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舆论再袭

酒店落地窗映出两条并排而坐的身影。

徐悦划动平板的手指停在某条热评“金主包养实锤”，石宇突然伸手盖住屏幕，掌心纹路压着她发凉的指节：“铃兰请柬是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走廊传来行李箱滚轮声，场务粗着嗓子喊“203退房”。

徐悦望着窗帘缝隙透进的晨光，想起昨夜更衣室升起的车窗。

她蜷起被暖气烘得发红的脚趾，突然笑出声：“苏敏仪三个月前弄丢蓝血代言，是因为品牌方发现她戴假货走红毯？”

石宇诧异地挑眉，徐悦已经裹着毛毯走向浴室。

镜面蒙着水雾，她抹开一小块清晰的地方，看到青年倚在门框上抛接车钥匙：“剧组见。”

片场的绿幕前堆着未拆封的器材箱。

场务老张扔道具箱的动静比平时重三分，化妆师给徐悦上底妆时多扑了两层散粉。

马编剧蹲在监视器后面啃煎饼，酱汁滴在修改了七稿的剧本上。

“第十场第三次，准备！”导演挥着卷成筒的场记本。

徐悦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向机位，路过灯光组时听见实习生小声嘀咕“塌房剧组”。

藏青色西装擦过她裸露的后颈，石宇身上雪松香混着定型水味道，握住她手腕的力度比剧本标注的重了五成。

苏敏仪坐在片场对面的咖啡厅，墨镜遮住半张脸。

她搅动着冷掉的卡布奇诺，手机屏幕亮着#夜会门女主疑抢角#的话题帖。

当看到场务搬运器材险些撞到徐悦时，嘴角终于翘起愉悦的弧度。

正午阳光刺破云层，徐悦在化妆间摘下发套。

冯造型师甩来条湿毛巾：“你额头过敏了。”冰镇毛巾激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更衣室外传来钱制片打电话的怒喝：“赞助商要撤资就让他们撤！”

徐悦对着镜子补口红，殷红色块晕出唇线。

她走到茶水间接热水，碰翻场记小妹的柠檬茶。

纸巾擦拭桌面的瞬间，无数纷杂的心声涌进来。

“投资人说再上负面新闻就换主演...”

“苏记者给的封口费够付半年房贷...”

“石少爷昨晚明明去参加...”

保温杯磕在大理石台面发出脆响。

徐悦揉着胀痛的额角，看着水渍在桌面蜿蜒成酒店标志的形状。

她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石宇发来的定位是城郊私人会所。

傍晚收工时飘起细雨。

徐悦裹着石宇的驼色大衣钻进商务车，车载电视正播放娱乐新闻。

画面切到苏敏仪接受采访，她指着身后慈善晚宴的巨幅海报笑得端庄：“我们更关注明星的社会责任感。”

石宇突然降下车窗，雨丝混着记者们的惊呼灌进来。

徐悦按着被风吹乱的请柬，铃兰花纹擦过苏敏仪在直播中佩戴的鸢尾胸针。

她转头看见青年绷紧的下颌线，“咔嚓”咬碎薄荷糖的声响淹没在快门声里。

深夜的酒店会议室堆着外卖盒。

徐悦用红笔圈住监控截图里的车牌号，石宇把慈善晚宴流程表推到她面前。

当看到某珠宝品牌展柜的安保排班表，她突然抓起酒店便签纸画铃兰花。

“苏敏仪三年前在慈善拍卖会...”石宇话音未落，徐悦已经拨通黄前辈视频电话。

镜头里老艺术家正在临帖，宣纸上“德”字最后一笔力透纸背。

次日报刊头条是徐悦挽着石宇走进慈善晚宴的照片。

她耳垂上的铃兰耳坠与请柬花纹严丝合缝，直播镜头扫过苏敏仪时，她正慌忙遮挡戴反的鸢尾胸针。

马编剧在片场举着报纸狂拍大腿：“这姑娘昨晚拍溺水戏，憋气时间比救生员还长！”

杀青戏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徐悦扶着道具栏杆喘气。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石宇扔过来的矿泉水瓶在塑料布上弹了两下。

