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拦路

夜色退去，天边泛白。

清晨的山林中，尚余些许凉爽，四下景象，也是静谧幽深，自有一凡风味。

隐于山间窄道旁的兄弟二人，此刻嘴里各自叼着一块干粮，缓慢咀嚼着，这点干粮，也亏得许世义出门时多想了些。

怕他们被山匪追杀时，无法脱身回去，便准备了些。

此时也是派上用场。

许世安很是坦诚了一回，与大哥说了自己内心所想，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不想亏欠别人什么。

如果山匪泄愤许家村，那对他来说，这就是亏欠。

只是他要不想亏欠许家村，却势必要亏欠自家大哥，真是世事无常，难全难美难如意。

天尚不能算尽，人之奈何。

只能无可奈何。

许世义身上被箭矢擦过的地方，也已结痂，这点伤口，对他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老二，说实话，咱与土匪结了这道梁子，就是连夜离乡，逃去别处，也说不上半点过错，大可不必心怀愧疚！

说到底，各有各的命数！”

轻轻弹掉跑到自己手上的虫蚁后，许世义缓声开口。

他觉得，老二心里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人生在世，不去主动为祸，陷害他人，行不义之举，便可以得个堂堂正正。

而为了活命，做那损人利己之事的，也是大有人在。

像自家兄弟这样，为别人想的多了，便会活的很累。

这样的路，并不好走。

“可大哥你还是留下来了！”

许世安笑笑，轻声道。

他要是一走了之，或许说不上什么过错，可他就是想多做些什么，性格如此，他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道德高尚之人。

只是本性使然罢了。

大哥也可以以长兄的身份硬拉自己回去，带他去往别处，可不也没那样做么，同样，本性使然罢了。

“我是说，做的差不多就行了，你能孤身进山杀匪，对得起任何人了，没什么亏欠的，你是我兄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许世义稍稍认真，神情严肃道。

他有这样的兄弟，很是开怀，可也免不了忧心。

活着的兄弟，比什么都好。

死掉的好汉，又有什么好，自古都是恶人命长久，满地英雄冢。

许世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道理是道理，明白归明白，可做起来哪是那么容易。

他此时所为，不就是为了求个日后安心，洒脱吗。

许世义也不管兄弟听没听进去，心中早是有了盘算，若是真是遇到致命危机，他说什么，也要护住老二。

他这个当大哥的，不能白当。

许世安也是清楚大哥的性子，所以才连句劝都没有，换作旁人，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对方留下来。

有些东西，无需多言。

不多时，日头东起，那山道上，也多了道道人影。

正是下山而来的山中匪徒，手中拿了刀枪，三五成群，向二人这边行来。

许世安眼眸微眯，他料想的不差，这些人昨晚吃了苦头，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定是找回场子的。

山匪，也是爱惜自己名声的。

要是被两个人坏了威名，匪徒脸上也没光。

“来了，看着人不少，二郎你真想好了？”

许世义咂咂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一旦交上手，青天白日下，走都走不脱，有很大可能，命就交待在这了。

现在要是跑，还是来得及的。

许世义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白了。

“爹妈走的早，村里的人不论好坏，我多少都是受了些恩惠，总不能我惹的祸，让他们替我承担这个代价！”

许世安脸色微肃，轻声言语一句。

恩惠不论大小，都不是他当白眼狼的理由，他若是真不管村子里的人死活，自己跟着大哥走了，那才是良心坏了。

换而言之，今日他能舍了村子里的人。

他日，或许就能舍了大哥大嫂。

这个口子，不能开！

林中，虫鸣鸟叫，轻风微有涟漪，山匪们去向明确，许世安稍微一估算，少说也有一百二三。

这可不是昨日来许家村打秋风的十几个人。

只要一拥而上，他们两个哪里招架的住。

只是此刻，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山道尘土飞扬，马蹄声响，骑马的终是少数，绝大多数山匪，仍是凭着脚力赶路。

许世安暗叹一声，觉得自己是给穿越大军拖后腿了。

对付一群山匪，既无超群的计策，玩弄人心，也无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方，似乎除了莽，还是莽。

还得时时刻刻小心周旋。

不然，小命难保哇！

不过此刻，却由不得他分心。

踏踏~

马蹄声近，山匪与二人的藏身处，也就剩下百余步，许世安屏息凝神，手中弓弦悄然拉动，一旁的许世义看着这一幕。

眼里多了些许亮光。

心里不禁多了些期待，自己兄弟的箭法，他昨晚算是见识了一回。

方圆几个村子，打猎的猎户也不少。

可像自己兄弟一般，将箭术发挥的出神入化的，他只见过这么一个。

一时间，许世义也是兴奋起来，止不住的摩拳擦掌。

将腰间砍柴刀取出，如果有人能冲到近前，那么就该他干活了。

此刻，他却是有些期待老二的箭术。

许世安算着步数，看着彼此的距离逐渐拉近，眼神逐渐淡漠起来，狩猎时，情绪波动不能过大，杀人，自然是一样的道理。

与其倚仗怒气值增加的武力值，许世安更喜欢理智，冷静的对敌。

有个清醒的脑子，比什么都强。

嗖！

一箭离弦，许世安却是看也不看，又是一箭，紧接着再发一箭。

如此架势，顿时将一旁的许世义看傻了眼。

他还从没见过老二这样射箭，瞄都不带瞄的，就像是不看目标，随意射出一样。

下一刻，许世义却是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眼皮狠狠的跳了跳。

砰砰砰！

远处，那驾马在前的山匪，接连栽倒在地，惊的马儿乱鸣，山匪顿时慌了手脚，急急张望起来。

只是此间林木茂盛密集，山匪们只看出个大概方向。

愣是没瞧见半个人影。

“姓许的，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不要仗着箭术逞利，有本事出来，与我划出个道来，我便认你是个好汉！”

一道声音响遍山林，山匪们齐齐变了脸色，眼里多有惊惧。

其中不少山匪，在昨夜就已经领教过许世安的箭法，此刻心悸不已，皆是寻那大石古树，隐藏身形。

许世安还没蠢到开口暴露自己位置的地步，并不回应。

好汉什么的，他就更不在意了。

一群土匪跟他讲这个，也是可笑。

做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非要论什么好汉。

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