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C49.地狱之门(下)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沃尔特·萨瑟兰警长就带着重案组剩下的所有下属赶到了位于上城区的蒙特洛斯儿童青少年行为健康医院,当然,除了他们,还有一帮正好在这附近巡逻的辖区巡警,他们在听到调度中心的调度后立刻对其进行了响应,然后开着巡逻车来到了医院门口和沃尔特警长汇合。

几乎是与此同时,助理州检察官路易莎·金斯维尔女士也开车来到了医院门口,将带有法官签名的搜查令交到了沃尔特手中,并特意提醒后者千万不要把事情办砸了,眼下正是一个关键时期,无论是芝加哥警察局,还是库克县州检察官办公室都经不起折腾。

沃尔特当然能够明白路易莎的意思,要知道他们即将突袭的地方是蒙特洛斯医院,这里的病人都是孩子,但凡出现任何“闪失”,都有可能在这个档口掀起轩然大波,虽然这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寻找失联的卧底警察,但是他们必须要小心谨慎地对待此事。

于是沃尔特短暂地给在场的所有警察开了一个小会,告诉他们需要寻找的目标,告诉他们需要提高警觉,同时告诉他们要注意潜在的犯人有可能持有致命武器,在医院里搜查时务必要把眼睛瞪大,随时应对突发情况——这里是美利坚,是个人人持枪的国度,沃尔特不相信这个卖/银团伙没有致命武器防身。

沃尔特已经设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这一次的突击搜查有可能会让深藏在医院深处的犯罪团伙受到极大的刺激,而这些人一旦受到刺激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所以他要求自己的所有手下全副武装,防弹背心和防弹插板都是必须的,这两样东西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

“好,我们进去,每个房间都要搜索,直到你们找到了约翰·哈蒙德警探,一定要注意,这里住着不少孩子,如果你在路上见到了孩子们,让他们去餐厅集合,不要让他们在走廊里逗留!明白了吗?”沃尔特环视一周,将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里,“Okay,我们进去。”

说完,沃尔特带队闯进了蒙特洛斯医院,格兰特·泰勒院长早就通过自己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了堵在医院前门的警车,于是立刻下楼,等在医院的一楼大厅,沃尔特一进来,他就赶忙走上去,试图将他拦下来。

“——嘿!这里是私人医院,你们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来!”

沃尔特没搭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而跟在沃尔特身旁的诺亚一巴掌将手中的搜查令拍在格兰特的胸口上:“是不能,但这是搜查令。”

“搜查令?”格兰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这张纸,发现这的确是一张带有法官签字的搜查令,额头立刻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背后的汗毛也跟着竖起,“可……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事?这里只是一家医院!”

然而诺亚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解答格兰特的疑问的:“为了你好,告诉我们约翰·汤普森在哪儿。”

“约翰?你是说刚来我们这里工作的约翰?”格兰特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个问题的真实含义,“是他犯了什么事儿吗?据我所知,他应该在六层的宿舍区巡逻……警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会搞清楚的。”诺亚说完,向身后的巡警招了招手,然后反手指向格兰特院长,“把他看住,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接着,诺亚快走了两步,跟上了沃尔特的步伐,沃尔特此时已经从前台要来了钥匙卡,他让两名巡警守在电梯间,自己则是带着余下的人直奔二楼的办公区域,他的首要目标是监控室,因为在监控室里可以看到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如果约翰遇到了麻烦,监控有很大可能可以告诉他们具体情况。

凯瑟琳·麦克唐纳带头闯进监控室,责令坐在监控屏幕前的安保人员离开他的岗位,自己取而代之,开始调取医院的监控记录。

约翰最后一次和重案组成员产生联系是在下午四点三十分,凯瑟琳将安装好窃听程序的手机交还给他之后,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半钟头的时间了,所以凯瑟琳将屏幕分成数十个小方块,每个小方块都是一个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录像。

“这是约翰,对吧?”眼尖的丽贝卡最先发现了监控录像里的约翰,在这之后,只需要追随他的行动路线调取相应监控就可以了,于是凯瑟琳开始快进。

“——他在盯着梅芙。”看出了门道的诺亚说道。

“下午六点二十分,距离晚餐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梅芙正在通知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孩子。”沃尔特说道。

“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凯瑟琳补充道。

丽贝卡通过监控看到有一个穿着安保人员制服的男人走到了约翰·哈蒙德的面前,和他聊了几句,然后突然摸出电击器将约翰给电晕了过去,于是立刻喊道:“停!就是这儿!”

