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放羊

王旭与薄昭异口同声的回道:“对这些小头目严加审讯,让他们全盘交代,再派兵将剩余的强盗喽啰一网打尽。”

薄苏正要首肯,一旁的莫负当场提出反对:“我觉得不妥。这些强盗头目固然罪大恶极,可那些小喽啰大多都是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那些小喽啰原先也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是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那些小喽啰作案不多,也极少伤及人命,应当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况且,那些小喽啰人数众多,都抓起来,盖一百间牢房都不够用。他们在本地有许多亲朋好友,倘若将他们一锅端,必然会有很多人反对,只怕会激起民变。”

薄苏深以为然,请教莫负:“那我们该怎么办?”

次日,代王刘恒按照莫负的建议,发出布告:“晋阳匪首俱已清剿。余党若放下武器,拿起锄头耕田务农,就都是良民,我保证既往不咎。如若执迷不悟,继续持械作恶,与匪首同罪。”

刚开始,只有个别强盗喽啰将信将疑的弃械回乡务农,官府果然没有捉拿他们。消息传开后,越来越多的强盗喽啰就地解散。过了一段时间,晋阳一带的强盗基本销声匿迹了。

时间过得飞快,刘恒渐渐长大了。薄苏想为刘恒选妃,就从王宫中甄选了五名宫女,送到刘恒面前,让他自己挑。刘恒对这几名宫女压根不感兴趣,又不敢公然违逆母亲的意思。无奈之下,刘恒对这几个宫女看也不看一眼,就随意一指,说道:“这位就行。”

当时,有个女子离得与刘恒很近,又穿着艳丽,容貌气度也与他人不同。薄苏等一众人都以为刘恒指的就是那位女子,就把她送到了刘恒的寝宫。就这样,这位宫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刘恒的妃子。更巧的是,这位宫女就是当初王旭、莫负刚到晋阳时,遇到的那位当众哭哭啼啼的窦漪房。不久,窦漪房为刘恒诞下一子,取名刘启。

一日,王旭、莫负在街头闲逛。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王旭对莫负感慨道:“还是你的办法好,晋阳城内的强盗基本绝迹,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生多了。”

莫负:“晋阳人杰地灵,我们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这个合适的地方。”

王旭:“晋阳确实奇妙,就说窦漪房吧,来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现在已经是刘恒的王妃了。”

莫负:“可以说,是命运把窦漪房送到了晋阳。而我自从离开长安那个是非之地,思路与呼吸都畅通了许多。我最近总在想,到底谁是3号?”

王旭:“你有头绪了吗?”

莫负一边沉思,一边说道:“3号隐藏极深,无论我们怎么联系,他都不肯现身,他应该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过了这么久,他只是在戏亭宴、彭城宴、洛阳宴上透露了行迹。我分析了一下,参加过这三次宴会的大人物,也就是刘季、张子房、曹敬伯、灌婴、淮阴侯韩信、陈平、张耳、韩王韩信、樊哙、周勃、夏侯婴、彭仲、郭翁伯等人。至于那些说不上名号的,少说也有几百上千。”

王旭思忖良久,说道:“即使只考虑这些台面上的人物,也很难断定谁是3号啊。自从上次洛阳宴之后,好久都没有3号的消息了。我一直觉得奇怪,我都摊牌了,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们?”

莫负:“我也猜不透3号是怎么想的。莫非他已经去世了?那他应该是刘季、淮阴侯韩信、韩王韩信、彭仲这4人中的一位。”

王旭摇摇头:“他是死是活,现在还很难下定论。可能他心里有什么小算盘,故意躲着不见我们。”

莫负:“真要这样,只要他不肯主动现身,靠我们自己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说着,突然有几个代王府的护卫出现,对王旭、莫负说道:“代王有令,请两位即刻进宫议事。”

王旭、莫负不敢怠慢,跟着这几个护卫进了王宫,觐见薄苏、刘恒。薄苏说道:“从长安传来消息,萧何病故。”

事发突然,王旭、莫负一时之间竟黯然无言。

薄苏继续传达消息:

萧何病危之际,刘盈曾亲自去探望他。刘盈问萧何:“谁可以接替你做丞相?”

萧何推诿道:“知臣莫若君。谁做丞相,还是陛下您说了算,我不敢妄言。”

刘盈:“曹敬伯如何?”

