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和那些土匪接触的还算比较多，也比较熟悉。
因为李家有自己的生意——官员的家庭经商，这在大夏是个常态。
李刚经常会在南林府的河道上来来往往，所以也经常会碰上那些劫道的土匪。
土匪们一直从地方上收取保护费，习惯了这种和平相处的方式，也已经有了长期经营的打算，所以不至于做出那些竭泽而渔的事情。
对于过往的商船，他们也就是根据情况，收上一笔不算很重的过路费而已。
李刚的商船被他们碰上了，他们自然也要给点面子。毕竟他们能够从清水县安安稳稳的收到钱，就没有必要把清水县的知县给得罪死了。
这就叫所谓的和气生财，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所以一来二去的，李刚和那些土匪头子也就熟了。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那些土匪所用的兵器铠甲，居然有不少大夏官方的制式产品。
要知道，大部分土匪的武器其实都是非常简陋的，甚至是比较缺乏的。
因为他们没有专业的铁匠和锻造材料，就算有，也不会太多。
能够进行全副武装的土匪，肯定是经过了多年的经营和积累，并且来历五花八门，款式和标准都非常的杂乱。
只有官方的兵器铠甲，才有统一的标准。
另外，盔甲和弓弩这种东西，土匪肯定也不会太多，因为制作条件和成本更高，制作难度更大。
但是这些东西，南林好汉们并不稀缺，他们有钱有粮，有兵有甲。
李刚立马就产生了怀疑：这些兵器铠甲是从哪里来的？
李长河虽然只是清水县的一个小知县，但因为和李长生沾亲带故的原因，在南林府的一众同僚之中也算是很有人脉了。
几年知县当下来，他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南林府有人在私自向土匪出售军械。
这是个很要命的罪行，绝对值得上一个杀头的罪名。
李长河在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也没敢声张。
因为他觉得李长生堂堂一个知府，肯定知道这个情况，甚至还参与到了这个事情之中。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国际惯例，李长河索性就当了一个瞎子聋子兼哑巴。
现在监察司终于找了上来，而且还想拿下李长生，李长河自然就不会再装聋作哑的隐瞒下去。
这个信息被送到了柳瑜这里，柳瑜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好，这可是一个收拾李长生的好借口，私通土匪……这个罪名有点搞头。”
用私通土匪的罪名去抓捕李长河，就很难让人联想到科考舞弊案了。
贾诩笑眯眯道：“没错，这个事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不过，咱们也不能直接奔着这个名头去抓人，那样还是太过突兀了一些。”
“哦，还是不能直接去抓人？”
“那是自然，咱们不可能凭空就找到李长生的头上。查案总要有个前因后果，然后再顺着线索，一路顺藤摸瓜，最后把李长生揪出来。”
“你就直接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很简单啊，昨晚这些土匪不是来劫狱了嘛。这可是一个找他们麻烦的好机会，也可以逼的李长生自露马脚。不过，这件案子的牵扯恐怕有些大了点……”
“事情大了点？我还怕事情太大？”
柳瑜哈哈大笑，又看了身旁的聂小青一眼：“监察司能怕事大？”
聂小青温柔的白了柳瑜一眼：“越大越好！”
如果事情太小，监察司还真不好去找这些地方官的麻烦。
通常来说，监察司抓人是因为这些官员东窗事发，已经捂不住盖子。
比如说秀才落水案这种事情，如果家属把事情闹大，在京城里弄的人尽皆知，朝堂上都议论纷纷，甚至惊动了皇帝，那监察司不出面收拾也不行了。
又或者实在案子太大，比如说赈灾这种，银子拨下去，仍然几万几十万的死人，那监察司也必须去调查。
但为了地方上一个小小的案件，比如说两个人打官司，争一块地皮或者宅院，官员收了某一方的好处，然后做出了不公正的裁决……
这种事情如果监察司也要下来调查的话，只能说是这个地方官员得罪人了，上面有人要收拾他，或者某些重要人物跑去监察司举报了他。
总之，不会是因为案件本身。
所以，如果柳瑜要利用监察司去找李长生麻烦，必须找一件大案，那样才合情合理，不会让其他人产生怀疑。
案子越大，监察司就越方便折腾。
像现在这样，土匪都杀到监察司门上了，自然就是一个大案的开端。
另外，监察司昨晚也有不小的伤亡，这绝对可以引发监察司内部的愤怒了。
于是，李长生在当天下午便收到了来自监察司的信件。
上面当然不可能直接点明李长生的罪行，只是把昨晚发生在监察司驻地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责问李长生：这些土匪的兵器是从哪里来的。
昨晚土匪也折损了不少人手，他们留下的兵器之中就有不少官军的制式装备，甚至还有几套皮甲。
李长生在书房中看完信件，顿时满头大汗。
“这可如何是好，那些蠢货怎敢去袭击监察司的人？”
李长生唉声叹气，然后把信件递给了自己的幕僚曹艺。
曹艺把信件看完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些土匪果然不成气候，没事也要惹祸上身。监察司昨晚折损了数十名官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长生叹道：“那些蠢货袭击监察司的驻地也就罢了，居然还没有得手。不但搭进去几十条性命，还把兵器落到了监察司手里。现在监察司要追查兵器的来历，那些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老爷莫慌，我们还有时间。监察司虽然无孔不入，但未必就能把这个事情查到我们头上来。”
曹艺不紧不慢的分析道：“其实土匪手中有一些官军的兵器也不奇怪，南林府历年剿匪之中，官军也折损了好些人手，不可避免会遗失一些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