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玫瑰色

程默走过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然后就回到座位上看化学教材。

成绩看一眼，知道就行。

因为刚考完期中，邢露决定奖励一下自己，好好放松一下，就和文馨一起去出校吃冒菜，临近午休才回来。

此时，还有一群人聚在成绩单附近。

文馨拉着邢露，挤过去看：

40：姓名：邢露；

总分：392(年级排名195)；

语文：117（年级排名132）；

数学：71（年级排名178）；

英语：62（年级排名279）；

理综：142（年级排名165）[物理：41（年级排名2）；化学34（年级排名3）；生物：67（年级排名120）]。

28：姓名：文馨；

总分：516(年级排名)；

语文：123（年级排名13）；

数学：82（年级排名124）；

英语：91（年级排名179）；

理综：219（年级排名65）[物理：70（年级排名36）；化学63（年级排名59）；生物：86（年级排名1）]。

看到程默的成绩，邢露有些愕然，随后垂下眼帘。

他谈恋爱，影响成绩了……

教室里很喧闹，声音从许多喉咙里传出来，生机勃勃地缠绕在一起，勾连着，好似大片毛细血管张开，拉扯。

偶尔，还有几声压抑的哭声传来。

好多人从程默身边经过，经过时，眼睛转过来看他，像是看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怎么这个表情？

他不一样。

他不算下降吧，只是他自己不想考。

数学考150，英语考149，物理考107，所以狂嘛——不把考试放眼里，搞控分。

谁叫别人聪明嘛——我要是这么聪明就好了……

程默没察觉到他们的注视，眼里只有教材。

时间过得又快，像闹钟一样快，时间又过得很慢，比失眠还要缓慢，慢到人在熬日子似的。

一秒，又一秒地熬过高考……

午休开始，教室里终于安静了，闷热且弥漫着一股酸腥味。

忽地，程默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发现是杨胜红。

他跟在杨胜红后面，出了教室，到了被阳光照亮一半的走廊上。

“你这次期中考试是怎么回事？你对考试就这个态度吗！”杨胜红抱臂，说：“你啊——你知不知道高考前的每次考试都是为了查漏补缺。”

“每一次测试机会，都很珍贵。你不能觉得自己分高，稳了，敷衍啊。”

“下次不会了。”

程默恳切地回答，微低头颅，表现出一副诚恳认错，愿意改过的模样。

做过老师，他理解，愿意给老师一个面子。

杨胜红脸色稍有好转，拍了拍程默的手臂，问：“谈恋爱了？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都没。”程默诧异地答道。

杨胜红满眼质疑，叹道：“你在成绩上搞这种事，很蠢，不会吸引别个女娃儿注意。人家不觉得这样帅，晓得不？”

“是。”程默敷衍着。

杨老师的观点已然形成，且非常固执，难以扭转。程默也懒得扭转。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人要耐得住寂寞。”

“是。”

见他配合，杨胜红多说一句：“高中就耐不住寂寞要谈恋爱的，大学一定耐不住寂寞。要是没考到一个地方，一定分手。这种感情没有意义。”

“你要把精力放在时间放在上。”

“是。”

“好了，回去吧。”

说着，杨胜红笑了一下，拍了程默的肩膀。

“行吧，看在你这次数学考了满分，过去了。你娃算是我教过的脑壳最聪明的学生啦。”

程默说了声“谢谢老师”，就回到教室，坐在右后角，看着黑板上方红亮的高考倒计时。

此时，距离高考还有101天。

杨胜红拿着装着参汤的保温杯，抱臂倚着教室后门，守着学生一个又一个趴下来睡觉。

他格外注意与程默有关的状况。

杨胜红发现，邢露学一会儿就托腮看向窗边，窗边坐着程默。她像是在透过程默，看窗外的风景。

后来，学生一个又一个趴下睡着了。

只剩下两个人还在学习。

一个是程默，另一个是夏蓉。

杨胜红发现每隔几分钟，夏蓉就会转过身来看程默，然后，再转过去学习……他俩个，不至于吧……

光线昏暗，鼾声吵人，时而还传来梦话声。

程默单手撑着头，在犹如沉入海底的教室里，在草稿纸上推导着不变子空间猜想相关性质证明。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看他，推完一部分后，他抬起头，目光穿过一片昏睡的同学和课桌，看到了夏蓉的眼睛。

偷看他，被抓包，夏蓉心头猛地一紧，脸红成了玫瑰色。

但她没躲，直直的迎上程默的目光，好像坦坦荡荡的样子。躲了，他一定发现会觉得我在偷看他的。

尽管，我真的在偷看他。

但是，我要是躲了，他或许会觉得我对他有意思的。

本来，他就暗恋我……

程默见夏蓉盯着自己看，朝她做口型：“你想干嘛？”

隔得远，夏蓉看不清。

她想到了逛天涯论坛，刷到的“给暗恋对象做口型，说‘我喜欢你’”。当时，看到还觉得这样好浪漫。

她还读到过一句话“他的目光，藏着不能言说的爱意”。

想着，夏蓉愈发心乱如麻，脸红得快烧起来了。

有时候，她真痛恨自己的渊博！

见她没反应，程默走神了，无法控制地在脑中推导起证明过程。

夏蓉攥紧拳头，虚空做了个敲程默脑袋的动作，转过身去继续看数学题。

虽然，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但坐得还是那样端正。

他不会以为我也对他有意思吧。

我只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休息，等他休息后，再学一会儿就休息。

这个学校，只有程默配做我的对手。

最开始，夏蓉会因为自己不如程默聪明，难过。

后来，她会因为靠勤奋，战胜程默的天分，兴奋。

程默虽然保持着看夏蓉的姿势，目光却已涣散了，意识完全沉浸到希尔伯特空间里，眼里只看得见算子理论。

根本没注意夏蓉做了什么动作。

杨胜红紧锁眉头，盯着程默，又时而盯着夏蓉。

31年的教学生涯告诉他，直觉告诉他。

“程默喜欢夏蓉，夏蓉也喜欢程默。他们两个现在有没有谈恋爱，不确定，大概率快了……”

杨胜红决心，接下来死盯他俩。绝不能让他的一对王没打出去，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