她拧瓶盖时发现止痛药说明书叠成的千纸鹤，抬头望见青年逆光的轮廓镀着金边。

收工回酒店的路上，徐悦数着路灯忽明忽暗的光斑。

当第六盏路灯闪过时，她眼前突然炸开细碎的金星。

手机自动调至护眼模式的橙光里，通话记录显示她今天摸了七个人的手腕。

徐悦扶着路灯杆深呼吸，视网膜上残留的金色光斑渐渐消散。

第六盏路灯在雨幕中晕开鹅黄光晕，她摸到挎包里的止痛药瓶，金属瓶身结着冰凉的雾气。

“水。”拧开的矿泉水瓶递到唇边，石宇的袖口蹭着她发烫的耳垂。

他不知何时跟来的，黑色伞面倾斜着遮住两人，远处蹲守的狗仔相机闪出微弱红光。

吞下药片时，徐悦抓住他手腕。

纷乱心声中，场务老张那句“苏记者让我在道具箱夹层放录音笔”格外清晰。

她松开手踉跄半步，石宇立刻用大衣裹住她发颤的肩膀：“监控拍到苏敏仪助理在车库交接U盘。”

深夜的剪辑室堆满素材带，徐悦蜷在转椅上啃指甲。

石宇把温度计按在她额头，38.6℃的电子红光映着电脑屏幕。

当看到某段未公开的幕后花絮时，她突然抢过鼠标放大画面——苏记者挎包的金属链勾破了慈善晚宴的签到簿。

“三号摄像机拍到全程。”石宇把退热贴拍在她额间，冰凉的触感激得她缩脖子。

徐悦盯着花絮里苏敏仪调整胸针的动作，突然抓起场记板敲自己膝盖：“她们在休息室换装时，胸针刮到了同款高定礼服！”

次日清晨，钱制片摔在会议桌上的照片溅起咖啡渍。

二十张连拍照片铺成扇形，清晰显示苏记者将封口费塞给灯光助理。

石宇抱臂靠在落地窗前，晨光给他侧脸镀上金边：“蓝血品牌最恨假货。”

舆情反转来得比暴雨还急。

中午十二点整，剧组官微放出未剪辑版监控视频。

画面里徐悦为拍溺水戏连续憋气三分钟，救生员四次想跳水池都被导演拦住。

场务老张转发视频时配文：“见过ng二十次的耍大牌吗？”

苏敏仪在直播采访中仓皇离场的视频冲上热搜，她慌乱中踩到裙摆的狼狈模样，与之前优雅得体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徐悦刷到网友“铃兰耳坠才是真古董”的科普贴时，正躺在医院输液室。

“医嘱说再发烧会转肺炎。”石宇把体温计甩回盒里，剥开锡纸包裹的退热栓剂。

徐悦把脸埋进消毒水味的枕头，听见他拆包装的窸窣声突然僵住：“我自己来！”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黄前辈拎着保温桶推门而入。

老艺术家把党参鸡汤重重放在床头柜，鼻梁上的玳瑁眼镜滑到下巴：“年轻演员更要爱惜羽毛！”她转身瞪向石宇时，袖口滑出半截墨宝——宣纸上“德”字盖着鲜红印章。

傍晚的出院手续办得兵荒马乱。

徐悦裹着羊绒毯缩在商务车后排，手机不断弹出新消息。

冯造型师发来苏记者被吊销记者证的照片，场记小妹分享了#慈善晚宴真相#的话题页，马编剧则传了段视频——钱制片在投资方会议上摔茶杯：“换主演先换制片！”

重回片场时，道具组正在拆绿幕。

阳光穿过桁架在水泥地画出菱形光斑，徐悦弯腰捡起枚反光板夹子，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徐老师”。

场务老张红着脸递来暖手宝，化妆师举着粉扑追了她半条走廊。

“最后三场群戏。”导演把分镜稿拍在监视器上，直升机航拍示意图用红笔圈出密密麻麻的标注。

石宇接过武指递来的威亚衣，金属扣碰撞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徐悦仰头望着十米高的升降台，鼓风机掀起的沙尘迷了眼。

她摸到戏服暗袋里的千纸鹤，薄荷糖纸折成的翅膀擦过指尖。

当看到爆破组搬运的彩色烟饼时，突然抓住石宇正在系安全绳的手：“苏敏仪给的爆破图有问题！”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未搭建完的街景墙上，远处起重机正在吊装玻璃穹顶。

场记板啪地合拢时，徐悦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爆破倒计时同步轰鸣。

石宇把护目镜推到她额顶，隔着加厚手套捏她指尖：“这次ng就罚你吃全辣火锅。”

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脚手架后方，道具组开始布置夜间照明。

徐悦调整耳返时摸到发烫的耳垂，铃兰耳坠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冷光。

当爆破导演喊出“五分钟准备”，她突然想起监控视频里那个被修改过的烟雾浓度参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