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绝境独狼

离开天澜高中时，凌默身上仅有的积蓄，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失去了学校的庇护，没有了家庭的接济，他很快就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

博城物价不低，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稳定收入来源的少年来说。

他试图寻找与魔法相关的工作，初步是最低级的学徒、助手，或者看看守卫魔法商店。但无一例外，只要拒绝对方探查到他的记录信息，或者感应到他身上那难以掩饰的阴冷氛围，都会立刻将他之门外。

“邪恶魔法”、“禁忌力量”、“危险分子”……这些标签就像跗骨之蛆，让他寸步难行。

关于普通的体力劳动还是服务行业的工作？

凌默也曾短暂地思考过。但骨子里的高傲，以及对自身力量的认知，让他根本无法忍受那种枯燥、卑微、毫无前景的生活。

他是注定要站在力量巅峰的人，怎么能像蝼蚁一样，为了几枚微不足道的铜板而摇尾乞怜？

他不愿意忍饥挨饿，也不愿意放下那份属于强者的正义——即使他现在还很弱小。

很快，他连最便宜、最破旧的出租屋也住不起了。

身上的钱，只够买几个最粗劣的黑面包，勉强果腹。

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流浪者。

白天，他混迹在城市的十字路口，躲避巡逻的治安队和那些认出他身份后、躲避瘟疫的路人。

夜晚，他蜷缩在无人的桥洞下，或者荒废建筑的角落里，用单薄的衣物抵御夜晚的寒风。

身体上的饥寒交迫，精神上的孤立无援，双重的痛苦着他。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陌生的通讯请求，通过他那几个没有话费、只能接收信息的廉价通讯器启动了。

是他的家人。

凌默本以为会是担忧或询问，但随后，听到的却是冰冷的责备和绝绝的断绝。

“……你怎么会去碰那些害人的东西！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学校的开除通知都寄到家里来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见人！”

“……从今天开始，你就当我们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好自为之吧！”

咔嚓。

通讯被无情地挂断。

凌默握着冰冷的通讯器，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最后一抹对温情的牵挂，也断了。

从今往后，他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天大地大，再无归处。

也罢。

亲情、友情、师生情……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力量和现实面前，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只会成为强者的累赘和缺点。

彻底的孤身一人，反而让他更不用顾忌去追求力量。

饥饿感再次袭来，胃部传来阵阵绞痛。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类似的东西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附近一条相对偏僻的小巷，希望能找到一些被人丢弃的食物。

就在他翻找垃圾桶的时候，几个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小混混，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他们看到了正在翻翻的凌默，眼中着了不怀好意的光芒。

“哟，小子，在这里找论坛吗？”为首的黄毛混混，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地的眼神。

凌默没有理会他们，继续翻找。

“嘿！兄弟说话呢！聋了？”另一个身上带着刀疤的混杂物，上前一步，一把推在了凌默的肩膀上。

凌默踉跄抬头，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们。

“滚。”

“哟呵？还挺横！”黄毛笑了，吐掉烟头，用脚碾灭，“看你这穷酸样，身上应该没几个钱吧？不过……把你这身还算干净的衣服扒下来，应该也能换包烟。”

刀疤脸和其他几个混混笑容围着上来。

“小子，识相点，自己脱免，得哥几个分！”

凌默看着这几条相似的狐狸狗般围上来的社交渣滓，感受着他们身上露出的恶意和贪婪。

他体内的灰色能量，仿佛感知到了有着血腥味的鲨鱼，开始动了起来。

一股冲动产生了许久的暴戾和杀意，仿佛挣脱了枷锁的野兽，在他心中咆哮。

他不想再忍了。

也不用再忍了。

对于这个世界如此残酷，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那么……

就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来和他们交流吧！

在刀疤脸的手即将抓向他衣领的瞬间，凌默动了！

他没有动用任何复杂的魔法，只是将一指精纯的诅咒之力，聚集在指尖，如同闪电般的点在了刀疤脸的手腕上！

“啊——！”

刀疤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觉得一股阴冷、恶毒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毒针在哀嚎着疯狂地刺扎着他的胸腔！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黄毛等几个混混都惊呆了。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黄毛又惊又怒，但看着同伴那痛苦不堪的样子，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凌默没有回答。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灰色雾气，目光冰冷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

那股阴冷、不祥、充满死亡意味的灵魂，让剩下的几个混混感觉被扼住了，一股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鬼……鬼啊！”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几个混像是见了鬼一般，屁滚尿流地转身就跑，连还在地上打滚的刀疤脸都混顾不上了。

小巷里，尖端下凌默和那令人痛苦呻吟的刀疤脸。

凌默缓慢地走到刀疤脸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能发出明显地严厉，随着诅咒的生效，一抹微弱但精纯的剃须能量，正从刀疤脸的痛苦和恐惧中蔓延，被他体内的灰色能量所吸收。

这样……感觉很舒服。

其义久旱逢甘霖。

力量，通过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得到了反馈和增长。

这就是黑暗力量带来的效果。

直接、高效、反馈迅速。

不需要虚伪的道德约束，不需要繁杂的规则。

要……施加痛苦，制造恐惧，收割绝望。

凌默抬起脚，轻轻踢了一下此时此刻最尖端的刀疤脸。

“滚。”

刀疤脸类似得到大赦，强忍着剧痛，连滚爬爬地穿着了小巷，仿佛有真正的恶鬼在追赶。

凌默站在原地，感受着眼前那股因为吸收了甜点而微微掐了一丝的灰色力量，嘴角第一次，抹了一层真正意义上的、冰冷的笑容。

原来，获取力量，可以这么简单。

他不再去翻垃圾。

他走到巷口，目光锁定了一个刚刚从旁边小店走出来、手里拎着几个热气腾腾包子的路人。

那路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凌默的身影，似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几人之后，小巷深处传来一阵短促的惊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再然后，凌默带着几个还带着余温的包子，平静地走了出来，慢慢地吃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黑暗力量去掠夺。

没有障碍，只有一种掌控他人命运、力量带来一切的冰冷快感。

夜，更深了。

下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凌默蜷缩在一个废弃的驻军站台的角落里，雨水顺着上面的顶棚滴落，打湿了他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抬头，望向远处。

那里是博城的富人区，高楼林立，魔法灯火辉煌璀璨，如同天上的星辰坠落人间。温暖、奢华、光明，与他此时的阴暗祈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里，有温暖的住处，有精致的食物，有强大的师，有……牵引魔法出来的穆家。

凭什么？

他们能享受光明与温暖，而自己却要在这阴冷肮脏的角落里忍受寒冷与屈辱吗？

凭什么他们可以高高在上，而自己却要像丧家之犬一样苟延残喘？

就因为他们所谓的“正统”？所谓的“定价”？

不！

归根结底，还是力量！

因为他们拥有更强的力量，更高的地位，所以他们可以制定规则，可以肆意践踏弱者！

无边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冻结了他的灵魂。

他不再感到寒冷，也不再感到饥饿。

内心极限下一种情绪——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他要力量！

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任何手段！

他要爬上去！

爬到最高处！

将所有曾经轻视他、伤害他、抛弃他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下！

将这座虚伪的城市，这个不公的世界，都彻底变革！

雨夜中，少年蜷缩的身影如同蛰伏的凶兽，眼中燃烧着燃烧尽一切的黑暗火焰。

他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他的物质，已经跌入最深的谷底。

但他对力量的渴望，却达到了超越的巅峰。

时机，似乎已经成熟。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双眼睛，正在悄然凝视着这绝境中的灵魂。

等待着，将他彻底拖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