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焰春光满面的飞到她手边,关心的问:“宿主,你怎么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焰焰,我想退出游戏。”
“宿主,从你点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你必须走下去。”
虞初禾没什么精神,脸色有些苍白:“可是我做不到去爱他们每一个人,也不忍心去伤害他们,我不适合这个游戏。”
“宿主,人生来就没有适不适合的,你可以去爱他们,也可以不爱,只要不付出真心,就不会难过了。”
“我做不到。”不是有多高尚,而是虞初禾不管从精神还是身体,她都接受不了第二个人。
焰焰为难的转圈圈,问出了很早之前的疑问:“宿主,是因为沈寒吗?”
“是,也不是。”
“宿主,你愿意舍弃记忆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吗?”
“是。”
“那就不选了,我愿意。”
焰焰粉嘟嘟的尾巴点着她的眉心,黑色的痣出现在眉间。
焰焰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打开了输送通道。
清澈的河水潺潺而过,翠绿的柳树枝叶随风飘扬,深棕色的大黄牛在树下吃草,小男孩躺在胳膊上,嘴里咬了根狗尾巴草,一动一动的,欣赏天空。
柳叶村,小村子依山傍水,总共也就百十来号人。
小孩子们的惊叫声传了出来:“救命,救命。”
五岁的小女孩手举的高过头顶,河水湍急,还是吞没了她瘦小的身体。
岸上的孩子害怕的哭了起来,女孩子的嗓音又细又尖,仿佛能刺透耳膜。
向云安吐掉狗尾巴草,坐起来往远处看,孩子们乱的像是一窝蚂蚁遇到了水,被冲的七零八落,这一块儿,那一块儿。
一个高一些的孩子跳进了水里,没一会抱出来个小丫头,瘦瘦的黑黑的,隔的老远,向云安就笑了。
黑的跟个煤球似的,以后准保没人要。
沈兰觉把她放地上,按她的心口,学校的老师没教过,他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要这么做。
孩子们围住他,安静的企求她没事。
焰焰飞过来,皱眉:“宿主是掉进煤矿里了吗?好黑呦!”
桑叶憋红了双脸,吐出一口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沈兰觉松了口气,戴上眼镜,擦擦脸上的水,说:“你没事吧?”
桑叶摇摇头,温吞的像个包子。
小女孩的眉间靠下,有一颗痣,有人说是美人痣,有人说是山根痣,前者好,后者反而不好。
山根痣象征着姻缘,长有山根痣的人,一般姻缘都不会太顺,命运也是如此。
桑叶轻咳起来,慢吞吞的爬起来,捂着衣服,点点头:“谢谢。”
然后拔腿就跑,焰焰飞的快,边跑边问:“宿主,你感觉怎么样?”
“你是谁?”
桑叶木木的,瘦削的小脸黑乎乎的,淡粉色的上衣贴在身上,黑色的长裤不合脚,卷起来很多,花色的布鞋子小巧可爱。
她有些记忆丢失了,而且有些记忆错乱,她还没开口,小粉团就把她带到了别的地方,刚一睁眼就又喝了好多水,眼下总算得空问了。
“宿主,你是游戏的体验者,要完成任务通关,就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好的,我会的。”
桑叶软绵绵的声音甜甜的,掺杂着一丝的感伤。
焰焰心想:宿主不会傻了吧,接下来的任务,估计又悬了。
沈澜庭牵着小家伙的手,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心情大好,抱着他坐在床上玩玩具。
“澜澜,我要吃糖。”小家伙吐吐舌头,小奶牙白白的,没有什么棱角。
“小风,不许叫我澜澜。”
“爷爷。”
沈澜庭脸色更黑了,曾经的伴侣叫你爷爷,你会是什么感受?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亭亭?骆叔叔写过,亭亭玉立的亭。”
“小风,下次不许乱叫。”
“那叫什么?”
沈澜庭垂下眉眼,认真的思索起来,叫什么呢?叫什么都不太对!
“不如我叫你鸦鸦吧。”
你的衣服上有山水,却没有好看的动物,不如就让我来填补。
“好,你叫什么都行。”
“鸦鸦,我要吃糖,也要你给我买风筝,我还要我也有的爸爸妈妈…”
小家伙哭了起来,眼泪嘀嗒嘀嗒,真真有些遗传虞初禾,有些能哭。他四岁了,从没见过爸爸妈妈,只见过沈澜庭一个家人。
沈澜庭很心疼,大手一挥,把两个下手变成了爸爸妈妈的模样,捏捏小家伙的脸说:“小风,你看你也有爸爸妈妈,小风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嗯,鸦鸦最好了。”
………
焰焰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问:“宿主你明白了吗?”
桑叶点点头,温吞的说:“我要嫁给他吗?”
“都可以,只要他喜欢你就可以,结不结婚都行,不影响任务的。”
“好。”
桑叶凭着感觉中的记忆回了家,低矮的栅栏,木制的门框,高高的门槛。
她扶着门,朝里面望了一眼,心揪着痛,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流血:“焰焰,我的任务只有谈恋爱吗?”
