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茫无目的的闲逛着,手中一直握着手机,生怕会错过任何的电话,2011年,智能手机刚刚兴起不久,价格过于高昂,甚至某品牌的手机,必须加价才能买到,我肯定是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同样的手机,让我付出更高的价格才能得到,按照现在的说法,那就是收割智商税,我自认为自己,还不算太傻,并且理性,所以,我呢,是绝对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的........

此刻的我,心里有事,就在这昆明的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不知不觉得,我走到了一座公园门外,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高高的牌坊,牌坊两侧的石柱前,摆放着两只狮子,显得庄严且肃穆,那高高的牌坊的正当中,书写着两个烫金的大字-------翠湖。

已经傍晚,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但这翠湖公园里,却热闹非凡,许多人,身着少数民族的服装,在公园里载歌载舞,好一个热闹,我当然知道,云南,是少数民族最多的省份,但是今天能亲眼目睹,心里也觉得震撼,他(她)们脸上都挂着笑容,看不出一丝丝的烦恼,我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我相信,他(她)们的生活一定不会太富足,昆明的经济,也根本无法与沿海城市相提并论,但是我在深圳多年,从来就看不到旁人脸上的笑容,地铁里、公交车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密布,似乎今天没有赚到钱,那都是一件羞耻的事情,每个人都焦躁不安,焦虑的厉害,若是,偶尔不小心,大家看到了彼此的眼睛,都会冷漠的迅速移开,目光看去别处........

2011年,我已经有了不错的成绩,那时候,我在深圳已经有了几套住房,我有自己的公司,也有不错的车辆代步,但是,我心里就是不能满足,我心里渴望着更大的财富,每天深夜,我一定,要靠着酒精的麻醉才能入睡.........

即便,我已经和许多的同龄人比较起来,已经算是优秀,但是,每天早上起床,我都不会有好的心情,心里没着落的焦虑着,我只想赚取更多的财富,令人敬仰,这甚至,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执念........

当然,如果不是我有这样的执念,我大可以放弃南工集团,也不用低三下四的去乞求订单,更不会受到曹振宇的羞辱,但我的内心深处,却清清楚楚的明白,我如果能和南工合作,我的公司,一定会在较短的时间内,上一个更高的平台,这样的平台,是我这样的小公司,梦寐以求的奢望..........

这个奢望,也许就在我的眼前,我若是努力和奋斗,甚至不要脸的乞讨,说不定,就能够把它变为现实,到了那个时候,谁又会在意我的过去?他们只会为我的成功喝彩,我受过的苦难和羞辱,也都会成为我难得的优良品质,被大伙儿口口相传.........

我站在这快乐的人群中,惆怅着,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我都怕这喧闹的音乐声,让我错过电话,我一直不停的在看手机,旁边的白族大妈,看我一个人在那站着,边走上前来,热情的邀我跳舞,我赶紧拒绝,我哪里有这个文艺细胞,她却不肯,带着笑容看着我的眼睛,真诚的笑着,她身穿着白族同胞传统的服饰,就这样拉着我的双手,我连忙将手机放进裤袋,她生拉硬拽的,把我带去了,那围着篝火不停跳动的舞群中,并且耐心的教我舞蹈动作......

说是篝火,其实只是仿真的道具,红色的布料,在下方风扇的吹动下,就像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这已经暗黑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惊艳.......

我并不算太笨,很快就掌握了这简单的舞蹈动作,跟着舞群不停跳着,笑着,我甚至有了小小的成就感,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慢慢的,我已经能完全跟上他们的节奏,从小到大,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这份简单至极、唾手而得的快乐.........

围着篝火绕了几圈,我渐渐体力不支,便退出舞群,我似乎像个孩子,还沉浸在刚才的快乐之中,哈哈的笑着,这时,我的手却不经意间,碰到了裤袋里的手机,我心里一惊,生怕错过了电话,瞬间,我的心就像是被弓箭刺中,将这份简单的快乐,撕得粉碎.........

我掏出手机,赶紧查看,还好,没有一个电话进来,这时候我有些口渴和疲累,那公园门边,有许多的酒吧和茶馆,我心想干脆去找家茶馆坐下,打定主意后,我便向公园门口走去,刚没走出几步,我便被一家茶馆的门庭处,深深吸引.....

这茶馆的门口,种着有许多的石斛,那石斛兰,开的非常茂盛,我就在那姹紫嫣红,五彩纷呈的花朵深处,看到了招牌,是用那隶书写到的两个大字:沁园..........

我走进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壶普洱,却不要茶叶,只要开水,美女服务员有些惊讶,我连忙解释:“我自带了些茶叶,但你放心,我费用照付......”

美女服务员,可能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这样的客人,觉得我很奇怪,转身离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我几次,不一会儿,她就端着只有开水的茶壶给我,我对着她微笑着说:“谢谢”

我从斜跨在我身上的挎包里,将曹总给我的茶叶取出,掰了一块泡入茶壶,一边喝茶,一边透过窗,去看那翠湖的夜景,翠湖两岸夜色,灯火阑珊,湖畔边,几缕霓虹灯光,绽放夜色光芒,湖畔的灯光明明灭灭、幽幽暗暗,灯光映射于湖岸,月色微茫,几棵青翠柳树,垂悬纤细柳枝,在湖光的映衬下,足见那婀娜多姿.........

