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藏锋

寂静的深夜里,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清脆而杂乱,由远及近,阿力克谢下意识地去柜子里一摸,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把剑没有剑鞘!他心中一凛,用他的眼睛看去,炽月一直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他不能确定在别人的眼中它是什么样的。如果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它的光芒,那就麻烦了。

情急之下阿力克谢扯下上衣,将炽月的剑身简单地包裹起来,马蹄声越来越近,逃走已经是没可能,他从窗子钻出,飞快的向河边跑去,他记得那里有一棵漂亮高大的白桦树。

这株白桦树离工坊很近,是最佳的观察位置,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高大插拔,树荫浓密,将少年瘦小的身体藏得严严实实,阿力克谢小心拨开枝叶,向下张望。

木屋前的草坪前很快出现了四个骑马的人,他们从马上下来时身法利落,和那天晚间的人一样,都穿着灰白色连帽斗篷,其中一个帽兜放了下来,虽然月光下看不清晰,但仍然可以看到他右半边脸上有一片装饰映着月光,微微发亮。那些马匹高大而漂亮,长长的鬃毛在月光下闪着莹光,马儿的胸前也有金属的饰物在闪闪发光。

这几个人一下马就直奔那座独立的房子而来,当他们发现被砸开的窗子后突然暴躁起来,急急打开锁,踢开门冲了进去。屋内很快亮起灯光,这让阿力克谢有些放下心来,因为对于他来说找到炽月并不需要任何灯光,看来他的异能虽然不在了,但对元素的感知力还是独一无二的。

屋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扭开柜门的声音,过了一会,有人说:“只有那把左手短剑不见了。”听他的口气有些如释重负,显然这把短剑在这些人眼里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另一个声音笑道:“手柄上那些花纹是真漂亮呢,老尤里克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雕得出象他那么漂亮的花纹啦!多可惜!都和你说了要对有点本事的无心人温柔些,你偏不听。安东尼,下次舞会你可要输给基姆了,他找到了一个会做手饰的匠人,听说是做了一条非常漂亮的颈链,到时候一定会打动柳芭小姐的芳心。”

“无心人”三个字让阿力克谢眉头一跳,这三个字很准确地描述了工坊里那些人的状态。

有人把什么东西扔在桌上,一个声音闷闷地说:“尤里克图有虚名,自从到了这里没有打出一把好剑来,唉,亏我还专门让人在鞘上嵌了宝石。”先一人笑道:“这些宝石倒是可惜了,不过你可以把它们拆下来打造个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一顶花冠,放心,我们都是好朋友,不会对可爱的柳芭小姐说的。”屋里传来几个人的调笑声。

那个失了剑的人说:“可恶,到底是谁能来这种破地方偷东西?”

“还是伍德手下那些混蛋干的吧,”第一个人说:“外人谁能翻过老黑山来到这个鬼地方?飓风阵那里不开启,这人是怎么可能进来的?”

“猜不透,那种剑也就是看着漂亮,可是又没有鞘。”那人说:“等我们回去问问伍德将军吧,最好是镇上带几条狗来,拿不到证据他是不会管他手下那些混蛋的。你们打算今天留在这里过夜吗?”几个人都表示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听说他们要离开这里,阿力克谢放下了心,尽管带着狗来是个坏消息,但是总算给了他逃走的时间。

他嘘了口气,轻轻将裹住剑身的衣服取下来要披回身上,他那苍白的肤色在这种月亮很满的夜晚实在太醒目了。从几个人的谈话中可以听出在这些人眼中炽月只是把普通的短剑,如果他们明天懒得过来就好了。”他想。看着树下的小河,他计划沿着河先走几天,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变故就在这一刻突然发生,就在他穿上衣服的的一刹那,明显感到炽月的剑身起了一阵轻微的振荡,伴随着振荡,竟然起了微鸣,象在呼唤什么!阿力克谢暗叫“不好!”这把剑在呼唤它的剑鞘!

