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赖特工厂——工业1.0时代转型升级的标杆
英国阿克赖特的纺织厂,是当时英国最大的棉纺厂。它率先实现了机械化生产,完全替代了手工作坊。阿克赖特工厂在当时已经达到了员工数千人的惊人规模。
阿克赖特是一个新型的大制造业者,他既不是一个工程师,又不只是一个商人,而是把两者的主要特点综合在一起,即有他自己特有的风格:一个大企业的创造者、生产的组织者和人群的领导者的风格。
——保罗·曼多《18世纪的工业革命》
工业1.0时代的典型工厂出自“近代工厂之父”理查德·阿克赖特,他在德比郡建立的克隆福德(Cromford)工厂是工厂制正式诞生的标志。除此之外,他在米德兰地区投资兴建了6座棉纺厂,这些工厂大多以当地的地名来命名。由于史料不足,我们无法准确查证阿克赖特一生总共建了多少工厂,它们遍布在德比郡、约克郡、兰开夏郡、曼彻斯特郡,甚至扩展到了苏格兰地区。为了方便叙述,我们把这些众多工厂统称为阿克赖特纺织厂或者阿克赖特工厂。
从历史中可以看到,阿克赖特工厂充分体现了工业1.0时代的典型特征:技术为王。技术发明大潮使机器淘汰了家庭手工业,生产方式的变化还带来了工厂管理的巨大发展。
18世纪60年代,阿克赖特开始研究制造一种纺纱机。1768年,阿克赖特离开普雷斯顿,带着自己的两个亲戚约翰·斯莫利和大卫·索恩利来到了诺丁汉(同一年,哈格里夫斯也到达那里)。阿克赖特和他的亲戚立刻成立了合伙公司,开始利用阿克赖特的新机器生产。公司很快就授权一位建筑商在诺丁汉那块土地上建造一座用马作为动力的工厂。后来,他们又购买了一座1714年的老房子,他们用这座房子的石头建立了一座工厂。在随后的150年里,这座工厂成为全世界工业建筑的样板。这些建筑在英国甚至全世界建筑史上都是首例,现在看起来,仍然非常完美。
1769年7月,阿克赖特的纺纱机被授予了一项专利,这项专利被描述得十分细致。得到专利后,他们立刻就得到了一块土地的使用许可权,年限是91年,用于建一座纺织厂。这里距离哈格里夫斯的工厂很近。在1769年之前,工厂就建好了。由于资金紧缺,1770年1月,阿克赖特又找来另外两位投资人,萨缪尔·尼德和迪戴亚·斯特拉特用500英镑换得了阿克赖特公司一半的股权。然而,工厂的管理权一直掌握在阿克赖特手中。
当克隆福德的第一家工厂建成开始运转赚钱的时候,阿克赖特开始展现他超凡的商业交易才能。首先,他在1774年6月和斯特拉特促使议会通过一项法案,区分国内生产的棉布和印度生产的棉布,解除对国内生产的棉布的限制,结果,大量投资涌入英国的棉纺业。英国的细布每一节有3便士的税收,细布带来的税收从1775年的710英镑,增长为1780年的14288英镑,再到1783年的44732英镑,显示了这个行业的迅速发展。这是对手工劳动的革命,阿克赖特打开了工业生产这扇大门。
其实,在棉纺业爆发之前,阿克赖特就是世界上第一个工业家。1775年,他发明了一种新式的梳毛机,与他的纺纱机一起,涵盖了从原料到成品的整个生产过程。当他为自己的新发明申请专利的时候,他觉得不需要再和自己最初的创业伙伴合作了,他想甩开斯莫利,但后者也不是好打发的,他们之间的法律纠纷一直持续到1777年2月。1781年,阿克赖特和斯特拉特购买了萨缪尔·尼德继承人的股份,由此控制了自己的公司。
从18世纪70年代中期到他去世的1792年,阿克赖特一直忙个不停,签订交易、买卖土地、与新合作伙伴建立新工厂、出售旧工厂。他把自己的商业帝国扩展到斯塔福德郡和曼彻斯特,甚至在1784年一次特别的旅行之后,扩展到了苏格兰。1784年10月7日的《格拉斯哥导报》曾报道:“理查德·阿克赖特先生,来自德比郡的克隆福德,棉纱的天才制造者,现在来到我们这个城市,他正在对苏格兰的生产企业进行考察……星期五,镇长先生和地方法官在市政厅宴请了他,阿克赖特先生给城市带来了自由。”
阿克赖特受到了英雄般的对待,他为苏格兰带来了棉纺业的财富。在欢迎列队中有一个人名叫大卫·戴尔,是拉纳克一座棉纺厂的主人。据说在某次宴会后,戴尔带着阿克赖特来到了克莱德弗斯。这个地方让阿克赖特印象深刻,他决定在新拉纳克建一座工厂,用这里丰富的水力做动力。1786年,他们的工厂开始纺纱,但这次合作很快就结束了。1810年,这个工厂被转给了戴尔的女婿罗伯特·欧文,而欧文以他的空想社会主义和慈善事业闻名于世,他也是那个时代管理学家的杰出代表。
阿克赖特的工厂成了工业革命的榜样。除了购买他的机器,其他的工厂主也模仿阿克赖特工厂的模式。阿克赖特工厂引领了工业1.0——机械化时代的生产方式。
阿克赖特于1792年7月病倒,随后的一个月就去世了。他的葬礼在马特洛克举行,有超过2000名哀悼者参加,他被埋在一座他自己在克隆福德建立的小教堂里。《绅士杂志》描述阿克赖特爵士“死的时候非常富有,他留下的工厂的收入超过了大多数德意志公国的收入,他的个人财产估计将近50万英镑”。维多利亚时代的完美主义者喜欢说他的肖像体现出他是一个粗鲁而冷酷的人,由此可以看出英国还不知道怎样对待它的第一位工业家。
阿克赖特是那个时代的新人类——他是第一个拥有全国视野的工业巨头,同时也是第一个由企业家而升为贵族的人。他发明并完善了机器,使之成为赚钱的工具;他设计了工厂体系,使之运转良好;他以跨朝代的综合能力建立了空前庞大的商业帝国;他把英格兰北部和苏格兰的棉纺工业从一个小产业变成全球经济的引擎;最后,理查德·阿克赖特在自己纺织工厂实践中,逐步整理出一套完整独创的管理制度,被称为“现代工厂制的创立人”。他使管理从漫长的孕育时期破宫而出呱呱坠地,进化到一个全新的时代——工厂管理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