但此刻,我心里只有手机,我几次以为我的手机,欠了费或是坏了,直至,拨打了几次10086,但又不敢太久,一是怕错过了电话,更加担心手机没了电量........

此刻的我,就像是那初次恋爱的男生,对心爱的女友表白之后,正在等待女友的回电,又像是闹了别扭,但深爱着对方的情侣,正在等待着爱人的回应,我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太过紧张,索性就将手机扔在台面上,不去看,但心里,却依然记挂万千...........

我独自一人就在这茶馆里,不停的抽着烟,偶尔喝上一口茶水,但是我根本无心品茶.......

夜已经深了,整个茶馆,似乎只剩我一人,不远处的服务人员,已经开始打扫卫生,我站起身来,将手机装进裤袋,正准备去买单,这时,电话就在我的口袋里,突然铃声四起......

我赶紧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急忙去看,看到那来电的名字后,我嘴角立刻上扬,开心的笑了起来,但我,并不去接听,任由那电话响着,这铃声恐怕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动人音乐,我拿着手机看着、笑着..........

不一会儿,手机铃声戛然而至,我的手机上显示着一个未接电话--------曹振宇

旁边站着的美女服务员,肯定以为我精神错乱,我转头看她,她急忙将眼光看去别处.........

我心里有些得意,转身招呼美女服务员买单,她走了过来,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心里更加得意,知道这曹总一定已经按捺不住,此刻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他一定非常担心,下午的时候,我和韩起明说了些什么.........

我得意的笑着,但依然不接,心里开心的像一只在草原奔跑的野马,那野马没有缰绳,谁都不能把我的快乐勒住,让我的快乐戛然而止.........

站在我身边的美女服务员,更觉惊奇,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这个客人花了钱,却只买开水,已经足够奇怪,现在盯着手机笑着,又不接听电话,更加诡异,但是她还是礼貌的提醒我,说道:“老板儿,您的电话响了........”

我没有说话,从皮夹抽出一百元给她,并说不用找零,剩下的就当给你的小费,她显然有点开心,但表情上似乎还是有些犹疑,她已经完全被我怪异的行为,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倒是开心的很,哈哈的笑着,步伐轻盈的走出了茶馆,那一刻,我心里如明镜般的透亮:这曹总,我肯定.........能够再次拿下.........

当天晚上,普洱茶都没有影响我的睡眠,我睡得很好,一觉天明。我早就定好了一早的航班回去深圳,第二天的清晨,我便很早到了长水机场,时间尚早,我点了杯咖啡和糕点,悠闲的坐在候机厅里,我知道曹工一定心焦,昨天的两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听,也知道他此时,那心里面一定会十分不安和焦躁.........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50 ,知道现在已经是南工集团上班的时间,我主动拨打了曹总的手机,铃声只响了一遍,他便很快接听了起来:“哎,小王,你个王八蛋,昨晚你去了哪里,电话也不接,怎么?找了韩起明做了你的靠山了?我的电话都不接了?”电话那头,他虽然还是骂骂咧咧,但是我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态度有所转变

我马上装着卑微,就说:“哎,曹总,真是对不起,昨晚喝的多些,醉的不轻,很早就睡着了,没接到您的电话,真是抱歉,昨晚您找我?不知有什么事情吩咐?”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几秒,接着说:“和韩起明喝的?你的酒量不至于如此吧,连个老头都对付不了”他似乎想要知道些什么,在不停的试探........

我早就在心里演绎过多次,想着他在电话那头,问我话的各种可能性,我该如何应付,这问题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嘴角带笑,电话里却急忙撇清,忙说:“那倒不是,只是我昆明的朋友,许久未见,开心的喝多了些.......”

他在电话那头笑笑:“这样吧,今晚我做东,我知道有家馆子......”

未等他说完话,我就打断,直说抱歉:“曹总,本来昨晚就应该打个电话告知您,谁知道我喝醉了酒,是这样的,公司有些事情,要我马上赶回去,我现在已经到了机场,要不这样,下次过来,我一定会万死不辞,鞠躬尽瘁,哈哈......”

我心里轻松,调侃着,知道这曹总已经在我掌控之中..........

他在电话那头,骂了几句脏话,责备我这么早就要离开,想要和我喝酒,却还要预约似的,我谨慎谦虚,就说下次一定向曹总请罪,今天实在没有办法..........

他别无他法,在电话那头又骂了几句脏话,才肯罢休。

挂断电话后,我哈哈的笑出声来......

我拿着手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我心想着,就算不能做你的业务,也要你曹总惶恐不安,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韩起明说了些什么吗?不就想知道,我是不是将你拿回扣的事情,已经告诉韩工了吗?

嗯,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我就是让你曹总惶惶不可终日,心焦的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