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街的雪（求追读）

暗街。

阴暗潮湿的巷子里，满地都是浑浊的水坑，始终湿润的屋檐时不时便会滴落水珠，整个巷子里静悄悄一片，只有滴答作响的水声。

一张白净的脸蛋，忽然从拐角后边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才蹑手蹑脚地从墙后走出。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自己的裙子，踮着脚尖，踩着水坑间的缝隙穿行，宽大嫣红的襦裙，搭配上乳白色的短衣，头上盘起的发髻，简单地用一枚金钗固定，看起来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搭配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充斥着好奇与天真。

这不像是暗街能有的人，虽然在暗街里，大部分人终生都见不到太阳，皮肤也跟这少女差不多一样白，可大部分人的白，是毫无生机，缺乏营养的惨白，而少女则是能用肤如凝脂来形容的那种。

巷子两旁的破旧房屋里，有不少双眼睛，在悄悄打量着这个少女。

可少女好像对此浑然不觉，依旧在四下张望着，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脚步轻盈地在巷子内的水坑之间蹦跳，像是个正在林间嬉戏的小鹿。

翘起的嘴角，与弯成月牙的眉眼，都说明，少女此刻心情很不错。

就这么在巷子里走了一会，少女便是停了下来，因为前边有个老人，她走上前去，礼貌地打了招呼。

“您好，老人家，这里是哪里？”

“泥巴巷。”

一个老人沙哑地说道，他坐在一座破屋门前，尝试补着一块打满了补丁的破布，她看了好一会才认出，那是一条短褐。

老人缝上最后一针，抬起头来看向她。

这时候，少女才发现，原来老人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剩下的另一只也浑浊难辨。

“你不属于这里，像你这样的孩子，一个人在暗街，是很危险的。”老人皱眉看了好一会，才闷声说道。

“这里还是暗街吗？”少女闻言，似乎并没有关心自身安危，反倒是对还没有离开暗街，感到极为沮丧。

老人疑惑地看着这个女孩，过了片刻才问：“你没离开过暗街？”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抬头望一眼，都能看得出来，自个有没有离开暗街，只有那些从未离开过暗街，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才会对太阳毫无印象。

可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暗街里的人，能够养得出来的？

看着与周围格格不入，恍若天仙谪落凡尘的女孩，老人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嗯，我还从没有离开过暗街呢。”

少女坦然地点点头，仰头看向头顶上那无尽的黑暗，带着几分期盼呢喃道：“真想看一看阳光是什么样的...”

而坐在地上的老人，则是已经瞪大了眼睛，震惊问道：“你...你姓齐？”

“不，我姓端木，您叫我端木雪就好。”

少女微笑着说道。

可惜，老人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漠然，只剩下警惕与不安，还有深深的麻木。

同时，一个淡然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小姐，该回家了。”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兴致勃勃的端木雪，顿时便是失落地垂下了头，转身看向后边。

只见，在她来时的方向，十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已经整齐地列成两队，站在小巷里，每个人的手里都还撑着一把油纸伞，就这么在不断从顶上滴落的水中，静静地等待着。

在队伍前列，还站着一位手挂一条厚重毛衾的老妇人，高瘦肃穆，一双不夹杂丝毫柔情的双眼，正盯着她。

见到这一幕，端木雪也没再纠结，略带歉意地跟身后的老人说了一句打扰，便是走向了老妇人。

毛衾被迅速披在她的身上，那些撑着油纸伞的男子，立刻同时侧身退到一边，用油纸伞遮挡住了雨水，撑起了一条道路，同时也遮蔽了头顶的景象。

透过伞间的缝隙，端木雪望着那无尽的黑暗，不由得出了神。

外边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

大理寺内，一处屋檐上，姜汀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卷宗。

她身着大理寺黑色官袍，长长的秀发全都塞到了头上的帽子里，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却也难掩秀丽，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身的清冷气质只差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字。

在她身旁，还摆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圆形玉佩。

没有什么雕刻和装饰，简单得就像是在路边淘来的劣质货。

姜汀伸手拿起玉佩，在手里摸了摸，感受了一番其中的暖意，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拿到这个玉佩时的情景。

那时，也是在这个屋顶上。

那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男人，半开玩笑地说：“认识那么久，还没送过你礼物，这就当做是第一个吧，想我的时候，激活它，我会来。”

而她当初只顾得查案，想要将暗街上那些凶徒，一个个都抓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这个玩意，只当做是个联系用的东西。

现在，再想找他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就此消失了。

骗子...

她在心里呢喃了一句，刚要将玉佩放下，就听身后房屋上的砖瓦一阵响动，有人也上了屋顶。

“还在等他？”

一个打趣的声音传来，她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自己的属下。

“我的少卿大人哟，忘了他吧，他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一个女子在她身旁坐下，年纪与她差不多，却要活泼得多，一边晃着脚，一边说道：“当街袭杀皇族，刺杀朝廷高官，闯入游园会，一连干掉十几个世家子，这可是将京城里，能得罪的人，全都得罪完了。

他要是敢再回来，那些世家会不会放过他不说，太后也得抓他问罪，到时，您可咋办啊。”

姜汀闻言，不由得沉默，但片刻后，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都帮了我们大忙，清剿了暗街那么多帮派，没有他可不行。”

“唉...”

提起这个，原本还很活泼的女子，也不由得耷拉下了脸。

显然是对所谓清剿暗街的行为，很是不爽。

但又有别于是被触动利益后带来的不爽，这只是单纯的，对于做无用功的不爽。

“费了那么大劲，有什么用？现在暗街不是还那样？”

听到这句吐槽，姜汀也不由得神伤，是啊，费了那么大的劲，到头来却还是什么都没改变。

而他还再也不能回到京城了。

她决不允许，那么大的牺牲，却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查到了，暗街里，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帮派，都或多或少地有几个家族参与和控制，他们并不居住在京城，而是藏在暗街，被称作五大家，现在新冒头的那些帮派，都跟他们有所联系，把他们铲除，暗街，就太平了。”

说到这，姜汀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了一旁的属下，而卷宗的第一页上，写的就是端木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