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上次如此失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众将唯唯诺诺,曹皑也只能袖手旁观。
所谓忠臣出于孝子,这个时代最讲孝道。昨天夏侯玄也几次三番的强调,凡孝行著于家门者,则必忠恪于在官。
好容易等郭淮发泄完,曹皑这才和郭淮告辞。
郭淮只给曹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曹皑就要带着他新征调的四个步兵曲队离开细柳营另觅营房。理由是不日就将有京兆本地的新征调郡兵进驻细柳营。
而这三天里。曹皑被安排的临时住处就是牛寅所在曲队的营房。
这里的条件和武卫军比起来实在是差太远了。
营房是破烂的,军装是破烂的,武器是破烂的,军粮也是破烂的。
看着碗里的杂粮汤,连一滴油水都没,曹皑是真的难以下咽。
作为吃惯了现代饮食的现代人,曹皑即便是在穿越后也没怎么饿着。虽然没有大将军府的奢靡,但一日三餐,有肉有菜还是能保证的。
除了吃的,龟旗曲的装备武器也是破烂到不行。
曹皑腰间的环首刀在洛阳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器,在郡兵们的眼里却是犹如屠龙刀般的锋利。郡兵们争相传阅着曹皑的佩刀,好奇的试验着它的锋利程度。
“像这样的环首刀,在属下的曲队里也只有队主以上的军官才能有。”牛寅跟在曹皑身后,边走边向他介绍曲里的情况,“除开兵器,甲胄也是不够。到了战时,最多只能让首行的士卒披一下皮甲…”
“好了!”曹皑摆摆手示意牛寅不用说下去了,“想要铁甲铁胄,想要锐矛利刃,想要顿顿鱼肉,这些可都是要尔等自己争取的!”
曹皑指着面前围成一圈的队主们。
“虽说我征调了尔等四个曲,四十个队,但是,我可以诚实相告,最多只有一半的人才能最终留在新军里。甚至更少!”曹皑环顾四周,说出一个让各个队主震惊不已的消息。
“明人不说暗话,刚才我当着郭使君的面给了牛曲长十金。虽然也有旁的原因,但最主要还是牛曲长麾下的队主全都符合我的要求……”曹皑话锋一转,语气逐渐变得严厉起来,“至于其他各曲的队主们,有的在阵脚乱后惊慌失措的,有在部下失据后大声训斥的……”
“别忘了你们是队主!不是普通士卒!”曹皑毫不客气的点出了这些队主的问题,“当然,我既答应了征调你们,也不会把你们退回郭使君。我会请求夏侯将军批准,不符合我要求的,一律会被视为民夫和备兵。服役期满后,你们就可以回老家去了。”
曹皑说完,队主们面面相觑,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都知道,从现在开始,其他人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了。
为了那冥冥中那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不拼也得拼了!
其实曹皑的这番话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激励和培养鲶鱼。
虽然夏侯玄没有框死征蜀军的规模,但这支军队在曹爽到长安后,名义上还是要听司马昭指挥的。曹爽和夏侯玄急于建功立业,又怎么可能让这支军队的规模过于庞大而成为主力呢在。
因此,曹皑几番计算下来,组建一支有一或两个步兵校,也就是二到四千人规模的军队也就足够了。
这样的规模既可以保证不至于过于弱小而遇到危险,又可以将忠诚度维持在最大。
眼下的四支曲队虽然士气可用,但兵源素质层次不齐,兵源来源也不甚了解,是必然要淘汰一批不可靠的人的。
“属下自当凛遵!”牛寅和其他三个曲长却并没有怨言,而是迅速表了忠心。
包括牛寅在内,其他三个曲长都是雍州本地豪强大族的子弟。
像牛寅是出身于陇西郡的狄道牛氏,一个瘦瘦高高的白面汉子辛翰是出自牛寅同郡同县的狄道辛氏,另两个则是出自天水杨氏的杨健和安定梁氏的梁凡。
无一例外,四人还都是出自对蜀,对羌氐的前线郡县的家族。
一听牛、辛二人都是来自陇西。曹皑不禁想起了臧艾。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去陇西的路上是否安稳。
“什么?将军的朋友竟是去陇西赴任?”
牛,辛二将一听曹皑的朋友是要去陇西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怎么?陇西还有什么不妥?”曹皑问道。
瘦长的曲长辛翰苦笑一声,说得十分含糊“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将军的朋友到了陇西日子一久,自然也会知道。不过将军的朋友若是有机会推辞,还是尽量推辞掉的好。”
他的曲队旗帜图案正是一匹马,和他的形象气质倒是般配。
“其实是上一任陇西张府君是被氐人害死的!”
牛寅鼻中哼出一股白气,他紧握双拳,把老底给掀了开来。
原来陇西地处西陲,是雍州各郡中最混乱的郡,没有之一。这里被羌人和蜀国包夹,境内还居住着大量的氐人和羌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激化社会矛盾,給敌对势力递刀子。
“这些事夏侯将军和郭使君难道不知?”曹皑有些不信的问道。
像一郡太守被异族所杀的事,曹皑可不相信夏侯玄和郭淮能一手遮天。下面出了事,他们也逃脱不了责任的。
果然,辛翰摇头晃脑地说郭淮已经在去年报复过氐人了。氐人杀了朝庭一个两千石的太守,郭淮就杀两千个氐族人抵命。
只靠强大的武力镇压,真的能维持下去吗?
曹皑不禁有这样的理由怀疑。
历史上西晋还没吞并吴国,西凉就爆发了秃发树机能的叛乱。朝廷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勉强平定。
“这位将军,若是只靠杀戮,如何能够服众?倘若杀就能解开仇恨,那白起就是当世的爱神了!”
正当众人唏嘘之际,曹皑的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年轻书生的声音。曹皑急忙回身,那书生眉清目秀,丰神俊朗,正是清晨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个书生。
也许是看不起曹皑这群大老粗。书生只是撂下一句话,就在军法官们的引导下继续往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