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我睁开眼,发现乔昔已经醒了,正支着胳膊看我,眼睛里盛满了晨光。
“早安,”她轻声说,手指轻轻划过我的鼻梁,“你睡觉的样子真好看。”
这是我们同床共枕的第三天,但每次醒来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依然会心跳加速。窗外,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隐约可闻,几只海鸥在远处鸣叫。
“今天去哪?”我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
“冲浪!”乔昔一跃而起,站在床上宣布,“最后一天了,必须完成清单上的所有项目!”
这个回答让我瞬间清醒。冲浪,那个被我刻意回避的项目,最终还是逃不掉。乔昔已经跳下床,翻出她新买的防晒衣和防水手机袋,动作麻利得像只准备过冬的松鼠。
“别担心,”她注意到我的表情,蹲下来握住我的手,“我们报的是初级课程,有教练全程跟着。而且...”她狡黠地眨眨眼,“如果你真的害怕,可以在岸上给我拍照。”
这个小小的让步让我松了口气。我确实不介意在沙滩上当个尽职的摄影师,看着乔昔在浪尖上起舞——那一定会是幅美丽的画面。
冲浪学校就在海滩的另一端,一栋蓝色的木屋前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冲浪板。教练阿杰是个晒得黝黑的本地小伙,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第一次冲浪?”他上下打量我们,“女朋友一起学”
乔昔骄傲地搂住我的肩膀:“对!不过今天主要是我学,她在岸上拍照。”
阿杰了然地点点头,开始讲解基本动作。乔昔学得很快,趴在冲浪板上模拟划水、起立的动作一气呵成。我则认真记录每个要点,心想也许下次可以尝试。
当乔昔跟着阿杰向海浪走去时,我突然叫住她:“等等!”从包里掏出防水相机,“得记录下你的第一次冲浪。”
乔昔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摆好姿势让我拍照。阳光下,她穿着荧光粉的防晒衣,抱着冲浪板的样子像个专业的运动员,只有微微发抖的嘴唇暴露了她的紧张。
“小心点,”我忍不住叮嘱,“别去太深的地方。”
“知道啦,”她回头冲我笑笑,“我可是要活到一百岁的人!”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坐在沙滩上,看着乔昔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被浪打翻。她摔倒的样子千奇百怪——有时是优雅的后仰,有时是狼狈的狗啃泥,最惨的一次直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但每次她都大笑着爬起来,甩甩头发上的海水,继续尝试。
“你女朋友真有毅力,”旁边一个同样等伴侣的阿姨评价道,“我儿子试了三次就放弃了。”
我点点头,胸口涌起一股骄傲。这就是乔昔,无论做什么都全力以赴,失败对她来说只是过程,而非结局。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尝试时,奇迹发生了——乔昔成功站了起来,在浪尖上保持了整整五秒!虽然很快就失去平衡摔进水里,但这短暂的胜利让她兴奋得尖叫。
“邱桐!你看到了吗?”她浑身湿透地跑上岸,一把抱住我,“我做到了!我真的站起来了!”
她的身体冰凉而湿润,但眼中的热情足以融化冰雪。我紧紧回抱她:“看到了,太棒了!”
阿杰也竖起大拇指:“有天分!再多练几天就能玩得很好了。”
“明年我们还来,”乔昔宣布,眼睛闪闪发亮,“到时候我们一起学!”
这个承诺让我心头一暖。明年,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我们还会回到这里,继续未完成的冒险。这个简单的展望突然让未来变得具体而真实——不再是不确定的迷雾,而是有彼此陪伴的清晰路径。
中午,我们在海边的小餐馆吃了最后一顿海鲜大餐。乔昔点了一整只龙虾,吃得满手都是酱汁也不在乎。“回内陆就吃不到这么新鲜的了,”她遗憾地说,“要不我们打包几只带回去?”
“它们会臭掉的,”我笑着摇头,“而且你爸爸会吓死。”
饭后,我们回到民宿收拾行李。房间已经恢复了我们来时的整洁,只有床头柜上两个并排放置的椰子壳证明我们曾在此停留。乔昔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进背包:“带回去当纪念品。”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我们在沙滩上散步,捡贝壳,拍最后一批照片。乔昔甚至找到一块心形的石头,硬塞进我已经很满的背包:“幸运符,带着它考试不挂科!”
日落时分,我们回到第一次看夕阳的那片海滩。与三天前不同,现在的我们对这里的每一块礁石、每一处潮汐池都熟悉得像老朋友。乔昔支起三脚架,设置好定时拍摄:“最后一张合影,要笑得灿烂点!”
相机倒计时响起,我们肩并肩站在海浪边缘,背后是如火如荼的晚霞。在最后一秒,乔昔突然转头吻了我的脸颊,快门声恰好响起,定格下这个完美的瞬间。
“狡猾,”我轻拍她的手臂,“故意的吧?”
“当然,”乔昔得意地检查照片,“这张要洗出来放大,挂在我宿舍墙上。”
夜幕降临,我们躺在沙滩上,看着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来。远离城市光污染,这里的星空格外璀璨,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
“那是天鹰座,”我指着天空的一角,“旁边是天琴座,传说中俄耳甫斯的竖琴。”
乔昔惊讶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懂星座了?”
“昨晚查的,”我老实承认,“想给你个惊喜。”
她笑着靠过来,头枕在我肩上:“确实是惊喜。我的农夫不仅会种地,还懂星空。”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听着海浪的节奏,寻找着认识的星座。乔昔突然握住我的手:“看,流星!”
