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官吏基本没有屁股干净的,基本上是一抓一个准,绝对不会产生冤假错案。
但监察司也不会什么人都抓。
对于那些有一定能力,并且贪腐情况不是很严重的官员,他们也会网开一面,只是稍微敲打一番,并不一定要把人丢进大牢,治个死罪。
水至清则无鱼,夏皇很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监察司办案都很有目的性,他们要收拾的那些官员,都是到了必须要收拾的时候,已经到了夏皇都不能容忍他们的存在,这才会让监察司动手。
按照监察司的行动习惯,他们一般都不会突然就把某个官员办了。
如果他们现在突然以贪腐的名义拿下李长生,就很容易产生打草惊蛇的效果,惊动那些参与了科考舞弊案的人。
他们必须要有一个更合适的理由,就像抓捕李长河这样,既突然,又合理。
贾诩和李长河聊了一个上午,从李长生养的那些女人,聊到了李长生家中经营的那些产业,再聊到李长生的生财之道,他有可能进行贪腐的那些事项。
终于,贾诩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这是一个大案,一个足以让监察司插手的大案。
事情还是和昨晚的那些土匪有关。
李刚昨晚勾搭过来的这一群土匪,在南林府已经存在有些年头了,几乎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存在。
说到他们的底细和来历,柳瑜也算是有所耳闻,因为这伙土匪居然和九龙山土匪还有些关系。
九龙山土匪,也就是当初在袭击了诗会的那一伙土匪。
而南林府的这一伙土匪,大概算是九龙山土匪的一个分支和衍生,自称为南林好汉。
据说南林好汉的几个大头领都是出自九龙山,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跑到南林府开拓业务,原因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可能是因为九龙山内部产生了矛盾,头领们产生了分歧,所以有一部分头领就出走到了南林府,然后自立门户,自谋生路。
也有可能是九龙山打算拓展业务,所以就派出一部分人员在南林府建立了分基地。
总之,南林好汉是一伙专业的土匪,从业经验非常丰富,业务关系非常广泛,和大夏的土匪都有来往和交情,并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流寇蟊贼可比。
他们更像是土匪之中的正规军,无论是势力还是专业程度,都比那些小规模的土匪要强大很多,武装实力甚至能威胁到州县城池的安全。
而那些小规模的土匪,则更像一些临时工或游击队,甚至都没有固定的村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跑的没了影子。
他们只能扰乱一下乡野之间的治安,弄点吃糠咽菜的银子,威胁不了城市和官府的统治地位。
南林府也组织过剿匪,不过并没有取得实质上的成绩,这伙南林好汉甚至连老巢都没有搬过,依然大摇大摆的存在于南林府境内。
南林好汉如此嚣张,并不完全是地方上的军队无能,死活都不能把他们剿灭。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往往都是官方没有剿灭他们的决心。
就像李刚这样,居然还和南林好汉的头领们交上了朋友。
有了这样的官方内应,南林府境内的土匪又怎么可能被军队剿灭干净。
当然,李长河也有自己的借口。
他们之所以和南林土匪打交道,主要也是拿那些土匪没有办法。
南林土匪这些年的实力已经日渐坐大,清水县根本没有对抗他们的力量,只能和他们打个商量,让他们不要来骚扰清水县的百姓。
土匪想要的无非就是银子和粮食,清水县的那些乡绅可以主动拿出一部分钱财,花钱买个平安。
这样至少不会被破坏正常的生产秩序,不会造成人员伤亡,以及土匪打劫造成的各种破坏。
算起来,交保护费确实更划算一些。
但是让官府向土匪交保护费,听起来就有些滑稽了。
李长河就说了,这实在是迫于无奈。
因为南林府的军队对剿匪并不热心,而清水县本地又没有足够对抗土匪的力量。
他们向南林府求援,但南林府的官兵总是磨磨蹭蹭,姗姗来迟。
等他们的大队人马赶到,土匪早就跑的没了影子,甚至连抢劫的那些牛羊都已经慢吞吞的赶回了山里。
但南林府的官兵也不会白跑一趟,军队到了地方,自然就要地方管吃管喝,还要有拔营出动的军费。
这些费用折算起来,比被土匪抢劫一次的损失还要惨重。
毕竟土匪抢劫不挑东西,不值钱的零碎物品也会顺手拿走,那些老百姓们损失的财产,根本统计不出具体的数字,也不会算在钱粮的损失之中。
于是,这样折腾了几年之后,清水县终于放弃了抵抗,开始向土匪缴起了保护费。
这个政策,从上一任就已经开始了。
李长河尊重传统,也默认了地方乡绅的这个操作,反正那些保护费也不用他掏银子。
其实李长河刚刚在清水县上任的时候,也想过剿匪的事情,还特地为这个事情拜访过他的老乡李长生,希望州府能解决掉这一个地方上的巨大祸害。
但是李长生轻飘飘的拒绝了他的请求,只说是出兵剿匪耗费太大,太过于劳民伤财。
如果土匪没有来地方上制造太大的破坏,没有影响到官府统治地方的秩序,没有搞出特别大的乱子,那他们就没必要管了。
当然,官府也不能说不管土匪。
这不过是南林府的一个防匪策略,官方只采取守势。土匪来了就打土匪,土匪不来就随他去,这样的策略非常实际。
李长河无奈,也就熄灭了剿匪的心思,开始得过且过了起来。
就这么一年两年的过去,李长河渐渐察觉到了一些异常情况,他发现李长生和那些土匪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剿匪策略这种明面上的东西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这东西总有个理由和借口,场面上怎么也说的过去。
但私下里的一些情况,就不太好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