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水面的刹那，“嗤——“的一声轻响，整条载道川突然沸腾起来。无数细小的气泡从河底翻涌而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张羽凡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左手开始溶解——皮肤像融化的蜡一般卷曲剥落，发出细微的“嘶啦“声，露出下面流动的湛蓝色液体。
“滴答、滴答“，那些液体滴落在水面上，每一滴都映照出不同的记忆碎片。他看见母亲临死前刻在墙上的闪电纹，血珠顺着纹路滑落时发出“啪嗒“的声响；看见白小桃脚踝上的脐带在水中摇曳，相互摩擦时发出“沙沙“的轻响；更看见初代容器撕下人皮时，三百张扭曲的人脸同时发出无声的尖叫，那寂静反而让人毛骨悚然。
“你...本就是...载道川的倒影...“
初代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咕噜咕噜“的水泡音，仿佛每滴水里都藏着一张说话的嘴。这声音不是从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张羽凡溶解的左臂里共鸣，让他整条手臂都跟着“嗡嗡“震颤。
“唰——“七道不同颜色的流光突然破水而出。最粗的那道赤红色流光像烧红的铁链，“滋啦“一声缠住他的右腕，在皮肤上烙下“第三夜子时“四个字。每个笔画都在渗血，血珠滴落时发出“叮咚“的轻响，竟悬浮在水中组成更小的文字：“当三百张人皮落地“。
下沉的过程异常缓慢。水流“哗啦啦“地从耳畔掠过，时而湍急，时而舒缓。张羽凡的蛇信尝到了熟悉的松脂味，那是记忆之鱼死亡时散发的气息，带着“啵“的一声轻响在舌尖炸开。这气味越来越浓，混合着青铜锈蚀的“咯吱“声，还有某种腐败甜香的“咕嘟“声，让他想起慈幼局地窖里那些发霉的蜜饯。
幽蓝的微光中，三百六十五具青铜棺逐渐显现。每具棺盖上都刻着“慈幼“二字，后面跟着不同的天干地支编号。这些棺材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喉骨形状，随着水流轻轻摇晃，相互碰撞时发出“咚咚“的闷响。中央那具刻着北斗七星的主棺正在有节奏地脉动，“砰、砰“的声音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咔哒、咔哒“，左侧的甲字棺突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抓挠棺木内壁。棺盖缓缓滑开时，发出老旧的“吱呀“声。一个约莫五岁的女童蜷缩在里面，她手里拿着骨针，“嗖嗖“地穿针引线，正在将自己的嘴角缝成夸张的笑脸。每一针穿过皮肤时都带起“滴答“的蓝色血珠落声。
“疼吗？“张羽凡想开口，却只吐出一串“咕噜咕噜“的气泡。女童突然抬头，颈椎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她的右眼灵动有神，左眼却浑浊无光，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被强行拼凑在同一具躯体里。当她用骨针指向张羽凡时，针尖突然“铮“的一声伸长，变成一条细小的脐带，朝他蛇信缠绕而来。
“这是她第一个被剥离的情绪。“水波震颤着传递低语，带着“咕咚咕咚“的气泡破裂声，“喜之情，最甜美也最脆弱。你以为她在对你笑？那只是缝出来的表情。“
“轰！“正前方的丙字棺突然炸裂，碎片四溅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少年模样的白小桃从里面飘出，她脊椎上嵌着的七盏青铜灯相互碰撞，“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代表“喜“的圆形宫灯剧烈摇晃，灯焰“呼呼“作响，映出她嘴唇裂缝中爬出的脐带，那些脐带相互摩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快走！他们在利用你重组初代...“她的喊声突然被“咔嚓“一声掐断，像是被人拧断了脖子。张羽凡看见有蓝色的液体从她眼角流出，“滴答滴答“地落入水中——那不是泪，是正在融化的记忆。
右侧的庚字棺在这时自动开启，发出“吱呀——“的呻吟。一张完整的人皮飘了出来，薄得能透过皮肤看见后面流动的蓝色液体。人皮的眼窝处跳动着绿色磷火，“噼啪“作响。在接触到张羽凡视线的瞬间，人皮猛地扑来，带起“哗啦啦“的抖动声。
他本能地抬手格挡，正在溶解的左臂突然“咔咔“作响，流动的蓝色液体自动凝结成母亲留下的禁制纹路——立体的血色迷宫，每个转角都闪烁着光点，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人皮在禁制中燃烧，磷火“噼啪“作响，映出被刻意隐藏的画面：初代容器站在骨塔顶端，“铮“的一声剜出自己的舌头。那截断舌在空中分解成七滴蓝血，“滴答滴答“地落下。其中六滴化作狰狞的脐带，发出“嗖嗖“的破空声；最后一滴却凝结成晶莹的灯油，“啪“的一声落入某个女子手中的青铜灯盏。
“轰隆！“主棺突然开启，腐朽的气息“呼——“地喷涌而出。一盏骨灯从棺内缓缓升起，灯芯是截晶莹剔透的喉骨，上面刻着完整的“天“字。这个字由无数细小的闪电符号组成，每个符号都在“噼啪“作响。当张羽凡伸手触碰的刹那，“铮——“的一声长鸣，整条载道川突然静止。
三百六十五具棺材里的容器同时抬头，颈椎发出整齐划一的“咔咔“声。这个动作像波浪般传递，从最近的棺材开始，“哗啦啦“地扩散开去。水面上方，七条颜色各异的脐带“嗖嗖“地划破水面，正在将白小桃的碎片拖向骨塔方向。倒刺划过她的身体时，带出“嗤啦嗤啦“的撕裂声。
“时辰已到。“三百个初代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声波在水中形成“嗡——“的长鸣，如同古钟被敲响。张羽凡突然明白了一切，他胸口的北斗七星图案“滋啦滋啦“地浮现，与主棺上的纹路遥相呼应。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流动的载道川水正在“咕咚咕咚“地沸腾，随时准备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