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皑眯起双眼仔细回想,自己似乎和对方无冤无仇啊。
但这里是雍州郡兵的军营,不穿军装就能来去自如,莫非是哪一家豪强的子弟?
“在下曹皑,敢问足下高姓大名?”曹皑对着书生的背影喊道。
“不敢!京兆杜预!”
书生虚抱一拳,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走远了。
京兆杜预?
曹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可是西晋的开国功臣,也是唯一同时进入文庙和武庙的男人。
他怎么会来雍州郡兵的驻地?
哦,也对,他既然是雍州本地豪族子弟,来拜访本州的刺史也是理所应当。
“纵然是杜家子弟,难道能与大将军做对?”曹皑还没发作,倒是一旁的曲长们都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还要上前为曹皑讨个说法。
明明不是曹皑杀的人,靠过路听了一耳,就要开喷。这也太不拿大将军当回事了!
“不必了!”曹皑伸手拦住手下,脸上却是微微一笑。
杜预这种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在魏末晋初,这位是少见的人才,有可能的话,曹皑一定要拉他入伙。
不过现在时机还没到。
“还是先说曲队的事!”
曹皑一招手,带着众曲长进了营房。众人围成一圈,坐等曹皑训话。
“诸君虽然都愿意被调入夏侯将军的新军,但在下也要言明在先。以诸君曲下的士卒素质来说,必然是要淘汰很大一部分人的。”曹皑目光烁烁,“这也意味着,诸君不可能都做曲长,势必有人会降级做队主。”
这话一出来,四名曲长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曹皑只是淘汰士兵,没想到,自己也成了降级的对象,心里都萌生了一丝悔意。
曹皑扫过四人的脸,知道他们心里有不满情绪,但他还得说。
夏侯玄要求的是绝对忠诚,曹皑可不指望只是靠金钱收买就能获得绝对忠诚。
“此事先不急,”曹皑又故意留了一手,吊他们的胃口,“具体的甲仗、器械、弓矢、弩箭、号旗数量,我都要请示过夏侯将军才能定夺。到时候再根据夏侯将军给出的编制进行裁汰。”
“谨遵将军之命!”
四位曲长虽然失落,但曹皑抬出了夏侯玄,他们也无法开口。
“再说说陇西的事吧!”
出乎牛寅的意外,曹皑居然对陇西很感兴趣。
牛寅苦笑一声,其实陇西发生的事并非什么秘密。
自从马超之乱以来,大量的羌人和氐人就开始进入汉界与汉人杂居。双方争夺土地和水源的事时有发生。
牛寅还想再说,门却被敲响了。
“牛曲长,啊,曹司马!”敲响门的是一个队主,他指着门外急道,“快去看看吧,外面都打起来了!”
“打起来?是谁?”曹皑来不及细听解释,立时就起身出门。刚刚收入麾下的部队,怎么就打起来了?
四位曲长对视了一眼,也紧随其后。
“是和二郎麾下的曲队打起来了!”那队主也是一脸的惶恐,一边走一边解释。
过去像他们这种炮灰曲队在军中也是受欺负惯了。可今天有曹皑出面,攀上了大将军和征西将军,有些人的腰板立刻硬起来,面对郭淮嫡系部下的挑衅,居然也敢反抗了。
曹皑一行人快步小跑,出了营房一路往西,只见龟旗曲的营房大门口两拨军士正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曹皑一把推开前面挡路的士兵,一直来到双方对峙的中心。
只见一群十来个龟旗曲的士兵正和另一个曲队的士兵扭做了一团。双方的背后各自有同伴持戟相对,形成了僵持之势。
“住手!”
曹皑阴沉着脸沉声呵斥道。
可两拨人犹如没听到一般,只是怒目圆睁,继续相互仇视着。
这两拨人中,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士兵和与他僵持的曲长最为显眼。以两人为中心,双方的同伴各自护住自己同伴的背心,防止对方多打一。
曹皑认得那曲长,正是刚才被打的郭展的弟弟,郭豫。
少年虽然年轻气盛,但身材瘦弱,明显不如虎背熊腰的郭豫。他额头的青筋暴出,双手开始微微颤抖,似乎是快坚持不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里依旧满是怒火。看得出来,如果他的眼睛能放火,对面的郭豫早就被烧成灰了。
牛寅见曹皑说话不管用,正想出面,曹皑却一把夺过身边士兵手中的长槊,倒转槊头,以槊尾横击,直扑郭豫的背心而去。
郭豫虽然也是怒视着少年,但作战经验丰富,心里早就提防着曹皑。见曹皑打向自己,连忙转身,将少年的身子挡在面前,想要对方替自己挨这一下。
眼看着少年就要被打到,可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居然顺着郭豫转身的方向,硬生生的又多转了九十度。曹皑槊尾扫到,正好打在郭豫的后背心上。
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打到,郭豫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松开了少年。
少年还想乘胜追击,却被曹皑的长槊拦住。
“都松手!”
曹皑再次沉着声音低声呵斥道。
眼看曹皑连曲长都敢打,其他的士兵也都纷纷松手。
“为什么打架?”曹皑铁青着脸问那少年。
少年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泥土,指着被手下扶起来的郭豫怒道:“将军何不问问他?”
此时,听了其他在场士兵回报的牛寅也如法炮制,上前附耳告诉曹皑原委。
此时正是放饭时刻,按照以前的规矩,主力先行。都是郭淮麾下的几个嫡系曲队先吃饭。等这些嫡系部队吃完,其余部队不仅菜全被吃完,就连每人定额的饭都不够了。
今天郭豫憋了一肚子火,更是在自己部队吃完饭后,还要到龟旗曲队再吃一碗。龟旗曲队的士兵们也是忍无可忍,这才被迫还手。
“郭使君治军严明,自有......”曹皑铁青着脸,话说到一半,却被郭豫打断。
“曹司马说得好!”郭豫擦擦嘴角边的血迹,恶狠狠的指着少年道,“请曹司马问问这个小郎,以下犯上,士卒在营中殴打,殴打的还是上官,依军法,该当何罪?”
“依照郭使君军法,该斩手示众!”牛寅估计曹皑还不知道,便悄悄地附耳告诉曹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