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5.东宫廷辩

窦婴想尽办法搭救灌夫,他的夫人劝他说:“灌夫得罪了丞相,就是与太后家的人作对,怎么有得救?”窦婴说:“侯爵是我自己挣来的,现在我把它丢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再说我总不能看着灌夫一个人去死,而我独自活着。”于是瞒着家人给武帝上书,武帝召他入宫问话,窦婴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告诉了武帝,认为灌夫的罪不至于杀头,武帝也这么认为,留窦婴一起用餐,再到东宫太后那里当面辩论。

窦婴到了东宫,极力称赞灌夫的优点,说他是因酒醉犯了错误,可田蚡却用别的事来诬陷他。田蚡则大讲灌夫所做的不法之事,说他罪不可恕。窦婴一急,开始揭发田蚡的短处。田蚡反唇相讥道:“幸好天下太平无事,我有幸成了皇上的心腹,喜欢的是音乐、狗马和田宅,爱好的是些倡优、巧匠,不像魏其侯、灌夫之流,召集天下豪杰密谋于暗室,对朝廷心怀不满,不是仰观天文,就是俯画地理,窥测东西两宫,希望天下发生变动来建立功业。我真不明白魏其侯等人的所作所为。”

双方都这么振振有词,武帝便问大臣:“你们说他们谁说得对?”御史大夫韩安国说:“魏其侯说灌夫的父亲为国而死,灌夫自己又身临险境,攻打吴军,受了几十处伤,名冠三军,是天下壮士。如今只是因为喝醉了发生争执,怎么能用其他罪名判处死刑,魏其侯说得对。丞相说灌夫勾结豪强恶霸,欺压百姓,积敛成千上万的家产,横行颍川,凌辱侵犯宗室亲族,这是所谓‘数枝比树干大,小腿比大腿粗,不折断就一定会裂开’,丞相说的也对,希望皇上裁决!”

主爵都尉汲黯认为窦婴对;内史郑当时一开始赞成窦婴,后来又模棱两可,不敢坚持意见;其他大臣更不敢发表看法。武帝不禁大怒,大骂郑当时:“你平时多次谈论窦婴、田蚡的长处和短处,今天当庭辩论,却畏首畏尾像驾在车辕下的马驹,我要把你们这些人一并杀掉!”说罢起身罢朝,进入宫内侍奉王太后用餐。

王太后已经派人探听了廷议的全过程,很生气,不肯吃饭,说:“我还活着,就有人都敢作贱我的弟弟。如果我死了,就会像宰割鱼肉那样宰割他。再说皇帝是石头人吗?当着皇帝的面,这班大臣左右逢源,如果皇帝不在,还可以相信谁?”武帝赔罪道:“都是皇家外戚,所以才让他们在朝廷上辩论,不然的话,交给狱吏就行了。”这时郎中令石建向武帝分析了两家失和的经过。

田蚡退朝后,召韩安国和他一同坐车,生气的说:“我和你共同对付一个老秃翁,你怎么能左右逢源、首鼠两端呢。”韩安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看您太不爱惜自己的声望了!窦婴攻击您,您当时就应该脱下帽子,解下印绶说‘臣作为皇上的心腹,竟然如此不胜任,魏其侯说得对?’这样皇上一定会认为您谦让有礼,不会免去您的职务;而窦婴一定会内心惭愧,回家咬断舌头自杀。可今天他骂丞相,丞相也回骂他,好像那两个吵架的小贩、妇人,太不注重场面了。”田蚡不禁追悔莫及。韩安国的水平就是高,和稀泥和得这么理直气壮。而郑当时却因为这场廷辩被贬,成了这场权利之争的牺牲品。

武帝派御史中丞核查窦婴为灌夫辩解的那些事情,有很多不符合事实,窦婴犯下了欺君之罪,被弹劾,关押在都司空监狱。这下窦婴傻眼了,不但没能救出灌夫,自己也关进来了。于是他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但却因此把自己送上了绝路。那是什么杀手锏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