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米勒斯×奇迹

回溯米勒斯·史都华这个人的起点，可以看到一座小村庄。

这座古甘玉王国偏远地带的平凡村庄，蕴含着米勒斯的全部童年。在过去的过去，童年时代的米勒斯与其他孩童没什么区别，顶多是活泼好动了一些，这或许是继承自他的父亲，一位高大强壮的伐木工人。结实有力的父亲，与勤劳朴实的母亲，两人在村庄的小屋中生下了米勒斯，他也就这么简单地度过了自己小有缺憾、却充满快乐的童年。

转变发生在童年结束的那个夏天。

具体的事情全貌，米勒斯已经有些记不清了，那天下午他似乎是和母亲吵了架，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但米勒斯还是生气地从家里跑了出去。甚至也不能说是跑出去，顶多算是因为心头的不满，而在外面多玩了两个小时罢了。这件事是如此微小，以至于米勒斯在把一柄长木棍当成勇者剑，四处挥舞了几十分钟后，就已经完全把吵架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等到天色昏暗，突然想起已经过了往常回家的时间，米勒斯才怀着揣揣不安的心情，推开家门，在他一面畏惧着母亲的责骂，一面期待着热腾腾的饭菜时，他看到的却不是两者中任何一样。

米勒斯的母亲死了，死在家中的地板上，死因是突发心脏病。

乡村医生很快到来，检查后给出了诊断结果，米勒斯母亲的死亡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一场单纯的不幸。母亲不是因为他而死，而就算米勒斯早早回家，也很难扭转母亲的死亡。

医生的言语有理有据，但并没有驱散米勒斯心头的阴影，这种阴影在此后无数次侵袭他的梦境，让他禁不住地思考——要是那天他能早一点回家，要是那天他不和母亲吵架，母亲是不是就不用死？

这只是一个开始，以母亲的死亡为起始点，米勒斯一次又一次地遭遇了同样的痛苦。

少年时，米勒斯为了摆脱日渐颓废、沉迷嗜酒和暴力的父亲，将身心都投入到了学业之中，结果却意外收获了爱情。那是一个活泼乐观、天真烂漫的女孩，两人就像两块不同的拼图，各自都有着奇怪的锯齿，却能完美拼合在一起。

接下来，相恋、结婚、生子，一切都顺理成章，就在米勒斯几乎要被爱情的幸福抚平童年丧母的创伤时，妻子因为难产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女儿。

然后，然后是什么呢？米勒斯更加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颓废了一段时间，这和父亲一样，但好像又因为什么原因重新振作了，这和父亲不一样。振作之后他努力工作，一点点将女儿抚养长大，女儿也非常懂事，乖巧活泼又听话，然后……然后有一天放假，米勒斯带着女儿开车出去旅游，路上出了车祸，他失去了意识，醒来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从车祸中活下来的人只有他一个。

到了这个时候，米勒斯手上的选择只有两个了，他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死亡，所以他要么自杀，结束痛苦的一生，要么苟延残喘一段，去寻找虚无缥缈的，复活死者的方法。

死而复生便是奇迹，但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能够引发奇迹的事物，一次偶然让米勒斯了解到这一点，米勒斯的一个同事，一个他亲眼确认死亡的人，却在下葬的三天后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一瞬间，那个同事只在米勒斯面前经过了一瞬间，就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但就是这一瞬间让米勒斯燃起了希望。死而复生的奇迹是存在的，那么他的女儿、妻子，甚至是母亲，有没有可能——

从此放弃了正常人生活，踏上求索之路的米勒斯，找到的可能便是「黑暗奏鸣曲」，传说中魔王谱写的乐曲，相比能够缔造奇迹，让死者复生！

然而，即便黑暗奏鸣曲的乐谱确实存在，这里仍然有着两道必须跨越的难关。一是乐谱的演奏必须遵循正确的顺序，才能触发奇迹；二是既然是乐谱，便需要演奏者，但演奏者和听众一样，都会受到黑暗奏鸣曲的影响，听众可以靠强撑挺到乐曲演奏完毕，演奏者却会因为剧痛而丧失演奏能力，导致演奏失败。

找出正确的演奏顺序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资料便可以完成，而为了解决第二道难关，解决演奏者会因为乐曲影响而中断演奏的缺陷，米勒斯尝试了许多方法。

最开始米勒斯想找聋哑人来演奏，可是黑暗奏鸣曲的乐声并非现实音乐，不依赖声波传递，而是能够直接传入人的意识中，结果就是用于实验的聋哑人全部暴毙。随后米勒斯又尝试，人类不行那能否通过机器演奏？制造做出自动式钢琴、自动长笛等等的自动乐器，岂不就可以实现无须人的演奏便可完成乐曲。

然后他又失败了，因为事实证明，即便事先设定好，机器也不知为何无法演奏出黑暗奏鸣曲，就像某种奇特的力量在进行阻挠。转转悠悠，米勒斯还是只能回归到起点，看来黑暗奏鸣曲只有生物才能演奏，但普通的活人又会被乐曲杀死，那该怎么办呢？

米勒斯冥思苦想之后，想出了一个天才般，不，是恶魔般的点子。

正常的、完整的、自然状态的活人无法承受黑暗奏鸣曲的威力，那么能否这样，将活人的一部分血肉和器官取出，用生命维持系统保持其存活，然后将这些血肉、组织和器官拼接起来，组装成一个活体生物演奏机。这样一台演奏机在某种程度上既是「生物」，又不用担心来自乐曲的影响。

这一次米勒斯成功了，借由安德鲁提供的资金、场地和材料，他花费大量时间，将自己半生心血灌注其中，最终组装出了这样一台黑暗机器。并在不断的调试过程中，成功将机器性能补全，如今的血肉机器，随时都能演奏出完整的黑暗奏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