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娃娃

满眼的梦幻,粉色的流苏花边,透明的八音盒,黑白相间的钢琴。八音盒里雪花滚落,小姑娘手里拿着气球,悠扬的钢琴音响了好久。

女孩坐在钢琴边跟着八音盒弹,长长的黑发柔柔的披在肩上,米白色的毛衣,领口袖边和底边点缀着些红色的格子布料,黑色的百褶裙乖乖的贴在椅子上。

“焰焰,你出来。”小梅花鹿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焰焰飞了出来,看着宿主滑稽的模样,大笑:“哈哈,宿主,你真可爱,都成动物了。”

“别废话,快给我变回去啊。”

“不好意思宿主,这个游戏版块是新研发的,具体情节请宿主自行探索。”

“焰焰,你别不管我啊!”

焰焰大摇大摆的留下一句:“宿主自求多福。”然后就消失了。

虞初禾唉声叹气的想眨眼睛,可惜不能如愿。梅花鹿黑色的眼睛水灵灵的,一动不动,她附着在上面同样也不能动弹。

贺汐合好钢琴,伸着手拿水杯,仰头喝了一小口,笑着抱住梅花鹿,点点她的脸蛋,玩笑的说。

“小鹿,他今天会来吗?”

虞初禾哪里知道她说的是谁,就算知道了她也没那个胆子开口说话,估计说完话以后,她会连玩偶之身都保不住的。

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长的乖乖的,穿着很好,家庭环境也算好,应该是个千金大小姐,虞初禾观察着周围想。

门口突然骚动起来,一大群记者蜂拥而至,围住打算往前走的人。

“楚少,您方便说一下吗?昨天的男人是真的吗?”

记者五花八门的问题,不知疲倦。

楚砚烦躁的扯扯领带,眼神不悦的看了问问题的那个记者,说:“有病去医院。”

记者吃了瘪,不怕死的继续问:“楚少,您是同性恋吗?”

“你叫刘飞,等着我的律师函。”

楚砚推开人群,进了庭院,助理堵住后面的人,给他留了暂时的安宁。

“砚哥哥。”贺汐扑到他的怀里,娇俏的眉眼灵动可爱,甜甜的叫。

楚砚冷硬的眉眼柔和下来,摸摸她的头,调笑道:“汐汐,昨天的作业完成了吗?”

“嗯,砚哥哥说的,汐汐都会照做的。”

“汐汐真乖。”

楚砚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坐下,掀开钢琴,试了几个音,弹起来今天要教的曲子。

钢琴键轻灵的跳动,欢快的曲子如珠如玉,清脆动人,虞初禾跟着曲子舞动身体,玩偶奇迹般的动了起来。

楚砚闭着眼睛,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不见情绪,灰色的西装衬衣,勾勒出他姣好的身材,一米八七的身高,大长腿占了大半,脚踝裸露,上面有一颗不显眼的红痣。

虞初禾眨眨眼,有些看不清他的样貌,不知是玩偶的原因,还是她又近视了,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一曲弹完,楚砚起身穿好西装外套,对小姑娘说:“该你了。”

“砚哥哥,我没学会。”

小姑娘很爱撒娇,说话奶声奶气的,楚砚有些听不够,严肃的神情收了起来,手把手的教她。

“你真是个小笨蛋。”

“砚哥哥最好了。”

她吐吐舌头,他笑他,落地窗外的花开了,飘落了几片花瓣,晃晃悠悠的陷进了土壤里,虞初禾无聊的望着红色的玫瑰花发呆。

曲子一停,她就又不能动了,身体僵硬的不受控制,除了说话,她什么也做不了,焰焰也不见了影子,她第一次感到无助。

贺汐拉着他的胳膊歪着头靠上去,甜甜的笑:“砚哥哥每天都来,好吗?”

“汐汐这么喜欢钢琴?”

