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先走了,冯公公病了,这个远离大道的小农庄,两个穿越者可以为所欲为了。
在唐代那个时代,地图可是非常稀有的物品。一般来说,只有朝廷才会编绘地图,而且这些地图都被严密地收藏在秘府之中,成为国家的机密。这些地图不仅包含了地理信息,还可能涉及军事战略、资源分布等重要内容,因此绝对不会对民间公开。
王贞吉准备填补这个空白。
薛崇简再次打开他的平板电脑。他熟练地点击屏幕,打开了卫星地图应用程序。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东亚的全貌,各种地形和地貌尽收眼底。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放大和缩小地图,仔细观察着各个地方的细节。山脉、河流、城市、乡村……“咱画哪里的地图呢?”薛崇简问王贞吉,“大唐一统图?”
“这种地图应用性不足呀,在唐朝,除了朝堂上的公卿,谁会用得着这种大图,咱也卖不出去。要画就画大众用得上的,咱也能卖得出去。要我说,可以画一个长卷,沿途卖给路上行人,就叫武关道行旅舆图,从长安城画到襄阳。”
“这段驿道不是正东正西,而是从西北到东南,所以地图也不画成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而是画成东北在上,这样一幅长卷正好画满沿途的山川地理。”
“长卷不行,不好印,还是做成图册,一张张地图连在一起。”薛崇简道。
“好主意。再画一张关中行旅舆图。”
“对,三秦大地地广人稠,不愁卖不出去。”
“还有长安街衢图,相当于市区交通图。当然不能把大明宫、太极宫里的布局画出来,那就惹出事来了。但可以标上大人物的住处。”
“明白了,方便科举士子们去干谒行卷,省得他们初到京师找不着地方。”
唐代科举制度与宋明清不同,考试并不采用糊名的方式,这意味着主考官不仅会查看考生的答卷,还会参考他们平日的声誉和名声。为了增加自己被录取的可能性以及争取更好的名次,许多应试举人会将自己平日所写的诗文进行精心编辑,整理成卷轴的形式,并在考试前将这些卷轴送呈给那些达官贵人,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推荐和支持。这种行为逐渐形成了一种风尚,被称为“行卷”。
那些达官贵人的住所位置正是举人们所关心的。记录有这些信息的地图对于举人们来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购买这样的地图,从而更好地进行“行卷”活动。
“考生的钱从来最好赚。”
说干就干,薛崇简把纸蒙在平板电脑屏幕上,用羊毫细笔勾描,描完山川地理,再切换到谭其骧版地图,标上城邑名称,然后再切换回卫星图,对着穿越前下载到平板电脑里的《唐代交通图考》,给小地方标上地名。
一天下来,武关道、关中两本舆图集,与长安街衢图,就都被薛崇简描完,平板电脑也只剩百分之二的电量。
下一步就是刻版印刷。
“这好办,庄中就有石匠,满山青石,几天就能刻完。”薛崇简很有信心。
“到时候,叮叮当当,冯公公问起来,就不好了。”
“那好办,去山里刻就行了,就地取材。”
石匠们带上帐篷、干粮,找了个有山泉的山谷,刻石去了。
“这两天,把帐篷都用光了。”
正说着,庄客呈上一沓泛黄的纸,薛崇简拿着给王贞吉献宝,“这是太平公主留下来的好纸,加了药,防虫蛀。”
“这就是明太祖朱元璋记录天下土地田亩的黄册的纸吧,可以防霉防蛀,直到豫亲王多铎打到南京,洪武一朝的黄册还是好好的。”王贞吉道。
“对,就是这样的纸,用这样的纸印,绝对质量上乘。”
“不可,这样的纸来印地图,二百多年都坏不了,那咱地图卖给谁啊!”
“那用普通纸?我让庄客去蓝田县买。”
“那样太low。”
“那怎么办?”薛崇简问。
“此亦易耳。在墨里加上糖水,把药效中和掉,吸引蛀虫来啃,滋生细菌来长,不到一年,就图案漫漶,看不了了,然后还得再找咱们买。”
“奸商!”薛崇简大笑。
“彼此彼此,哈哈哈哈哈。”
薛崇简突然一拍脑门,“不对啊,那咱印出来的地图也不经贮存,印出来就得马上卖掉。”
“这还不简单?都搁箱子里,放上樟脑,搁上生石灰,一个防蛀,一个防潮。但是千万不要泄露这个保存办法。”
“妙计!我这就让庄客去蓝田县买糖。”
唐代的蔗糖,还是进贡的稀罕物,市面上只有后来称作关东糖的东西,乃是用麦芽熬出来的。
虽然不如蔗糖甜,但吸引蛀虫、培养霉菌足够了。
等石匠把刻好的版带回庄里,庄客早已买回了糖和墨,李从先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药回来的时候,三种舆图已经印出来几百套。
“薛庄主,你的骡子和骡车就不还你了,等回程的时候,我把这匹康居良马送给你。”
薛崇简道,“你我故人,不必客气。我这有一桩大生意,还需王孙共襄大业。”说着把武关道行旅舆图递给李从先。
李从先看到图中将途中驿站、关隘、城池全部画清,地图册之末还有一个鸟飞里程表,写清任意两地之间的鸟飞距离。
这都是薛崇简在平板上用测距工具量出来的。王贞吉觉得直线距离这个提法不形象,所以才写鸟飞里程。
李从先问,“庄主,你这些年养信鸽原来是做这件事啊!”
薛崇简还在想怎样编个由头搪塞李从,这下好了,李从先自己脑补了出来。
李从先慷慨豪侠,不在意卖地图的钱,反而替王贞吉争取,“王别驾沿武关大道一路为圣上采择丽人,正好为庄主贩卖一路,不如请王别驾帮忙。”
王贞吉谦让一番,便担任了舆图销售加盟商,三人乐观估计,启程以后到了蓝田县就能卖掉一半,等到了考场所在的上洛县,那是武关大道的中心城邑,肯定会销售一空,到时候还得请薛崇简补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