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唐军大营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东方傲站在庞统连夜搭建的祭坛中央，脚下是以黑凤遗留晶体为核心绘制的繁复阵图。诸葛亮手持羽扇立于乾位，庞统则蹲在坤为调试着一件青铜罗盘。
“孔明兄，你确定要参与？”东方傲活动着左臂，那里的黑气已经蔓延至肩膀，“逆转时间长河非同小可，稍有不慎……”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中闪烁着决然：“亮既已出山，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况且……”他看向不远处被符咒禁锢的孙飞，“倘若将军有失，无人能制衡李封。”
孙飞在符咒中挣扎，双眼布满血丝：“放开我！蒋芝她…她开始变冷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傲哥，求你…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
东方傲避开他的目光。祭坛旁边的石台上，蒋芝的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皮肤下隐约又黑气流动，那是黑凤残存的最后一丝联系。
庞统调整完罗盘，跳上祭坛：“时辰到了！”他掏出一把匕首，“需要你的血做引子，东方兄。”
东方傲伸出右臂，任由匕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在阵图核心，立刻被黑晶吸收，发出刺目的红光。
“记住，”诸葛亮严肃道，“你只有一刻钟，时间长河会不断侵蚀你的肉身与元神，超过时限…”
“我会变成河底的一粒沙子。”东方傲点头，转向庞统，“雪儿那丫头呢？”
“按将军的吩咐，让她去巡视营防了。”庞统咧嘴一笑，“那丫头要是知道你要去冒险，非拆了着祭坛不可。”
东方傲嘴角微扬，随即肃容：“或许吧，还请孔明先生和庞先生开始吧。”
诸葛亮与庞统同时结印，祭坛四周的八十一盏青铜灯同时燃起青色火焰。庞统大喝：“乾坤逆转，阴阳倒悬！”
地面开始震动，阵图线条逐一亮起，最后汇聚到东方傲脚下，形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东方傲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他扯成碎片。他咬牙坚持，并开始运转造化仙品功，体表浮现出淡金色纹路。
“开天门！”诸葛亮羽扇指天，一道金光自扇尖射出，在东方傲的头顶撕开一道裂缝。
裂缝中传出浩瀚的水声，隐约可见一条无边无际的银色长河，每一滴水珠都是一个历史片段，每一道浪花都是一个时代的更迭。
东方傲深吸一口气，如意棍在手中化作三尺长短：“我去了。”
“等等！”庞统抛来一枚玉简，“捏碎它可强行回归！但记住不能更改既定事实……”
话音未落，东方傲已纵身跃入裂缝。刹那间，天旋地转。
……
冰冷，这是东方傲的第一个感觉。时间长河的“水”并非真正的水，而是由无数的时间碎片组成的洪流。它们正在穿透东方傲的身体，每一滴都在试图带走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段记忆、一种情感、甚至是一个器官。
“造化仙品，固我元神！”东方傲运转功法，体表金纹大盛，勉强抵御住时间侵蚀。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银色的“水面”上，远处是无边无际的河流，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流动的彩色极光。
“黑凤…该在哪里呢？”东方傲闭目感应，左臂黑气突然剧痛。他顺着感应方向望去，远处河面上盘旋着一团黑雾。
如意棍伸长至丈余，东方傲踏浪而行。随着不断接近，黑雾逐渐显性，那是一头三首怪鸟，翼展足有百丈，每颗头颅都长着不同面孔：左边是衰老妇人，中间是美艳女子，右边是稚嫩女童。六只眼睛同时盯住东方傲，发出刺耳的笑声。
“竟敢追到这里来，小修士？”老妇头颅嘶声道，“在这时间长河中，我即是永恒！”
美艳头颅舔着嘴唇：“你的身体不错，比那个小丫头更适合做容器。”
女童头颅则天真地问：“你要和我们玩捉迷藏吗？”
东方傲棍指黑凤：“今日彻底了结你。”
三首同时大笑，声浪震得时间长河掀起巨浪。老妇头颅突然喷出一道黑光：“衰老！”
黑光所过之处，时间碎片迅速风化。东方傲侧身闪避，却见右臂衣袖瞬间腐朽成灰，皮肤上浮现老年斑。他急忙运转功法驱散时间诅咒，同时挥棍打出一道金光。
“没用的。”美艳头颅轻吹一口气，金光竟倒转回来，“在这里，我能改写一切攻击的结果。”
女童头颅拍打着翅膀：“该我了！”她吐出一串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浮现出东方傲的身影，婴儿时期的他，少年时期的他，甚至还有未来垂垂老矣的他。
泡泡突然破裂，东方傲感应到对应时期的记忆开始模糊。他闷哼一声，如意棍重重杵在“水面”上：“空间屏蔽！”
一道无形屏障将泡泡隔绝在外。东方傲额头渗出冷汗，同时应对三个不同时间维度的攻击让他左支右绌。更遭的是，他感受到自己的肉身正在加速崩溃，右手指甲已经开始脱落了，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必须同时斩断三首…”东方傲想起庞统临行前的叮嘱，“它们在时间长河中互为因果，只杀一个会立刻重生。”
黑凤似乎看出他的打算，三首同时扬起，喷出黑、红、灰三色火焰交织成网，铺天盖地的罩下。东方傲纵身跃起，却见火焰在空中拐弯追来！
“身外身法！”东方傲身形一晃，化作三个分身，每个分身迎向一种火焰。