“我喜欢你……”贺汐转了个音:“你……教的钢琴。”

“老师以前没发现,原来汐汐这么爱学?”

“嘿嘿。”

贺汐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笑得很开心。

楚砚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理理胳膊上的气味,站到她的身后,说:“汐汐弹弹,老师听听。”

虞初禾瞧着离她不远的变脸大师,甘拜下风,小声的咒骂他:“坏大叔。”

楚砚眼神寻声抬头,周围没有一个人,除了贺汐只有他,他抬手捏捏鼻梁,放松的笑笑。

虞初禾找到了乐趣,美滋滋的,只要钢琴响,她就小声骂楚砚,楚砚绝对听不到,也发现不了她。

正想着,虞初禾卯足了劲,卡着音骂:“老男人。”

“丑八怪。”

“面具怪。”

“大傻子。”

钢琴停了,虞初禾还没有停,憋了半天的嘴,骂人骂过瘾了,刹不住车了。

楚砚捂着嘴巴笑,笑声明朗欢快,跟琴键的发音般勾着人的心跳,肩膀大幅度的颤抖,腰也弯了下来。

他看着她,话却是对贺汐说的:“汐汐,你的玩偶能送给老师吗?”

“不行,不要,不可以,美丽的汐汐,你一定不要抛弃我,我会被他拆掉的。”

虞初禾也反应过来了,求饶的说:“砚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骂你了。”

她学着贺汐的称呼,求饶。

贺汐为难的看看老师,咬咬牙,跑过去拿起小梅花鹿,递给他,托付般的说:“砚哥哥,你要好好对她。”

“放心。”

对于虞初禾来说,变成玩偶不是最折磨人的,是会说话而不让她说话,这可把她憋死了,好不容易爽了几句,又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她越看这辆车,越觉得它是通往火葬场的车。

楚砚捏她的脸蛋,威逼她:“说话。”

虞初禾不说话,任由他上下其手,他手下没个轻重,她一会儿痒,一会儿疼。

车子经过一个大坑,前轮突然陷了进去,楚砚人跟着往前倾,手里的玩偶飞到了车玻璃上。

助理下车修车,楚砚跑前面看玩偶。

“啊……”虞初禾脸贴着玻璃,滑了下去。

“不犟了?”楚砚捡回她,拍拍她脸上的土,笑。

“哼,坏大叔。”

楚砚今年三十六岁,被人叫叔叔是头一遭,他长的显小,保养的也好,基本上都是叫他哥哥的。

虞初禾按现实年龄的话是二十九,但心理年龄顶多十一二岁,她很幼稚,也很封闭,没有那个年龄该有的成熟,自从穿进游戏,她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楚砚挑眉,从车前面的中控区找了把剪刀,温柔的笑着说:“想试试重组的感觉吗?”

“我错了。”

“叫哥哥。”

“哥哥。”

“嗯,继续叫。前面加个砚字。”

“砚哥哥,砚哥哥,砚哥哥……”她故意声音很大,大有要骂人的节奏。

楚砚闭着眼睛休息,耳边的声音甜甜的,虽然带着不甘,但其中的熟悉,让他很有好感。

助理开门上车,听到声音问:“老板,你什么时候买了个复读机?”

“闭嘴。”他捏着她的嘴巴说。

虞初禾鼓着掌的停了下来,谢苍天,谢大地,谢谢助理救她一命。

虞初禾趴在楚砚的胸口上,小脚伸在他肚子上,摇摇欲睡,车的后排很稳,道路也没有再出现什么颠簸,她不负众望的睡着了。

“真闹腾。”楚砚发着牢骚,嘴角却是笑着。

虞初禾穿越以后好像被沈寒解放了天性,一次又一次的给人带来另一面。

经常宅家的人都很喜欢睡觉,不喜欢外面的阳光,也不向往外面的人,只喜欢家里又大又舒服的床。

洗手间的花洒浇灌着楚砚的身体,氤氲的雾气蒸腾,玻璃上一大片水汽,虞初禾打着哈欠睁开眼,光秃秃的身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肌,笔直的双腿,还有不好形容的下半身。

“啊,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你洗澡穿衣服?”

