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蔑视×机器

当秒针移动到预定时刻，李斯特马上就从夹层中跳出，来到了二层走廊上。

他惊讶地发现走廊上站满了人，预想中来自西索的攻击没有出现，反而是本应该出现在三层餐厅的暗杀目标安德鲁，此刻正被围在正中间。李斯特站在安德鲁等人的正前方，在他身后，一扇大门打开。

从大门中走出的男人，与其说是活人，不如说是行走的活尸更容易让人相信。苍白的皮肤，不仅没有头发，连眉毛和眼睫毛都不存在的光滑的头颅，佝偻的身躯和矮小的个子，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为那里带来一缕墓地的死气。

对着这么一个人，安德鲁发出惊呼。

“米勒斯！你怎么出来了！”

这个外形丑陋的男人，便是安德鲁聘用的研究员，米勒斯·史都华，和丑陋的外表不同，他的学识和研究才能是经过安德鲁检验的。特别是对于黑暗奏鸣曲的研究，他的理论之深让安德鲁产生出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有这么一个人在肯定能成功利用黑暗奏鸣曲，某种程度上，正是米勒斯的存在让安德鲁坚定了信心，持续推进黑暗奏鸣曲的研究。

“研究完成了。”

米勒斯低沉地笑，“研究完成了安德鲁先生，感谢您的支持，我已经成功制造出了足以准确演奏「黑暗奏鸣曲」的「机器」，只要您愿意，超越人类想象的奇迹立刻就能在您的眼前降临，甚至于您本身，也将成为奇迹的一部分！”

我的梦想即将达成了？我的梦想即将达成了！这样的念头在安德鲁脑海中炸开，狂喜如浪潮般席卷了他的全身，以至于他一时都忘记了眼前的李斯特，也忘记了斥责将「黑暗奏鸣曲」这一重大机密泄露出去的米勒斯。

黑暗奏鸣曲？李斯特眉头一皱，看来他似乎机缘巧合之下撞进了不得了的场合中了。李斯特对于黑暗奏鸣曲的印象不多，原作里也只是简单提过一次，酷拉皮卡的同伴旋律，便是因为偶然听到了黑暗奏鸣曲的一部分，在失去了原本美丽外表的同时，也获得了极端灵敏的听力，足以通过听取他人的心跳声来判断他人性格。至于演奏黑暗奏鸣曲的其他人，则全数死亡。

根据这一案例，黑暗奏鸣曲在李斯特眼中，就是一个听了后会遭受巨大伤害，但如果能挺过去也会得到一定的补偿，类似这样的一个东西。

是个好东西，李斯特如此判断，虽然他不准备就这么莽撞地听上一曲，但把乐谱和机器打包带走的想法李斯特是有的，所以他就需要先解决机器和乐谱的原主人，也就是眼前这批碍事的家伙。

更何况，李斯特此次的目标是西索，如果西索不在四层，他肯定就在三层或是四层，那就极有可能与红叶等人对上，除了玛奇，红叶和枭都还没有能力与西索对决。真打起来，虽然应该不至于被瞬杀，但也撑不了多久，李斯特必须尽快找到西索，把计划扳回既定轨道。

“所以——死吧。”

李斯特抽出真理原本，翻开后拿在手中，耸耸肩膀。此刻安德鲁才意识回归，注意到眼前这个碍事的绊脚石，但这已经太迟了，还没等安德鲁命令着部下杀掉李斯特这个不速之客。安德鲁作为游艇的主人，和黑暗奏鸣曲的所有者，倒先一步被不可见之手打爆了脑袋，化为无形尸体倒下。同样被杀的还有护卫着他的亲信，他们都和安德鲁一样，成为了一具具躺在走廊上的无头尸体。

安德鲁的梦想，安德鲁的夙愿，没有任何人知道，便化为一滩虚无。

“咔！”

李斯特拍下证据照片，作为将来领取赏金的证明，他转身，看向此刻唯一的幸存者，米勒斯，开口道。

“你所说的机器，在哪里？”

米勒斯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他上下牙摩擦了半天，才终于说出几个字。

“念能力者……”

“机器，在哪？”李斯特重复道，米勒斯仍然没有直接回应他，但他后退的脚步告诉了李斯特答案。李斯特推开米勒斯，朝研究室内看去，那里便静静地躺着米勒斯花费半生心血研究制造出的，「黑暗奏鸣曲演奏机器」。

然后他震惊了，精神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就算是李斯特，这么一个无血无泪的人，在看到如此造型、由如此材料构成的如此憎恶机器，也不由得陷入天旋地旋的境地。李斯特甚至感受到了恶心，连当初观看病犬制造出的「肉山」杰作时，他都只是感觉厌恶，而此刻他清晰地感知到胃酸在沿着食道上涌，他想吐。

研究室内摆着的，是名符其实的机器，但它并非人们固有印象中那样的，由金属零件构成，在富于工业美感的齿轮外加装铁皮、螺丝钉、弹簧等物件，虽然脏兮兮的，但会引发机器爱好者的喜爱，这家机器完全不是类似的东西。

它是一台生物机器，一台“太过超前”的生物机器，一看就知道是昆虫甲壳的硬质物覆盖在机器外部，充当外壳。鲜艳的，滑腻的，流淌着不知名红色液体的肌肉，构成机器的主体部分，惨白的神经从机器缝隙中透出，作为其连接管线而存在。一起一伏，宛若拥有生命一样膨胀收缩着的遍布血管脉络的筋膜，缝在机器两侧。在机器开口处，有着两只象牙一样的骨质，和两个类似蜗牛触角的长状物。

而透过机器开口，李斯特还隐约看见了许多东西，白皙的骨头、粘稠的肉块、粉嫩的皮肤、杂乱的头发、娇小的牙齿、让他不想思考来源的稚嫩橙黄的眼珠。

所以在米勒斯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爬起之前，他就被李斯特抓起来，愤怒地抵到墙上，李斯特用不可见之手把他整个脸都按在墙面上，以冰河时代最寒冷冰窟中的声调质问他。

“米勒斯，你这台机器，是用什么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