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啊，严帅哥！一坐下就吸烟？好歹我们也是美女哎。”李星说着站起来换地方，最后和严冬坐成了一排。小羽礼貌性地笑了笑，不想让聊天出现空挡，但又不知道以什么开头才显得自己仍然很放松，只能朝窗外看了又看。
严冬把手里的烟按灭在桌上青花瓷花纹的烟灰缸里，还剩三分之二。他垂下眼睑看了看烟灰缸里升起的一丝青烟，问起了李星那件事的进展。
“还是一直在昏迷。一开始系里李主任每天都派两个同学去医院陪家长，那阵你不知道，我几乎每晚加班，基本家长那边有任何需要校方协调的事，我都是随叫随到。”
听着对面李星的话，小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的心不在焉。好像在某一刻，她感觉严冬朝自己看了有几十秒，感受到他的眼风后，等她侧过脸去时，对方又看向了李星，这样了几次后，她索性强迫自己像个普通的同事那样，尽量自然地扫向他的双眼，心却不听指挥地咚咚地乱跳起来。她不想让李星看出来他俩之前就认识。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的迷人。小羽之所以这样觉得，并不是他眼睛长得有多么好看，而是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知道五年前的感觉回来了，仿佛她能读懂他的眼神，他的喜怒哀乐。
菜上的很慢。严冬穿着藏蓝色的羊毛衫，外套是一件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短款大衣。他一直都只喜欢穿短衣服，顶多中长款，包住屁股的那种。她以前建议他个子高可以尝试长点的大衣，看起来一定很帅。
当小羽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一反常态的拘谨时，就努力在心里盘算着问他点什么，他住的远不远？不行，最好等下次再问。他最近应该在忙会议的事，那就问为什么选这家餐厅？
严冬听到这个问题，显示出明显的高兴，笑了笑说：“这里啊，我以前来过的啊，菜都是本地的特色，用料讲究，最主要的是非常地道，请你们两位美女自然要花点心思啊。”说话时露出标志性的白牙。
小羽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端起水杯喝了口茶，又将眼睛转向了窗外。
“你住的远不远？”严冬问这句时并没有看她，而是将眼前那盘凉拌苦菊朝小羽那头推了推。
小羽说自己住的不是很远，每天坐地铁来回。他又问具体住在哪条路上，中午是怎么休息的？
“哇，严老师，你点这么多菜啊？一、二、三……六个啦。”李星两眼放光的拿起筷子夹起来。
“来，小羽，吃吧，这家伙是一点都不用我招呼的。”严冬边说边盯着她看了看，眼神里像以前一样星星点点。
严冬点了3个素菜，1个丸子烩菜汤，再就是下饭的硬菜了。小羽听他们聊着学校里的事，给每个人杯子里加满了果汁。
他们接着碰杯，李星祝大家这段时间一起玩得开心，严冬祝他俩越来越漂亮，小羽张了张嘴，祝大家万事如意。可能是因为这句，严冬突然笑个不停，她只觉得耳朵烫了起来。吃完时小羽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外面又是灯光妩媚的时候，严冬说车停的不远，然后自己去开车，她和李星在路边的报亭边等着。
“严老师怎么样？人还可以吧。帮了咱还请咱吃饭。”李星在肚子上打着圈的按摩，下巴点了点远处一辆打着双闪的车。
“嗯。他挺帅的。”一阵凉风刮来，小羽居然不加掩饰地直接说了出来。
“对啊，而且人也体贴呢，哎，我是没办法了，你以后找男朋友可要多挑挑！”正说着，严冬的车子已经来到了跟前。
小羽没大看清他的表情，就跟着李星上了车。车里的广播是一首情歌，李星跟着哼了一路，她下车后，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小羽觉得不说话时空气闷的厉害。
“你住在哪里，远吗？”她问。
“哦，不远，儋州也不大。也就十来分钟车程。”
“今晚谢谢你请我们吃饭。”小羽捏了捏自己膝盖上的包。
“没什么啊，毕竟，我们俩五年没见了。”说这句时，她看见严冬从后视镜看了看自己。
小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拇指还在搓着包上一层皮质面料。她放下窗玻璃，任由凉风吹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你还好吧？”严冬将车里的音量调低轻声问。
小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愣了一下才说道：“嗯，还和以前一样。我知道你挺好的。”不知为何她又加上了后面这句，说完就有想撤回的冲动。可惜这里不是网络，也不是手机上。她后悔让他知道她其实在乎这个。
“高老师说你有男朋友啊。”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小羽。
“少了个字，他是男性朋友。”小羽瞅了瞅窗外，头朝后靠下去。
车里只剩下汽车频道主播的声音在盘旋。
“哦，快到了。”严冬像是为了打破僵局说了一句。
到公寓门口后，小羽转身朝严冬挥了挥手，昏暗的光线下，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说了句“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小羽看着车远远开走，觉得自己之前撑着的那股劲好像也被抽走了，只觉得一阵疲惫感袭来。
大门入口处景观树上的彩灯一闪一闪的，偶尔有人从她身边跑过，有单身，也有一对对的。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小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着自己要是个男人，会不会想抱抱里面的这个女人。
她觉得自己不光能读懂严冬的眼睛，也能读懂自己的。你在期待一个男人的拥抱，小羽在心里说。那句刚一出来，眼泪就像珍珠似的滚落下来。
空荡荡的房子，偌大的沙发，静悄悄的周围，她没有直接开灯，而是径直走到了阳台上，望着远处公园那侧灯光辉煌的大路，直到眼睛再一次模糊的看不清远处。
小羽摸索着回到沙发上，静静地躺了不知多久，直到手机传来“叮”的消息声。
在吗？风少问道。
嗯。
我可能要提前去西城了。
哦。
怎么了？在干嘛？
没干什么，在沙发躺着。
我想去看你。欢迎吗？
欢迎啊。
你不开心吗？
还好吧，就是很困。
哦，要是我在，就帮你揉揉肩，捶捶背。
看到这句，小羽感觉好了点。
好啊，你来。
我真就来了。下周四，周五两天。
看到这句，小羽思考了几秒。
这么快？
你不方便就算了。
她觉得每次她细微的心理变化风少都能及时捕捉到，这一点让她很是欣慰。
也不是不方便，而是我们毕竟还没见过。好奇你的样子。
我也是啊。想见你。
但是不知为何，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给彼此发过对方的照片。小羽只知道风少和她一样单身，这让她有了些许期待。他工作比较忙，在一家国企负责工程测绘。
但今晚从吃完饭，严冬的影子就不停地在她脑海时隐时现，像门口树上的的彩灯。
困了还是睡了？
风少问。
哦，有点困了。
好的，晚安。
晚安。
放下手机，小羽盯着半明半暗的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