“你不要脸。”

“你个小东西,嘴巴还挺毒。”

虞初禾靠着墙壁,坐在置物台上面,他仰头,笑眯眯的伸出了手,虞初禾“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还是脸着地,流水打着漩涡,鼻子吸着水。

梅花鹿的头越来越重,地上的水被吸光,头顶的花洒源源不断的流着,虞初禾不能呼吸的昏死过去。

楚砚点点梅花鹿的脑袋,等着她求饶:“还嚣张吗?”

无声回应。

他提溜起她,玩偶沉甸甸的往下滴水,楚砚拍拍她的脸,拧干水分,找出吹风机,眉毛皱在一起,慌张的要死。

虞初禾的小胸脯一点一点的呼吸着,刚缓过来就骂:“楚砚你有病!”

“没死。”

“我死了谁骂你?”

“哎,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怕我死了……”

楚砚把她丢出浴室,靠在墙上擦鼻血,刚才软软的触感,放松下来体会更深。

“楚砚,你大爷的,等我变身,看我不吃了你。”

虞初禾躺在地上看天花板,当玩偶还挺累的,比当人还累,算了还是睡觉吧。

等楚砚洗好的时候,懒虫又没声了,楚砚刚缓过来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

“你醒醒!”他晃悠梅花鹿的小脑袋。

虞初禾嗯了声,说:“别闹。”

“……”

楚砚嫌弃的戳戳她的脸,把她放进了卧室的床上。

楚砚是钢琴家,名下有一家自己的工作室,专门培养各种钢琴天才,他是不接私教课的,除了贺汐。

他特别喜欢贺汐说话的声音,可以说他是一个声控,但又不是个合格的声控。

他只对一种声音感冒,很巧他找到了。

风吹起白皙的薄纱,飘飘扬扬,院子里的茉莉花香淡淡的闯进屋内,楚砚不快的起身关门,换衣服,顺便拿起床上的人。

“楚砚你松开,我不去。”

“你必须去。”

“我不去。”

虞初禾对他又踢又踹,很神奇她挨着他竟然可以动。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否则今天必须去参加我的颁奖典礼。”

“你欺负我。”

“我就欺负你。”

虞初禾想了想,说:“小荷。”

“大河,小河的河?”

楚砚捧腹大笑。

“不是,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荷。”

“小荷,小荷。”他细细品味她的名字,一声声的叫。

“哎,不是说我告诉你,你就不让我去了吗?”

楚砚把她撞进兜里,坏笑:“是吗?我可没同意。”

“楚砚是大坏蛋。”

“嗯。”他笑她。

他喜欢和她对着干,也喜欢欺负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和他多说些话,他喜欢听她说话。

颁奖典礼很无聊,一大群人穿的西装革履,香水味四溢,各种味道串在一起,熏的人头昏脑胀。

虞初禾在他兜里乱蹭。

“乖点。”

虞初禾嘟嘟嘴,踢了他一脚。

“阿嚏。”

楚砚反手捂着嘴吧笑笑,把她从兜里拿出来,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虞初禾被灯光晃的闭了闭眼,惊叹的看着台上的主持人:“好帅。”

“闭嘴。”

楚砚黑着脸拉梅花鹿的小尾巴,虞初禾痒的不停乱动,捂着嘴憋笑。

他发现了好玩的,爱不释手,她的大眼睛瞪着他,踢他的手:“放手。”

“小荷,他帅我帅。”他问的随意。

“他帅。”她回的不假思索。

虞初禾望着台上的主持人,主持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挺拔俊朗的身姿,模样周正,嗓音醇厚。

“啊。”

