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借命

草木郁郁葱葱，本是晴空的天色，渐渐起了云，变得厚重。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来势汹汹，掩去半边天际。

风沙渐起，吹的林木簌簌作响。

天变了。

正是风已来，雨欲至。

轰隆~

忽起雷声，云层滚滚，六月的天，是说变就变，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没多时，便已经是掩了日光，天地暗沉。

“这个时候下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矮子嘀咕一声，被那几声突然炸响的雷霆霹雳弄的有些心神不宁，隐约生出一丝不安。

可随即想到自己带着这么多弟兄，又安心不少。

山匪一个个仰起头，盯着那发威的老头子，是直摇头，暗暗嘬牙花子。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雨下的一点都不是时候，偏偏三当家的也不发话，这雨一下来，怕不是个个都是落汤鸡，要是享福，大家自然是上赶着的。

可遭罪的活，众人就有些不乐意。

此刻，一帮山匪只希望老天爷是雷声大雨点小，发发威，只是路过，最好是一滴都不下，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随着时间流逝，不多时，嘀嗒一声。

那是雨滴打在叶子上的声响，呼吸间，便是嘀嗒嘀嗒，豆大的雨滴跌落，众人暗道一声晦气，老天爷摆明了没睁眼。

这雨不是过路的！

顷刻间，便已经是噼里啪啦，雨声盖掉了一切声响。

却也激起一阵泥土草木芳香，呼吸间，只余清爽，却也浇盖了一切，山匪自然无法避免，只有王矮子，赶忙让人给自己搭起一个避雨之所。

这才捂着屁股蛋挪了挪位置。

也就是此时，林子中，一道人影悄然混入山匪当中。

就近趴在了潜藏在丛中的山匪旁，一时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山匪眼中流出出些许疑惑，却也没当回事。

“兄弟可是有事？”

山匪往一旁挪了挪，不想与他贴的过近，这家伙已经过了男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让他不得不防。

“没什么要紧的事，我看哥哥样貌非凡，眼神摄人心神，一身英雄气，将来必是纵横江湖的风云人物，特此厚着脸皮来相交于微末！”

那人三言两语，夸的山匪立马飘飘然。

眼神顿时露出受用之色，他也觉得自己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是暂时被困在这山沟沟里，以后定有金子发光的时候。

“说这么多，你小子不会是想借钱吧，我可先声明，我兜里可没几个子，你就是把我夸出个花来，我也不会给你！”

山匪一阵狐疑，有些警惕道。

“那哪能啊，小弟怎会打哥哥钱财的注意，此番前来，是借另外一样东西的！”

那人像是很为难一样，眼神飘忽，看看这边，又扫扫那边。

好些怕被人听到一样。

“既然不是借钱，其他的倒是好说，好说！”

山匪心中一松，立马故作大方道。

只要不要钱，其他的，有没有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说有就有，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兄弟可是有为难之处，你且说来，若是力所能及的事，我必不会推辞！”

山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本正经道。

那人却还是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神情纠结不已，似乎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这下，山匪脸上顿时不高兴了，那眼神一瞪，好像在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那人见状，叹了一声，似无奈，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是说了，哥哥可不能说与别人，否则，小弟我没脸活着啊！”

见他是这般说法，山匪不由得生出一丝好奇，是什么事，让这家伙这么为难？

一时间，他想探究探究。

“那是，说三道四，背后议论人这种事，岂是大丈夫所为，我肯定不往外说！”

山匪正色道。

心下更加好奇起来，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人又是一阵东张西望，见无人注意，这才贴近山匪，凑到他面前。

示意他再近些，将耳朵附过来。

山匪不疑有他，顿时将脑袋凑了过去，只是下一刻，对方嘴里吐出的话语。

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哥哥这般豪迈，毫不拘泥于世俗规矩，将来定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小弟是个不成器的，堪不破这世俗情缘，特来借命一用。

便宜哥哥一路走好，小弟不送！”

说话间，那只搭在汉子身上的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一把匕首自他颈间划了半圈。

汉子呜呜声传出，身子止不住抽搐起来，眼中的生气渐渐涣散。

只是已经被匕首划破喉咙，咕咕冒血，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没多久，已没了挣扎的力气。

最好一刻，汉子像是意识到什么，撑着最后一口气再次看了对方一眼。

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随机脑袋一歪，就此断气，直至最后，也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雨还在下，有人觉得嘈杂，有人只觉十方皆寂。

那人并未直接起身离开，而是与没了生机的尸体趴在一块。

又开始言语起来。

时不时传出几声笑语，并没有引起附近山匪的注意。

又一会功夫，他才意犹未尽的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向别处。

没多时，便又与另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

疾风带骤雨，势不消歇。

道中，林间坑洼处，已是积水渐涨，雨滴自枝叶处滑落成线。

洗去尘埃污渍，老树也显蓬勃。

“啊！”

突然间的一声惨叫，冲破了细密雨声，顿时引起众人的注意。

轰隆！

一声霹雳陡现，不知何时，林子里飘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亦是增添了一份肃杀气。

“谁？”

王矮子猛然惊醒，起身的同时，立马吸了一口冷气。

起的太猛，忘了有伤口了。

痛感拉扯神经时，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要裂开了！

“姓许的杀……杀来了。”

有人高喊一声，带着慌乱，恰有一股大风刮来，雨势骤猛，砸落时，打的人脸上生疼。

王矮子呼吸微滞，脑海中闪过被许世安追杀的场面，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突然放大。

不知何时有了惧意。

只因不远处，一道脚下踏着泥泞血水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那沉稳的步伐，踏在了众人的心田间。

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王矮子眼睛微眯，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他好歹知道自己带了多少人出来。

此刻冒头的，已是少了不少。

众多山匪，有的急忙起身往一块汇聚，有的，却是再无起身的可能。

只因，有人要借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