他还来不及将衣服重新包回剑身,木屋里也是异变突起!那支被扔在桌上的剑鞘嗡鸣作响,犹如倦鸟归巢,竟然穿过洞开的大门,直奔阿力克谢藏身处飞来!

阿力克谢伸手将剑鞘操在手中,不再犹豫,一手执剑一手握鞘,纵身跳下树来,但他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向着小木屋飞奔过去,迎着第一个刚刚出门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将炽月朝那人猛掷过去,炽月闪着幽暗的红光,像巨蟒吐出的信子,划开了黑夜,直接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阿力克谢毫不迟疑,将手中剑鞘一举,那把短剑猝然飞起。挑出一道长长的血线,又到了他的手中!他接剑在手,毫不停顿,直接冲进屋里,经验告诉他能第一个冲出门去的人一定是反应最快实力最强的人,这个人却连格击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就死在了炽月之下!他们的实力不过如此!

那么,这几个人都不要走了!他们活着对他就是极大的麻烦!阿力克谢踩过第一个人的尸体,反手关上了门。剑身的红光映在了他那只红色的异瞳里,此时他的整张脸都沉在背月的阴影之中,只有这只眼珠妖异地闪着红光,趁着屋内几个人惊魂未定,他一个冲剌,袭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快,这把剑真是快,炽月几乎毫无阻碍地剌进了那人的胸膛,仿佛是插入了松软的火山灰堆里,轻松得让阿力克谢都有一瞬间的呆怔。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炽月亮了亮,如果剑也有表情,它似乎是在笑!

来不及细想,阿力克谢拔出剑来又向第三个人剌了过去。这个人总算拔出了他的剑,但恐惧使他的全身都在微微发抖,落在阿力克谢这种老战士眼中处处都是破绽。

那个人勉强格开他的剑,试图软弱的反击一次,阿力克谢猛地一躬身,对方的剑身将将从他肩上掠过,他的剑尖下垂,深深剌入了敌人的大腿!那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阿力克谢将剑拨出,顺势剑尖向上一挑准确剌穿了他的喉咙!这人身体向上一耸,轰然倒地。紧接着阿力克谢随手甩出炽月将第四个已经逃到门口的人大腿剌了个对穿!

那人扑倒在地,他收回炽月,慢慢走到那人身边,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个人半边脸带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走近了能清楚地看到这张面具象某种蝙蝠的翅膀,做工非常精细。当他弯下腰去打量那个面具时,那人也终于看清了阿力克谢,他仿佛见了鬼一般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无心人!无心人!”他大叫着,“你怎么会?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他一边说一边不顾死活地拼命向门口爬去!

阿力克谢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翻滚挣扎,平静地说:“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过你的...”他想了想接着说:“你的灵魂,”停了一下又说:“要不然我就把你也变成无心人。”

那人缩成一团,表情恐怖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发着抖,轻声哀求“不要把我变成无人心”他拼命摇头“不要把我变成无心人!”

看来无心人果然不是天生的!阿力克谢冷冷地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东尼”那个忙不迭地说:“费拉基米尔.安东尼奥”

阿力克谢笑笑又问:“怎么才能走出这里?”

那人听了这个问题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沿着河边向北走,不远处就有个市镇。”他咽了口唾沫“不远的,我可以给你领路。”

阿力克谢冷笑道:“你忘了飓风阵吗?”

那人脸色一白,吱吱唔唔地说:“我忘记说了,飓风阵找伍德将军打开通道就好了,我和伍德将军很熟的。”

阿力克谢不置可否,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手起剑落,毫无预兆地一剑剌穿了他的咽喉,安东尼双目圆睁,身体向前一耸。阿力克谢拔出炽月,鲜血崩溅而出!月光下,炽月身上不沾一滴鲜血,只是那红色的光芒更加明亮了。啊力克谢拿过那支缀满宝石的黑色剑鞘,将炽月慢慢插进去,眼看着它的光芒一寸寸藏匿于剑鞘之中,露出了一个满意冷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