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汉中王大帐内，青铜灯树投下摇曳地光影。东方傲与李封隔案对坐，案板上两杯清茶早已凉透。帐外士兵地脚步声时远时近，更显得帐内寂静得可怕。
“不知东方兄伤势如何了？”李封抬手为东方傲添茶，额间金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东方傲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左臂，那里被黑凤所伤地疤痕已经愈合了，但皮肤下仍偶尔有黑气流动：“有劳王爷牵挂，只是小伤，不碍事。”
李封轻笑，突然话风一转：“令妹可好？听闻黑凤专找凤凰血脉……”
“雪儿无恙。”东方傲指尖轻叩案几，“庞先生已经设法暂时屏蔽她的气息。”
“庞统庞士元……”李封摩挲着茶杯边缘，“与诸葛孔明其名的凤雏，竟也甘心为东方兄为用。”他忽然抬眼，额间天目闪过一丝诡异的黑光，“我很好奇，东方兄许诺了他们什么？”
东方傲迎上那道目光。李封的天目不知何时已经半睁，瞳孔却不是往日的金色，而是一种浑浊的暗红，像是快要干涸的血。
“自然是天下太平。”东方傲简短回答，右手悄然握住了腰间的如意棍。
李封突然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奇怪的嘶嘶声，像是…蛇吐信的声音。他起身走到帐内悬挂的地图前，背对东方傲：“北伐进展顺利，但曹操已经调集三十万大军南下。”李封手指在新野位置画了个圈，“明日我军当乘胜追击，直取许昌。”
东方傲皱眉：“曹仁新败，但元气未伤。若贸然深入，恐……”
“东方兄多虑了。”李封转身，天目完全睁开，那里面赫然是双竖瞳！“我们唐军有卧龙、凤雏相助，何愁大业不成？有句古话不是这么讲的，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他走回案前，俯身低语，“更何况…令妹的玉清剑，似乎对黑凤有奇效。”
如意棍在东方傲手中微微震颤。李封怎么会知道玉清剑的事？除非……
“报！”帐外亲兵突然高呼，“庞先生求见！”
李封天目瞬间闭合，恢复如常：“进。”
庞统风风火火闯进来，脸上还沾着点煤灰：“将军！阵法已经准备好了！”他像是才看见李封，草草拱手，“王爷也在？正好！需要借您的‘清源妙道’的旗子一用。”
李封眯起眼睛：“不知凤雏先生，借我这旗子有何用？”
“引那黑凤入彀啊！”庞统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阵图，“王爷您看，此处需要一件能镇压邪祟的法器……”
东方傲起身打断：“王爷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不劳王爷费心了。”他拽着庞统往外走，“庞先生，我们外面说。”
离开大帐数十步，庞统突然压低声音：“李封不对劲，他身上有蛟龙腥气。”
东方傲点头：“我看见了，他天目里的竖瞳。”他望向妹妹所在的营帐，“阵法当真准备好了？”
“万事具备，只欠小雪儿。”庞统搓着手，“但是，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了，这阵法凶险，黑凤死后，蒋芝必不能活。”
东方傲沉默片刻：“此事孙飞知道吗？”
“知道。”庞统叹气，“那小子居然说…愿意替蒋芝去死。”
……
子时三刻，军营中央的祭坛已经搭好。八根青铜柱按照八卦方位排列，每根柱子上都刻满繁复的符文。庞统正在最后检查阵眼处的乾坤鼎，诸葛亮则在调整柱位角度。东方雪抱着玉清剑站在祭坛中央，小脸煞白却倔强地挺直腰板。
“哥，我准备好了。”她朝走来地东方傲挤出一个笑容。
东方傲揉了揉妹妹地发顶，转向庞统：“庞先生，不知这一法子有几成把握？”
“七成。”庞统往鼎里倒入某种银色液体，“三成可能那个畜生不上钩。
诸葛亮补充：“若成，可一劳永逸；若败…”他看了眼东方雪，“黑凤将获得完整地凤凰血脉，届时将无人能制。”
东方傲左手伤疤突然刺痛，他握紧拳头：“那就只能成。”
孙飞绑着绷带踉跄走来：“傲哥…能不能…”
“不能。”东方傲硬起心肠，“你所爱的蒋芝早已经被吞噬了，现在那具身体里只有黑凤。”
孙飞双眼通红，还要争辩，军营外围突然传来惨叫！一团黑雾如浪潮般涌来，所过之处士兵纷纷倒地，瞬间变成干尸。
“来了！”庞统跳起来，“各就各位！”
黑雾在祭坛前凝聚成蒋芝的模样，但更加扭曲，她的四肢关节反向弯曲，头发变成无数细小的黑蛇，胸口的空洞里跳动着黑色火焰。
“小凤凰……”黑凤伸出长舌头舔舐面前的空气，“终于不躲了？”
