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经纬天机

暴雨中的青铜浑天仪突然逆旋,二十八宿方位射出银丝,将整座青鸾镇笼罩成巨大的茧。李云书抓住即将被洪水冲走的《河防通议》,发现书页空白处浮现出明代治水官潘季驯的朱批——那些潦草字迹正在融化成赭色釉料,顺着镇水铁牛的鼻孔渗入地下。

“这不是寻常水患!“白灵踩着《耕织图》幻化的踏碓跃上屋顶,手中竹绷将暴雨织成《雪宦绣谱》里的双面三异绣。雨水在绣面上凝成《禹贡》地图,每道水脉都对应着黑衣人腰间晃动的厌胜钱纹路。

云鹤突然折断半截蓍草投入浑天仪,断裂处涌出的不是草汁,而是带着焦味的《畴人传》残页。仪枢转动带起的罡风里,李云书看见黑衣人傩面下的陶土伤口正在增生《梓人遗制》记载的“七明九暗“榫卯结构。

“坎位三丈,掘!“白灵将绣针钉入《考工记》车舆图,针尾牵出的蚕丝竟勒进青石板缝。李云书挥动灵火凝成的《天工开物》冶锤砸下,夯土中突然升起半截都江堰鱼嘴,石缝里渗出带着鱼腥味的《水经注》批注。

黑衣人冷笑掷出九枚开元通宝,钱币落地化作《九章算术》里的“勾股测圆“阵。阵中窜起的算筹突然裹上《营造法式》规定的红漆,每根漆面都倒映着云鹤修补《四库全书》时留下的暗伤。

李云书踏着《武经总要》里的鹅车形制突进,靴底碾碎的算筹迸出带铁锈味的《数书九章》残句。灵火顺着他的掌纹烧灼虚空,竟在暴雨中熔出《周易》贲卦的卦象。卦爻闪烁间,白灵发现每道卦纹都是微缩的《丝路山水地图》褶皱。

“离宫走马!“云鹤突然将焦尾琴按在青铜浑天仪的轸池上,琴弦震出的《胡笳十八拍》竟将雨幕切成《清明上河图》的碎片。黑衣人袖中抖落的皮影撞上琴音,瞬间燃成带着焦尾纹的《西厢记》笺纸。

李云书抓住时机,将非遗灵石按进都江堰鱼嘴的“深淘滩“刻痕。灵石突然分化成《闽中海错疏》记载的七十二种海贝,贝齿咬住黑衣人掷来的《鲁班经》厌胜符。白灵趁机将绣绷抛向空中,《蚕织图》幻化的天蚕丝结成《授时通考》里的观象台网罟。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时,浑天仪的赤道环突然显现《郑和航海图》的星斗方位。李云书看见自己影子被拉长成《皇明职方地图》里的长城雉堞,每个垛口都嵌着半枚带血丝的《永乐钱谱》拓片。

黑衣人突然撕开胸前陶土,露出《洗冤集录》记载的“血瘀成字“旧伤。渗血的文字在雨中扭曲成《蛮书》里的南诏秘文,每个字符落地都化作带倒刺的《云南铜政考》矿镐。云鹤见状,突然将整本《武备志》撕碎抛入灵火,书页燃起的狼烟竟凝成戚继光发明的刚柔牌阵型。

“震位有雷!“白灵将绣花针引向《雷公炮炙论》残卷,针尖牵出的银丝在云层中擦出《白猿经》记载的球状闪电。李云书趁势奏响《碧落子斫琴法》中的雷音指法,音波震碎的雨珠里竟藏着微雕的《畴人传》算题。

当闪电第九次劈中浑天仪时,仪枢突然迸出《墨法要诀》里的松烟墨汁。黑衣人傩面在墨雨中融化,露出与云鹤修补《四库全书》时完全相同的澄泥补痕。李云书还未来得及惊呼,整座青鸾镇突然随着《徐霞客游记》的书页翻卷开始折叠。

“他们想要重演万历年的瓷塔雷火!“云鹤的声音突然从《景德镇陶录》的釉方记录里渗出。白灵看见老人左手小指正在晶化,变成《云林石谱》里记载的太湖石纹路。暴雨中飘来带硫磺味的《熬波图》煮盐法,每粒盐晶都裹着半张烧焦的《两淮盐法志》。

子夜时分,浑天仪的窥管突然对准李云书心口。非遗灵石自动飞入窥管,将《坤舆万国全图》投影到云层之上。黑衣人发出的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乐律全书》失传的“鬼工尺“律调。李云书在音波中看见自己的掌纹正在演变成《河防一览》里的堤防图谱。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雨幕时,青铜浑天仪突然崩解成《金石索》著录的六百枚古币。白灵抓住其中刻着“齐刀“字样的钱币,发现币面阴刻着《水运仪象台》的擒纵机构图。云鹤却盯着某枚带绿锈的“半两“钱神色剧变——那正是他三十年前修补《史记》时遗失的镇纸残片。

暴雨停歇时,李云书在满地钱币中发现半片带墨渍的《装潢志》。当他捡起残页时,纸上的“裱背十三科“突然活过来,化作金丝攀上他的手腕。白灵颈间的织锦突然渗出《蜀锦谱》里的“落花流水纹“,每朵浪花都裹着半卷《闽产录异》的锡器锻造法。

云鹤在整理残局时,不慎被《长物志》里描述的“天然几“木刺扎伤。血珠滴在《景德镇陶歌》抄本上,竟烧灼出与黑衣人胸前一模一样的南诏秘文。李云书刚要追问,远处宗祠突然传来《工程做法则例》里的举架断裂声——正梁位置赫然插着半截《鲁班经》里的厌胜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