥**

纯白之间?!

林晚看到这三个字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

“纯白之间”…沈聿白笔记里“第七次蜕变”的终极目标!那个象征着精神被彻底“重塑”、变成空白容器的状态!音频里那个女人“平静”到可怕的呼吸声!还有…他最后那句无声的“轮到你了”!

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地方!一个他为自己最终“作品”准备的舞台!

“他带着那个女人…去了那个地方!”林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他要…完成她的‘第七次’…然后…就轮到我了!”

陈默死死攥着那张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沈聿白的狂妄和挑衅已经达到了顶点!他不仅留下了线索,还指明了方向!这像是一个陷阱,一个邀请他们踏入最终战场的死亡请柬!

“查!”陈默对着耳机,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彻骨的寒意和燃烧的怒火,“立刻给我查!这个‘芳菲’基地所有设计图纸!档案!尤其是标注为特殊用途的、密闭性极好的独立空间!冷库?培育室?实验间?叫什么‘纯白之间’的地方!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耳机里传来技术警员急促的敲击键盘声和联络调取档案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林晚靠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枯萎鸢尾花祭坛中央那枚黑色音叉,在光束下散发着冰冷的幽光,仿佛一只永不闭合的恶魔之眼。

突然!

“陈队!找到了!”技术警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基地原始结构图!在…在主培育温室的地下!有一个独立的、代号‘零号样本库’的封闭单元!设计用途是极端环境下的珍稀样本保存!恒温恒湿,无菌环境!内部…内部墙壁和地面…设计图纸标注的材质是…高反光率的白色特种聚合材料!”

白色特种聚合材料!无菌环境!极端密闭!

纯白之间!

就是它!

“入口呢?!”陈默急问。

“图纸显示…入口非常隐蔽!在…在…”技术警员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诡异,“在…主控操作台的后方!有一个需要双重密码和生物识别的升降梯井!但操作台…在温室另一头!而且…图纸上标注…这个‘零号样本库’…是独立供电系统!有备用电源!”

独立供电!备用电源!这意味着即使切断了主电源,那个“纯白之间”很可能依然在运行!沈聿白和那个女人…就在那里面!

“行动!”陈默猛地转身,目光如同燃烧的刀子,瞬间锁定了温室另一端那片被黑暗和巨大锈蚀设备阴影笼罩的区域!“目标!主控操作台!找到升降梯入口!强攻组准备!”

“等等!”林晚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她挣扎着站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枯萎的鸢尾花祭坛,盯着祭坛中央那枚黑色的音叉,盯着旁边那个深紫色的鸢尾花标本!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乱的恐惧!

沈聿白留下了影像,留下了纸条,留下了指向明确的线索…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太像他精心布置的剧本了!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暴露“纯白之间”的位置?他一定还有后手!那个音叉…那个标本…它们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那标本…那音叉…”林晚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指着祭坛,“它们…是钥匙!或者…是陷阱的开关!不能直接去操作台!他一定在那里布置了什么!”

陈默的脚步猛地顿住!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扫回祭坛!林晚的提醒如同冷水浇头!没错!以沈聿白的狡诈和掌控欲,他怎么可能只留下一个简单的地址?那枯萎的花坛,那诡异的影像,那鲜艳的标本和冰冷的音叉…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祭坛!一个开启最终舞台的…仪式!

他立刻对着耳机下令:“技术组!立刻扫描花坛区域!寻找异常能量源!金属反应!化学残留!任何不对劲的东西!其他人!原地警戒!不要靠近操作台方向!”

技术警员立刻操作便携式扫描设备,探测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无形的扫描波束扫向枯萎花坛。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突然!

探测器的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红灯疯狂闪烁!

“陈队!检测到强烈异常!”技术警员的声音带着震惊,“花坛下方!水泥层下大概半米深的位置!有高能量反应!不是炸弹…像是…某种…大功率的声波发射装置?!而且…而且信号特征…和之前干扰音叉的信号…有部分同源!它…它好像被设定为…一旦探测到特定频率的强声波靠近…或者…靠近操作台方向的金属物体达到一定密度…就会…”

技术警员的话音未落!

“嗡——!!!”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低沉、却带着毁灭性穿透力的嗡鸣声,猛地从众人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

整个地面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在咆哮!

“呃啊!”距离花坛最近的两名特警首当其冲!他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头部!身体猛地一晃,手中的枪械脱手掉落!他们死死捂住耳朵,脸上的表情因剧痛而扭曲,鲜血瞬间从鼻孔和耳道中涌出!踉跄着向后栽倒!

“声波攻击!掩蔽!”陈默目眦欲裂,狂吼着将旁边的林晚猛地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她!

恐怖的嗡鸣声持续着!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地面在剧烈震动!头顶锈蚀的钢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的铁锈和灰尘簌簌落下!周围的腐烂植物残骸如同遭遇了地震般簌簌抖动!那面巨大的、布满裂痕的玻璃幕墙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砰!哗啦——!!”

巨大的玻璃幕墙终于承受不住这内外夹击的恐怖声波和震动,猛地爆裂开来!无数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狠狠砸在淤泥和枯枝败叶中!

恐怖的声波如同无形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空间!

林晚被陈默死死护在身下,依旧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耳膜如同被撕裂!巨大的嗡鸣声彻底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在疯狂晃动、模糊!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这毁灭性的声波冲击中,在意识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瞬,林晚涣散的目光透过陈默的肩膀,穿过纷飞的玻璃碎片和弥漫的烟尘,死死钉在了那片枯萎的鸢尾花祭坛上!

祭坛中央,那枚黑色的音叉,在剧烈的震动中,竟然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微微地…震颤着!发出了更加细微、却更加诡异的嗡鸣!仿佛在与地下深处那个恐怖的声源共鸣!

而在那震颤的音叉旁边,那个深紫色的鸢尾花标本,在震动中,一片压制的花瓣…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如同…死去的蝴蝶,最后一次扇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