楚砚用力的拉她的尾巴。

虞初禾张牙舞爪的打他,他把她又塞进兜里,目光看着台上的人。

台上的主持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乳臭未干,哪里帅了,真不知道动物的眼光会这么差!――楚砚想。

淡淡的香味浓郁,虞初禾抱着口袋睡着了。

“还好你不是人,否则也太难养了。”

楚砚摇头笑笑。

焰焰钻进她的脑海里,和她说话:“宿主,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焰焰你把我变回去好不好,有个人他老是欺负我。”

“宿主,我也没有办法,这个版本正在更新,我的级别太低,无权干涉的。”

“可是我这样该怎么完成任务,到现在我连要攻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每天除了和楚砚打闹,其他人一个也没见过。

“宿主,你的反应有点慢啊!”

“你说楚砚就是我要攻略的角色?”

“是的。”

“难怪我挨着他才能动,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宿主,好感度不会再提示了,只要他爱上你,即可通关。”

“可人怎么会爱上玩偶,我真的想不出来要怎么做!焰焰你提示提示我吧!”

“宿主,我该走了。”

“不要,焰焰你透露下再走吗?”

焰焰一溜烟不见了。

虞初禾醒过来,毫无头绪,打着脑袋小声嘟囔:“难不成让我亲他才能变成人?这也太扯了,又不是青蛙王子。”

“什么王子?”

“啊,你又偷听我讲话。”

楚砚喝口咖啡,揉揉酸痛的眼睛,说:“你也太能睡了。”

“我除了睡也无事可做啊。”

“你说的还挺理所当然。”

“本来就是啊。”

“对了楚砚,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喜欢我?”

“对啊。”虞初禾开玩笑的说。

楚砚凑近她,弹她脑壳:“小骗子。”

“我可以亲亲你吗?”虞初禾看着近在眼前的嘴巴,想试一试的想法非常强烈。

楚砚拍开她,坐好,不说话。

颁奖典礼早就结束了,他陪着她等她睡醒了再走,可梅花鹿醒过来就不对劲,一会儿问他喜欢的人,一会问能亲他吗?

“你生病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我想……”试试。

“我不想。”

“小气吧啦的。”

楚砚拿起她正打算推门离去,柳幻月突然推着他进入,还双手合十的拜托:“帮帮忙。”

外面的记者从门口跑过,楚砚一下子就明白了揽着她,拉起西装挡住她的面容。

柳幻月抬头看他,男人的面容精致,比她这个明星也不差,于是小声的问:“帅哥,挺懂啊!”

“他们走了。”

楚砚后退,清理衣服上的香水味,香水浓烈而刺鼻,嫌弃的脱了西装外套,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然后突然想起来,慌张的蹲下翻口袋,小梅花鹿愤愤的看着他:不让亲就不让亲,丢我是什么意思。

柳幻月看的是目瞪口呆,合着我这么好看的大美人还不如一个梅花鹿,对我嫌弃的要命,对一只玩偶珍贵的像是全世界。

哦,我懂了,欲擒故纵。

“男人,你真不认识我?”

“美女。”

“闭嘴。”

柳幻月脸色难看的看着楚砚,如同看一个神经病:“有病。”

“让你丢我,哼。”

楚砚宠溺的看看她,感谢的笑笑。

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是女人,也不喜欢她们身上的味道,大多都是浓郁且让人难以呼吸的香水味,让他很排斥。

晚上虞初禾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发呆,楚砚对她很好,虽然爱和她吵架,但给她买了很多东西,什么小床,小裙子,小发卡,小被子,就连小孩子玩的贴纸,也给她买了很多。

她没有和他说过她的名字,他问过很多次,她都不想说,她觉得游戏还是不要付出感情的好,所以她最后说了假名字。

楚砚一直把她当一个有趣的娃娃,会说话,会和他吵架,有时还会踢他,刚开始他觉得有些神奇,后来他就接受了,觉得自己很幸运,发现了这么有意思的小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