东方雪举起玉清剑，剑身铭文亮起金光：“怪物！滚出蒋姐姐的身体！”
黑凤大笑，笑声如同玻璃碎裂一般：“这身体？早就是我的了！”它突然扑向祭坛，“不过，你的身体貌似更漂亮！”
“阵起！”庞统大喝一声，八根铜柱同时亮起！
黑凤撞在一道无形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它疯狂的攻击屏障，每一下都让铜柱剧烈摇晃。诸葛亮挥动羽扇，不断加固阵法，额头已见冷汗。
“东方将军，就是现在！”庞统打开乾坤鼎，鼎中银夜沸腾。
东方傲纵身跃入阵中，如意棍直指黑凤：“孽畜！受死！”
黑凤被迫放弃东方雪，转身迎战。两者交锋快如闪电，棍影与爪风交织成死亡之网。东方雪想帮忙，却被孙飞死死拉住：“别去！你哥要用那招！”
果然，东方傲突然后退三步，如意棍竖在胸前：“空间撕裂！”
棍尖划过之处，空间像布匹一样被撕开一道漆黑裂缝！恐怖的吸力从中传出，地面飞沙走石，连光线都被扭曲吸入。黑凤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被一点点拉向裂缝！
“不！”它在疯狂挣扎，肉翅上的面孔一个个的脱落，“不~~我是永生不死的！”
东方傲望着被裂缝不断吸入的黑凤，“我既然能用空间之力杀你一遍，那就能用空间之力再杀你一遍，死去吧！”他咬牙坚持，裂缝越来越大。
黑凤突然停止挣扎，露出诡异笑容：“杀了我又如何？我的真灵在时间长河中永生！蒋芝不过是一个容器罢了…真正的我…无处不在！”
“废话真多。”东方傲猛然加力，裂缝如巨口一般将黑凤吞没。在最后一刻，黑凤将胸口黑火弹出，直奔东方雪而去！
“雪儿小心！”孙飞推开东方雪，自己却被黑火击中，瞬间倒地不起。
裂缝轰然闭合，黑凤的尖啸声戛然而止。东方傲踉跄落地，半跪着呕出一大口鲜血。东方雪哭喊着扑来：“哥！”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东方傲勉强站起，看向昏迷的孙飞，“孙飞他……”
庞统上前检查后摇头：“黑凰本源入体…怕是…”
东方雪突然举起玉清剑：“用我的血！凤凰血能净化邪祟！”
“不行！”东方傲厉喝，“你体内已无凤凰血脉！”
“还有一点……”东方雪倔强地划破手腕，“哥你消除得不彻底……”
鲜血滴在孙飞的伤口上，竟真的让黑火减弱了些。庞统眼前一亮：“有用！但不够！”
诸葛亮突然看向远处：“李封来了。”
东方傲抹去脸上血迹，强撑站直：“庞先生，带着雪儿和孙飞先回避。孔明兄，劳烦你善后。”
李封带着亲兵大步走来，额间天目完全睁开，竖瞳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东方兄果然了得！黑凤已除？”
“回王爷的话，黑凤已除。”东方傲挡住众人前方，“孙飞受伤，需要静养。”
李封瞥了眼被抬走的孙飞，嘴角微微抽动：“可惜了蒋姑娘…”他突然凑近东方傲，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过这容器吗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对吧？”
东方傲瞳孔骤缩。李封大笑着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明日卯时，进军许昌！”
待李封走远，东方傲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诸葛亮扶住他：“将军，黑凤临死前所言……”
“时间长河……”东方傲望向虚空，“它可能真的存在于过去某个节点。”
庞统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晶体，那是黑火熄灭后留下的：“要想彻底消灭它，只有一个办法。”
东方傲与他对视，心领神会：“逆转时间长河，抹去它的存在。”
“但那是天道圣人才能涉足的领域。”诸葛亮严肃道，“若强行为之，轻则道基尽毁，重则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东方傲看向妹妹离去的方向，左手伤疤再次隐隐作痛：“有些事情…不得不为。”
夜风缓缓吹过军营，它带来的是远方战马的嘶鸣。三人沉默站立，各怀心思。明日大军即将开拔，但真正的战场，或许在更遥远的时间长河之中，让人琢磨不透。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冯梦龙《警世同言·卷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