一道银光划过夜空,转瞬即逝,但足以让我们同时屏住呼吸。
“许愿了吗?”她小声问。
我点点头。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和此刻一样美好。
回到民宿已经接近午夜。我们轻手轻脚地上楼,生怕吵醒其他客人。房间里,行李箱已经收拾妥当,明天一早就要告别这片海。
洗完澡,乔昔坐在窗边,望着月光下的海面发呆。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舍不得?”
“嗯,”她靠在我怀里,“这几天像做梦一样。回去就要面对现实了——大学报到、宿舍分配、新生军训...”
这些即将到来的变化让我们都沉默下来。虽然北方文理学院和滨海大学只相隔三小时车程,但毕竟不再是每天都能见面的距离。我们要各自适应新的环境、新的朋友、新的生活节奏。
“我们约定过的,”乔昔突然转身面对我,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每周至少见一次,每天视频通话,不玩消失,不冷战...”
“记得,”我握住她的手,“星辰为证。”
这个誓言让我们都平静下来。是啊,无论距离多远,我们依然是同一片星空下的星星,被无形的引力紧紧相连。
最后一天晚上,我们依然相拥而眠。乔昔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但我却久久无法入睡,听着海浪的声音,想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记忆。
清晨,林阿姨准备了丰盛的送行早餐——海鲜粥、现炸油条和新鲜水果。她热情地邀请我们明年再来,还送了一小罐自制的虾酱:“带回去尝尝,想我们了就吃一点!”
去机场的出租车上,乔昔一直看着窗外飞逝的海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星星哨子。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片海给了我们太多第一次,第一次共同旅行,第一次夜泳,第一次冲浪...而现在,我们要暂时告别它,回到日常的生活中去。
候机大厅里,我们并排坐着,翻看这几天拍的照片。每一张都承载着回忆:乔昔堆沙堡时专注的侧脸,我第一次浮潜时紧张的表情,夕阳下我们相视而笑的剪影...
“这张最好,””乔昔指着最后那张“偷吻照”,“我的手机壁纸就它了。”
登机前,我悄悄去洗手间,从背包深处掏出一个小盒子——那对海螺耳环的姊妹款,一只小海星造型的银戒指。昨晚趁乔昔洗澡时,我偷偷返回那家小店买的。老奶奶说海星象征永恒的爱与幸运,很适合送给“心上人”。
飞机起飞时,乔昔再次紧握我的手。当城市和海渐渐变小,最终被云层遮蔽时,她轻声说:“明年还来?”
“嗯,”我点头,“每年都来。”
这个承诺似乎给了她安慰。她靠在我肩上,很快睡着了。我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戒指,轻轻套在她右手中指上——不是订婚的意思,只是一个承诺,一个纪念。乔昔在睡梦中动了动手指,但没醒来,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好梦。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突然变得强烈。我拉下遮光板,看着乔昔的睡脸——晒黑的皮肤,新长出来的雀斑,微微翘起的短发...这个女孩,从初见到现在,已经占据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角。
两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家乡的机场。打开手机,一堆消息立刻涌进来——父母询问是否平安落地,同学好奇旅行见闻,还有大学发来的新生指南。现实如潮水般涌来,但这次我们有了足够的勇气面对。
取行李时,乔昔终于发现了手上的戒指。她瞪大眼睛,看看戒指又看看我,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海星,”我轻声解释,“象征永恒和幸运。”
乔昔猛地抱住我,力道大得让我后退了两步。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但我知道那是喜悦的泪水。“谢谢你,”她在我耳边轻声说,“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
出站口,我们的父母已经等候多时。乔昔迅速擦干眼泪,但红红的眼眶还是暴露了情绪。妈妈敏锐地看了我一眼,但什么也没问,只是温柔地拥抱了我们:“欢迎回家,孩子们。”
分别前,乔昔偷偷捏了捏我的手,用口型说:“明天见。”我点点头,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走向她爸爸的车,短发在阳光下跳跃,手上的海星戒指闪闪发亮。
回家的路上,妈妈一边开车一边问:“玩得开心吗?”
“嗯,”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很开心。”
“学到什么新东西了?”
这个问题让我思考了一会儿。我学会了浮潜,尝到了新鲜的海胆,认识了几个星座...但最重要的收获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那种与所爱之人共度时光的纯粹快乐,那种面对未知却毫不畏惧的勇气,那种即使分离也坚信重逢的笃定。
“学到了...大海比想象中更广阔,”最终我说,“但只要有星星指引,就永远不会迷路。”
妈妈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听起来是次很有意义的旅行。”
回到家,我打开行李箱,海风的气息立刻充满了房间。贝壳、沙子、晒黑的皮肤...这些都是大海留给我们的纪念品。但最珍贵的礼物已经戴在乔昔手上——那个承诺,那个无论潮起潮落都会坚守的约定。
手机震动起来,是乔昔发来的消息:“安全到家!爸爸说我晒得像块炭![图片]”
照片里她对着镜子做鬼脸,特意展示了手上的海星戒指。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我永远都不会摘下来。星辰为证。”
我微笑着回复:“星辰为证。明天图书馆见?”
“九点老位置!带上你的旅行笔记,我要开始谱曲了~”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虽然看不到海,但我知道,在某个同样星光闪烁的窗前,乔昔也正看着夜空,想着同样的心事——关于大海,关于星空,关于我们即将共同书写的下一个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