“逐帧前进,我要看到这个混蛋的脸。”沃尔特说道。

凯瑟琳一次又一次地敲击着电脑的右方向键,在科马克扭过头来时将画面定格。

“是科马克。”早就研究过医院内所有工作人员的她开口道,“他在这里工作。”

“快进,我要看他把约翰带去了哪儿。”沃尔特发号施令道。

凯瑟琳立刻快进进度条,看到科马克拖着昏迷的约翰一路来到了电梯间,不过他并没有上客梯,而是上了旁边的货运电梯,而货运电梯内部并没有监控录像,凯瑟琳调出同一时间所有电梯间的监控,发现货运电梯没有在这七层楼中的任何一层停留。

“发生了什么?”凯瑟琳一边摆弄着键盘和鼠标一边满脸疑惑地开口,“电梯消失了。”

丽贝卡一把将诺亚身旁的安保人员拽过来,质问他道:“这里还有地下空间吗?”

安保人员一脸不解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下去过,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你不知道!?有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电晕绑架了!你说你不知道?”

那个安保人员连忙做出解释:“那个时候我没有在这里,卢卡斯说让我休息一会儿,他来替我盯着监控,我去楼上的售货机买了瓶咖啡,监控应该有拍到我!”

“卢卡斯?”沃尔特看向凯瑟琳。

“是这里的安保头子。”凯瑟琳说道,“卢卡斯·斯科特——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楼上,五层!我刚才还在监控里看到他了。”那个安保人员答道,“他刚才去了梅芙的房间。”

“梅芙……”

“——他们也许想逃跑!”丽贝卡说道。

“诺亚,丽贝卡,你们两个去五楼,把他抓住,他可能随身携带致命武器,一定要小心。凯瑟琳,你留在这儿,盯着监控,向我们汇报最新动向。”沃尔特给自己手下分配完任务后,拿起对讲机,“巡警,把格兰特·泰勒带上二楼。”

XXX

诺亚和丽贝卡顺着楼梯跑上五楼,刚推开楼梯门,就看到了卢卡斯和梅芙,前者手中握着一把手枪,顶着后者的脊背——他们显然是在等一旁的货运电梯。

“该死!”

在看到诺亚和丽贝卡后,卢卡斯毫不犹豫地朝他们开了两枪,诺亚和丽贝卡连忙躲在了墙后,险些中招。

诺亚拔出腰间的警用配枪,然后利用无线电汇报起情况:“5231- David,发生枪击!我们在五楼的电梯间发现了卢卡斯·斯科特,嫌疑人持有武器,且有一名未成年女性人质,我们需要支援!嫌疑人打算搭乘货运电梯逃离!”

一旁的丽贝卡也早已抽枪在手,她试图露头,结果很快又被无情的子弹给赶了回来。

“操!”

大难不死的丽贝卡靠在墙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这种足以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情况下,紧张的情绪近乎是不可避免的。

“电梯门开了!”丽贝卡吼道。

然而没等诺亚回复,卢卡斯又对着楼梯间的方向开了两枪,企图压制住两名警察。

接着,丽贝卡听到卢卡斯吼了一声“进去!”

——毫无疑问,这是卢卡斯在逼着梅芙上电梯。

“妈的!”丽贝卡一咬牙,往身侧移动了两步,然后不顾诺亚的劝阻一个滑铲冲出了楼梯间,她用警用配枪对着电梯里的卢卡斯开了两枪,然而正赶上电梯门关闭,只有一枪打进了电梯里面,另一枪则是被厚重的电梯门给拦了下来。

“该死的!”

冒了一次险但却徒劳无功的丽贝卡起身,抓起无线电汇报道:“5231-Queen,卢卡斯带着梅芙进了货运电梯,他们下楼了!”

“——你他妈的疯了!?”从楼梯间里走出来的诺亚冲着丽贝卡吼道,刚才她的那一下显然把他吓得够呛,这绝非是一个正常警察所能做出来的合理举动,“你他妈就这么想死!?你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楼梯间吧!?”

“现在别来惹我,诺亚。”丽贝卡一把将诺亚推到一边,重新走进楼梯间,她现在一心只想下楼,想办法截住卢卡斯和梅芙……

当然,她并不知道科马克和约翰也在楼下,卢卡斯要去找他们了。

XXX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倒在了自己面前,约翰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以至于愣了数秒钟的神,他裸露在制服外面的皮肤正在感知科马克喷溅出来的血迹和组织——在他回过神来时,他甚至产生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反胃感。

而他面前的卢卡斯显然是已经杀红了眼,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正在朝着梅芙大吼大叫,至于他具体吼了什么,约翰一个字也没听清。

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他的大脑没办法处理任何声音,他在耳鸣,科马克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被无限的拉长增粗,眼前的一切也像是慢动作的过场,约翰甚至能够在这混乱的局面下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声和有力的呼吸声。

“——把刀捡起来!!”卢卡斯用枪指着梅芙,命令她道,“你个该死的叛徒!把刀捡起来!杀了这个死条子!”

