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体面

第36章 体面

顿时宋管家额上冒了冷汗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得罪了逐月阁，以后说不准会有大难之感，只是东西都送到了院门前，就是不送进去，已经将大小姐得罪了，而送不进去，二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宋管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他现在无比后悔之前没能沉得住气，担下了这么一个棘手的差事。

“芯儿姑娘，这些东西精致贵重，说不准大小姐会喜欢……”

“宋管家怎么这么肯定我家小姐会喜欢别人用过的物什，这事若是闹到那里，我们也要给大小姐讨个说法出来，府中嫡女，可不是由着你们糊弄的。”

芯儿这边正在打发宋管家，见如眉仿佛也听了动静过来，顿时便知道是小姐不耐烦了，接话说道：“宋管家也不必觉得为难，心疼大小姐，想必也同样心疼二小姐，这些你直接送去梅园，到时候说不定二小姐会在面前为你说两句好话，倒也了了这差事。”

若是宋管家聪明，这些东西拿回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大小姐身边两位大丫鬟都已经极为不客气，宋管家哪里还猜不出殷竹竹的态度，只能难看着脸色带着那些东西原样带回去。

殷竹竹正在内室摆弄香料，，柳嬷嬷在一旁陪着欲言又止，见殷竹竹神色颇有些痴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嬷嬷，想问什么就问吧。”

被猜中了心思柳嬷嬷陡然一惊，将，眼眸越加复杂。

“大小姐，老奴记得你从前并不如何摆弄这些，怎么现在这样有兴致。“

其实殷竹竹变得何止这一点，只是柳嬷嬷虽怀疑，却也无比确定眼前这一个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因此只是心底心疼罢了，若不是懂了人情世故，遭受到了重要的变故，怎么可能会突然坚韧起来。

“这些香料的妙处，嬷嬷以后会知道的。”

殷竹竹眼眸里的仿佛有星火般幽深的情绪流转，她目视这些香料，只觉得爱极。

柳嬷嬷不知道她前世经历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喜欢制作香料。

前世她被困在逐月阁三年，从未出去过，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秦素素找理由打杀，连柳嬷嬷也未能例外，而她只觉得每日沐浴在仇恨与血色了，没有一日安宁，唯独制香，能叫她心绪平静下来，不然恐怕熬不到出嫁那日，再看一眼外面的骄阳。

秦素素知她制香越发精益，竟也不阻止，只是她所制的香稍有能够留下来的，现在想来，恐怕都被秦素素拿去自己使用，或者是送给那些人名门之女命妇了。

毕竟京城的最好的品香阁所制之香，都比不过她手。

“虽然老奴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仿佛通晓了许多事情，只是小姐，我们都会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背叛。”

殷竹竹将调好的香料放在青玉瓷瓶里，小小的分为了三份，听到这话将其中一个瓷瓶放进柳嬷嬷的手中。

“嬷嬷，你自小看着我长大，应该知道，唯独我在府里有立足之地，才能护的住母亲与你们，而同时，你们也是我的后盾。”

她清楚的很，当绝对的权力压制之下，不管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有多伶俐，若是她这个主子无用，他们同样没有好下场。

殷竹竹将手与那青玉瓷瓶一同放在了柳嬷嬷的手上，与她的手握在了一起。

柳嬷嬷是聪明人，知道殷竹竹这话已然是将她放在极为信任的位置，她眼眶一热，点了点头。

虽小姐这样说有几分叫他们在重要时候懂得避祸的意思，可若是小姐有难，她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一定要护住大小姐。

外面芯儿与如眉的脚步声都进了，殷竹竹放开了柳嬷嬷的手，见到这两个人因为给了宋管家没脸而面生喜色，这两个人虽算起来都比殷竹竹大上几岁，但更活泼一些所以更叫殷竹竹怜爱，尤其是对芯儿，殷竹竹时时不忘前世她是怎么为了自己……

“宋管家打发走了，只是恐怕那里还有一关要过。”

相比之下柳嬷嬷并不将宋管家放在眼里，反而神情颇为凝重，若不是福寿堂那边吩咐了什么，宋管家怎敢做这样的事。

“老太太这些年在府中没有经历过挫折，因此寿宴上丢了脸面的事自然时刻在心上不好过去，只是她既想要脸面，还想叫府里的人都按照她的意愿做事，未免就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殷竹竹对柳嬷嬷的担忧不以为意，只寿宴上老太太信了如香的话，丝毫未想若她送上的寿礼里真的藏了诅咒长辈的香囊，她叫薛嬷嬷当着那般多的命妇甚至宗室拆了她亲手所绣的帛枕，也叫殷竹竹心底对老太太最后那一丁点祖孙之情，也都撕撸开了。

既然她不稀罕自己的孝心，那她以后就将这份孝心好好藏起来，以后她若是再想要了，恐怕就没有那般容易的了。

“小姐不用担心，眼下的态度全府的人都知道，正是对小姐歉疚的时候，不然宋管家今日也不会过来这一趟老太太那里给什么，只要不失了体面，咱们就都收着。”

只怕那宋管家灰头土脸的回去，之后会更加郑重。

如眉所说的也是殷竹竹所想的。

“我替小姐更衣吧。”

见天色不早了，殷竹竹这几天忙着制香，还有在府中各处打听消息，的确累了，听芯儿如此说，便放下书卷点头。

果然也是个沉不住气的，第二日早早的叫福寿堂的丫鬟来请殷竹竹去一趟。

芯儿给殷竹竹梳了闺中女孩最喜欢的双平髻，多了一分俏丽，换了淡紫的锦裙，因天渐渐凉了，外面系了同色的披风。

殷竹竹一路进了福寿堂，便见抄手游廊上的丫鬟见到自己仿佛恭敬了许多，她不以为意，叫屋里的大丫鬟打了帘，这才看到屋里的人，竟不只一个，只是看这架势，是都等着自己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