萧何一听,竟挣扎着起身,向刘盈磕头,说道:“如若您真的能让曹敬伯当丞相,我死也瞑目了。”话音刚落,萧何还真的与世长辞了。

薄苏说完后,众人不禁有些感伤。王旭感慨道:“萧何是一代贤相,终究还是去了。”

莫负:“萧何病故的消息,应该也传到了临淄,曹敬伯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倘若曹敬伯真的离开齐地,回长安当丞相,恐怕会有一场大变故。我们须时刻提防,打探长安方面的动向。”

莫负果然没猜错,此时的长安皇宫内,吕娥须正在秘密召见吕泽、吕产、审益基等人。吕娥须说道:“丞相萧何病亡,他临终之时,推荐曹敬伯接任丞相之职,你们有何意见?”

吕泽:“论功劳,曹敬伯不输萧何。听说曹敬伯到了临淄以后,沿袭萧何的政策,把齐地治理的很好。让曹敬伯做丞相,大家肯定心服口服。”

吕产附和道:“由曹敬伯接任丞相之位,也是刘盈的意思。况且,刘季临终之时,同样也是推荐曹敬伯。曹敬伯接任丞相之位,是众望所归。”

吕娥须微微点头,说道:“天下安定不久,还是要善用老臣。贸然用新人,只怕会惹得群臣不满。不如就顺水推舟,任命曹敬伯做丞相好了。”

审益基在一旁沉默许久,突然发话:“让曹敬伯做丞相,还有个好处。”

吕娥须:“什么好处?”

审益基:“前段时间,您多次征召齐王刘肥入京,都被他用各种借口推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曹敬伯出的主意。倘若把曹敬伯调回长安,另派他人去齐地做国相;您再想召刘肥进京,就简单多了。”

吕娥须不禁喜上眉梢:“说得好!那让谁去齐地做国相合适?”

审益基:“邵平。”

吕娥须不禁有些犹疑:“邵平?。。。。。。他与萧何等人交情深厚,与我们倒很疏远。只怕他内心向着刘肥、曹敬伯那帮人,不会听命于我们。而且,他辞官归隐很久了,能不能征召到他还很难说。”

审益基:“邵平的确与萧何过从甚密,却与曹敬伯不对付。邵平原是项梁、项羽的部下,与刘氏疏远,当初辞官不受,就是为了避祸。邵平肯定不会跟刘肥一条心,只要我们找个机会,肯定能强迫他屈服于我们。。。。。。”

没过多久,审益基期盼的机会就来了。勋育铁骑在栾弟默读的率领下,再次入侵中原,以致生灵涂炭,成千上万的流民四处迁徙。大汉朝廷为了安置这些流民,开销极大,以致国库、粮仓空虚。朝廷向广大富豪筹措捐款,许多富豪都想着法儿隐匿资产;唯独邵平主动向朝廷捐献了白银二十万两。于是,吕娥须单独召见邵平,问道:“以前,勋育扰边,你是否曾经请愿捐献一半家产,用以资助军需?”

邵平:“是。”

吕娥须:“你此番为流民捐助了二十万两,你是个好人,堪称道德楷模,我决定征召你入仕为官。”

邵平:“谢太后美意。可是,做官不是在下的心愿,我还是想回去安安稳稳的做我的钱庄老板。”

吕娥须思忖片刻,说道:“听说你不仅做钱庄生意,还经营畜牧业,办了一家很大的牧场,养了许多的牛羊。我在上林苑也养了很多羊,想要拜托你帮我打理。你就做个中郎好了,这个职位,名义上是官职,实际上还是畜牧业,还是经商,也不算违背你的老本行。”邵平争不过吕娥须,只得勉强接受。邵平当上这个中郎以后,每天都穿着布衣草鞋,去上林苑放羊,把羊养的又肥又壮,还生的特别多。

过了一段时间,吕娥须见邵平做官做的有点感觉了,再次召见他,说道:“萧何病故,朝廷打算指派曹敬伯接任丞相之职。齐王刘肥年幼,必须有人辅佐,齐国相不可空缺。经过再三斟酌,我打算征召你去齐地,接替曹敬伯,担任齐国相。”

邵平连连推辞:“太后,我退隐很久了,疏于朝政,做齐国相只怕会误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吕娥须耐着性子,劝道:“你过谦了。你与萧何私交甚密,熟谙他的治国之道。当初你不肯入仕,大抵是对先帝心存顾虑。如今,是我临朝听政,断不会与你为难,还请你放宽心。”

邵平继续推脱道:“自先帝起兵,建立大汉,我寸功未立。而且,我还是从项羽那边转投来的降将,让我担任齐国相,只怕众人不服。您还是让我告老还乡吧。”

吕娥须突然话锋一转,阴沉的说道:“之前,萧何侵吞私宅,冒犯上林苑。听说,是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