老夫头颅的黑色火焰被三味真火抵消；美艳头颅的红色火焰被纵地金光闪避；唯有女童头颅的灰色火焰穿透防御，正中东方傲胸口。
“呃啊！”东方傲跪倒在“水面”上，胸口出现一个通明窟窿，却没有流血，那是直接作用于时间存在的伤害。
三首黑凤得意地俯冲下去：“你的时间现在归我了！”
就在利爪即将触及东方傲的刹那，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等的就是现在！空间重叠！”
如意棍突然分裂成三根，分别刺向三个方向。与此同时，东方傲双手结印，周围空间开始诡异地折叠，，黑凤地三颗头颅突然被分隔到三个不同地空间维度！
“什么？！你竟能将空间之力使用到这种程度！”三首同时尖叫，却发现自己无法互相支援。
东方傲艰难起身，胸口窟窿边缘泛起金光：“黑凤，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同时攻击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每说一个字，口中就溢出一缕金血，“这让我找到了…你们之间的空间节点！”
三根如意棍同时亮起刺目光芒，棍身上浮现龙、凤、麒麟的虚影。东方傲用尽最后力气大喝：“灭！”
龙吟、凤鸣、麒麟吼同时响起，三根棍子分别贯穿三颗头颅。黑凤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解成黑色灰烬。
“不，这不可能！”老妇头颅尖叫，“我是永恒不灭的！”
美艳头颅扭曲的脸：“蒋芝…我可怜的孩子…”
女童头颅则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这样就会结束了吗？李封会…继承我的…”
话音未落，三三首同时爆裂。庞大的黑凤躯体化作一场黑色火雨，坠入时间长河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方傲单膝跪地，身体已经半透明了，他存在的时间正在被河流吞噬。东方傲颤抖着取出庞统给的玉简，正要捏碎，余光却瞥见一个漂浮的时间碎片。
碎片中显示着李封的大帐。帐内，李封额间的天目完全睁开，竖瞳中游动着一条三首蛟龙！他面前悬浮着数十个痛苦挣扎的魂魄，都是战死沙场的士兵！
“原来如此……”东方傲恍然大悟，捏碎玉简。
……
现实世界，祭坛上的太极图突然逆转。诸葛亮和庞统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但仍旧咬牙坚持维持阵法。一道金光自裂缝中射出，东方傲的身影重重摔在祭坛上。
“老傲！”孙飞不知何时挣脱了符咒束缚，扑到东方傲身边，“怎么样？成功了吗？”
东方傲虚弱地点头，看向石台，蒋芝地躯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七窍中涌出黑色灰烬。她地皮肤迅速恢复血色，胸口甚至出现了微弱地起伏。
“蒋芝！”孙飞欣喜若狂地冲过去，抱起爱人，“你回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蒋芝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是久违的清明。她颤抖着抬手抚摸着孙飞的脸：“阿飞…对不起…”
“别说话了好吗！你好了，都好了！”孙飞泪流满面，“我们马上找大夫…”
蒋芝微微摇头：“黑凤…已经不在我的体内了。”她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但我的精魄…早就被它吃光了…现在我的身体里…什么也没有了…”
孙飞僵住了：“不…不会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能…最后看你一眼…真好。阿飞，这辈子能遇见并和你相爱，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走了，阿飞，你要多保重！”蒋芝的手无力垂下，瞳孔扩散。这一次，她的身体没有黑化，只是平静地…死去了。
“不！不！”孙飞抱紧蒋芝，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你答应过的！”
东方傲挣扎着爬起来，想要上前，却被诸葛亮拦住：“让他…发泄一下吧，”
庞统检查了蒋芝的尸体，沉重地摇头：“魂魄全无，回天乏术。”
远处传来号角声，大军开拔地时刻到了。东方傲望向李封大帐的方向，想起时间碎片中看到的景象，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东方兄，接下来…”诸葛亮欲言又止。
东方傲擦去嘴角血迹：‘按计划进军许昌。’他看了眼仍在痛哭的孙飞，“派人…照顾好他。”
庞统收起黑晶残余，突然低呼：“咦？这里面怎么有……”
“有什么？”东方傲转头。
“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庞统将晶体塞进袖中，但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晨光中，唐军大营开始拆除。士兵们列队准备开拔，没人注意到中军祭坛旁边的悲剧。东方傲站在渐渐熄灭的青铜灯阵中，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李封、蛟龙、吞噬的魂魄…以及黑凤临死前的话。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可怕的阴谋。但现在，他必须先安顿好孙飞，然后继续那看似永无止境的…北伐征程。
“若此生只剩一瞬，我愿在你眼底燃尽所有晨昏，纵使碧落黄泉，也抵不过你掌心未消散的余温。”——蒋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