被吓哭的梅芙也吼道:“我说过!我不是叛徒!不是我把警察引来的!”

“那就证明你不是他妈的叛徒!杀了他!”

“他是警察!”

“他毁了这一切!杀了他!我就带你离开!或者你和他一起死!”

约翰眨了眨眼睛,看到梅芙在卢卡斯的逼迫下用颤抖的双手从科马克的血泊里捡起短匕首,匕首沾上了科马克的血,同时还沾上了地上的“毛绒状灰尘”,看上去非常肮脏……刀尖缓缓地指向约翰,离他越来越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情绪接近崩溃的梅芙一边哭一边用刀指向约翰的胸膛——抛开她强势成熟的外表,本质上讲,她也只是一个未成年女孩儿,面对生死抉择,她一样会害怕。

“快他妈的动手!你个该死的婊子!”

眼见着梅芙手中的短刀就要扎进自己的胸膛,而卢卡斯的注意力全都在梅芙的身上,约翰突然站了起来,用肩膀将面前的梅芙和卢卡斯一并撞倒,卢卡斯显然没有预料到约翰会突然冲上来,但被约翰撞翻的梅芙已经倒在了他的身上,他在枪口失去控制的情况下乱开了两枪,但是没有一枪打中目标。

接着,他被约翰的肩膀撞翻在地,右手重重地磕在了身后的墙上,手中的手枪自然而然地弹到了远处。

“该死!”

趴在地上的约翰抬头一看,发现卢卡斯准备去够落在墙角处的手枪,于是立刻起身,用膝盖在地上磨了两步,赶上卢卡斯,然后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将前者压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妈的死条子!”卢卡斯被压的趴在了地上,试图转身,却完全没办法做到,于是他只能带着这一人的重量继续一点点地向不远处的手枪艰难爬行,而约翰则是不停地将卢卡斯往下压,与此同时用铁钉的尖端切割着绳索。

“我要杀了你们!我发誓!我要杀了你们两个!操你妈的!”卢卡斯觉得自己能够到手枪了,于是伸出胳膊,结果约翰一个“泰山压顶”再度压了下来,将卢卡斯的胸膛直接砸在了地上,刚碰到手枪的手指尖从冰凉的金属边缘处滑过,反而将手枪往远处推了一厘米左右的距离。

“操你妈的!”

“该死的混蛋!”

叫骂声不绝于耳,就仿佛两个男人需要通过辱骂对方来给自己打气。

约翰相信自己今天不会死在这儿,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的两个女儿还在等他回家,手中切割绳索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而身下的卢卡斯也是在尽力往前爬——手枪近在眼前,眼看着就能抓到手枪,结果了死条子和臭婊子的生命……

就在这时,趴在卢卡斯身上的约翰用余光看到了梅芙从自己的身侧走了过去——她手中还握着那把沾着科马克血迹的短刀。

当然,卢卡斯也看到了梅芙,或许是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骂了一句“该死”,然后伸出右手去够手枪,可他的手才刚落在枪身上,手背就被梅芙猛地踩住。

“——臭婊子!你要做什么!?”

梅芙没吭声,抡圆了胳膊将短刀刺进了卢卡斯的脖子,然后又猛地拔出来,溅出了不少的鲜血。

“操你妈的!”

骂完,梅芙又戳了卢卡斯一刀,这一刀比刚才更深。

“下地狱去吧!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又是一刀。

三刀刺完,梅芙的胳膊、脸上都溅满了鲜血,而趴在血泊里的卢卡斯也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梅芙在原地愣了愣神,将手中的短刀丢在地上,然后一脚将卢卡斯的手踹开,将手枪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她抬头看了看趴在卢卡斯身上的约翰,而后者也在盯着她看。

约翰没有怕过科马克,也没有怕过卢卡斯,但是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梅芙却让他浑身发凉。

这幅场景就好比地狱之门打开了,而地狱里面的恶魔跳进了人间。

“梅芙,听着——”约翰终于磨开了绳索,他一用力,将麻绳挣开,将身上的椅子甩到远处。

“闭上嘴!该死的条子!老实趴着!”

梅芙抬起手枪指向约翰,后者只能乖乖照做,保持刚才的姿势,趴在了科马克的后背上。

梅芙见状,抬腿就跑,她打开门,逃出了地牢。

约翰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上去。

结果等他追出地牢,梅芙早就跑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