桑叶的母亲躺在床上,边上坐了个三岁的小男孩,屋子里的尿桶臭气熏天,里屋有个小女孩在忙碌,看上去比桑叶小了些,灶台很高,脚下的椅子小小的,却可以让她够到。
桑梅听到动静,惊喜的扭过头,甜甜的喊:“姐姐你回来了。”
“嗯。”桑叶点点头,笑。
小弟弟拍着手从床上爬下来,摔了一身土,嘻嘻哈哈的抱着桑叶的腿:“姐姐。”
桑叶摸摸他的头,仰起脸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擦擦泪水,郑英兰全看在眼里,无声的扭过了头。
桑父前年上山砍柴,回家中途遇到了狼,最后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小桑启才一岁多,郑英兰抱着他等了桑父一整天,可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郑英兰和桑武是相亲认识的,在他们那个年代,男女结婚都是靠媒人介绍的,如果自己找了,是会被人笑话的。
按理来说相亲是没有感情基础的,但郑英兰对桑武一见倾心,桑武长的很一般,但他很老实,对她也好,和他在一起,郑英兰很开心,因为她第一次尝到了被人重视的感觉。
可是结婚之后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让郑英兰很害怕,她怕桑武不要她,也怕别人笑话,他们那个地方很传统,重男轻女,所以她一定要给他生个男孩。
她是如愿了,可他却不见了,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郑英兰在桑武出事的第二天就在那个山头跳崖了,可惜老天不收她,还废了她的一双腿。
“桑叶,你过来。”郑英兰看着她喊。
桑叶抱起弟弟,走到床边,把弟弟放上去,拿起地上的尿桶去收拾,郑英兰被无视了,眼睛好似起了火,拿起床上的东西就往地上砸。
动静很大,桑梅做饭的手抖了抖,眼泪也跑了出来,桑启哇哇大哭,揉着眼睛不敢睁开。
桑叶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东西搁回原处,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郑英兰瞪着她,拿上一边剪子就朝她扔了过去。
焰焰害怕的大叫:“宿主快躲开。”
剪子横冲直撞,砸在桑叶的脚边,滚了好几下才停。
“你闹够了?”桑叶的记忆里好像发生过好多次,只是每次她都很好欺负,被打的半死。
一个女人,失去了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就拿身边的人撒气,不论明智与否,她都不应该。
郑英兰没想到听话的不敢说一句话的女儿竟然敢反抗,顿时火冒三丈。
“桑叶,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的痛苦,为什么要撒在别人身上,你到底有没有母亲的责任感?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看清楚了!”
桑梅手里的锅铲吓掉了,跳下凳子,跑到姐姐面前,挡住她,说:“妈妈,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桑启拉拉妈妈的衣服跳下来,抱住姐姐的胳膊,鼻涕蹭到桑叶的裤子上,还不忘笑。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们的父亲从来不会这么对我,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郑英兰掩面哭泣,所有的委屈一瞬决堤。
“没有人不把你放在眼里,是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桑叶,你还是我的女儿吗?”
桑叶才五岁,不可能看什么比她都看得清,而且也没有上过学,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一直都是,只是以前那个桑叶已经死了。”
长时间的欺凌,让桑叶的性格越来越懦弱,今天掉进河里本就不是个意外,是她故意为之,她不想,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她对母亲失望,对身边的人失望,她觉得在她短暂的时光里,永远看不到光明,索性就放弃吧!
郑英兰震惊的看着桑叶,安静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落日,慢慢闭上了眼睛。
回想过往,只有打和骂,曾经的关心早已被日复一日的痛苦所剥离,剩下的满是伤痕。
……
桑梅拉拉桑叶的手,一起去了厨房,三个人围着小板凳,手里端着饭,体会到了短暂而久违的安宁,卧室里的一碗汤,从飘着白气到看不见一丝热气。
第二天,桑叶早早的收拾好,独自一人去了集市,桑梅在家照顾弟弟和妈妈。
“宿主,你要帮她们?”焰焰吃着麻团送的吃食,美滋滋的。
“嗯。”
“宿主,你怎么这么不爱说话了,我都不习惯了。”
“焰焰,我要攻略的人是谁?”
“宿主我查一下。”
焰焰丢了零食,趴在屏幕前查看。
“上面显示的和以往不同,宿主要同时攻略两个人,且好感度都达到100才能通关。”
“焰焰你打个折扣,两个加起来一百。”
“不行,宿主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以后的每一关都越来越难,宿主要打起精神。”
“行吧。”
焰焰心里有些犯嘀咕:宿主怎么越来越逆来顺受了,以前也不这样。
焰焰没想多久,就耐心的解释攻略的角色:“向云安是沈家的私生子,被人藏在柳村,养母刘凤是沈家的佣人,有些疯癫。
沈兰觉是沈家明面上的唯一继承人,但由于体弱多病,被送到柳村休养。”
“那他们性格怎么样?”
“宿主,这些需要你自己去探索。我只能告诉你一点个人信息。”
“哦,那向云安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不知道。”
“沈兰觉知道向云安的存在吗?”
“也不知道。”
“有意思。”
虞初禾的脑洞大开,各种狗血剧情通通用上。
焰焰:“宿主,别用你写文的脑袋看游戏!”
“套路应该都是一样的,既然是游戏,那就有剧本,不还是一个套路吗?”
“宿主,你到底失忆没?”
焰焰有些怀疑。
“是有很多东西不记得了,但之前的一些事情,模模糊糊还是有印象的。”
“比如呢?”
“比如电脑。”
“宿主我希望你接下来可以好好完成任务,早些回家。”
“焰焰,谢谢。”
记忆里的感情被封锁,又回到了最初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