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选择是刺客的敌人,亦或是朋友

赫普庞大的身躯倒下时,扭曲的脸上布满了不甘与怨毒。依旧燃烧的火舌很快舔舐着被血液染成猩红的脖颈,不久之后,方才在主人台上倾泻肆虐的无冕之王,就要成为黑色的碳尸的一员。

而一切的缔造者谢伊,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宛如炼狱般的景色,手臂半垂,方才夺去赫普性命的袖剑没有收回,依然吐着银光,等待下一个猎物的到来。

淡红,金黄,湛蓝,霓虹泛霞光,拨开粘稠的黑雾,漫入火焰喧嚣的宴会。酒店外的车水马龙没有因这里发生的一切而动摇,冷漠不是刺客的专属,更是所有沉溺在金钱的凡人不曾割舍的情感。

谢伊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前雅各布的尸体背对着他,但谢伊却不见任何欣喜,紧缩的眉头流露着一股凝重。

咔。

微弱的声音在谢伊的感官中如此清晰,谢伊在转身的一瞬间便被一阵弩箭所笼罩,看着近在咫尺泛着金属光泽的箭头,谢伊神色一凛,却没有慌乱,只是抬起右手,护住自己的脸庞。而左手则突然握住一柄短剑,躬着身冲向弩箭发射的方向。

弩箭打在谢伊的身上,只发出了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变无力的掉落在地,谢伊的冲锋甚至没有任何的阻滞,几个跨步冲刺便出现在弩箭发射的窗前,谢伊没有任何犹豫,左手短剑如银月般划出一个半弧,剑锋触碰到的任何地方,都如利刃入泥般分割破碎,但这一剑却没有同往日一般带出殷红,破碎的窗帘缓缓飘落,敞开的窗户外没有任何身影。

谢伊没有立刻将头探出窗户,反而是以一种防御姿态退离此地。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方才掉落尸体的通风管道里,一道白色的光影悄然无声的对准后退的谢伊,银白色的寒芒直刺谢伊后心。与此同时,三楼阳台的雅各布也用右手绳枪将自己荡入破碎的窗户,镶银的铁杖势如千钧般重重砸向谢伊的头部。

一向沉稳的谢伊此刻也有些慌乱,他想过雅各布假死潜伏,但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刺客潜伏在最难想象的管道之内,等待着一个致命的机会。显而易见的,谢伊现在所处的就是必死止境,至少在二人看来,无论谁能攻击到谢伊,都将会是致命一击。

身后的破风声,眼前势如雷霆的手杖。谢伊左眼中的数据洪流在这一瞬间飞速闪过,当手杖马上要将谢伊头颅粉碎的一瞬间,谢伊向左偏头,让手杖落在肩上,而左手手肘则顺势击向身后的长安,一根锈迹斑斑的铁刺从谢伊左肘抽出,刺向长安的身体。

面对致命的刺击,长安只能无奈的放弃攻击,转而右移身体脱离攻击。而此时雅各布的全力一击已经砸在了谢伊的右肩,顿时一个骇人的深坑出现在谢伊身体的右侧,而他的手臂也如破布般垂落,丧失了行动能力。

一击得手,二人顿时与谢伊拉开距离。谢伊站在二人中间,紧皱着眉头思考对策。右手的瘫痪和左臂过载使用“储钢”,让他的战斗力大打折扣。而此刻,一黑一白步步紧逼,不留任何破绽给眼前虚弱的敌人。

“呼,真令人头疼。”谢伊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左手搭在右肩上。二人发现谢伊的动作,连忙加快脚步想要打断谢伊。但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二人惊骇的眼神中,谢伊将自己的右臂用力扯下,一阵电光与火花在他的右肩迸发,一股蓝色的液体从谢伊的伤口处慢慢流出,溅落在地上。而谢伊抓着右臂的左手迅速蠕动,如进食般将流淌着蓝色液体的右臂吞入。

就在二人的攻击马上触碰到谢伊前,谢伊已经将右臂吞噬完成,而他的身上则泛着一层诡异的红色,如同机器过热一般,谢伊的每一处孔洞都撒发出一阵炙热的蒸汽,形成一道水雾将二人隔绝在外。

二人连忙后退,警惕的看着眼前被灼热气体包围的谢伊。方才只是轻微接触了一下这些水雾,长安的右手上就有了一些烫伤的痕迹。

但谢伊并没有依凭这些水雾攻击,反而是像这些蒸汽困住一般寸步难行。长安与雅各布使了个眼色,紧盯着谢伊,缓缓向后退去,走到了赫普尸体旁,仔细地摸索。片刻,一把铜色钥匙出现在长安手中。

长安举起钥匙,将钥匙向雅各布示意。雅各布确认后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水蒸气谢伊有些头疼。这一次明显是重创了谢伊,但如果就这么走了,得知长安存在后的谢伊将会更加小心,想要再重现这一场景的难度就极大地增加了。

然而眼看着水蒸气没有任何消散的痕迹,这里的动静早就吸引了联邦警察,就算联邦警察出了名的马后炮,但这么僵持下去长安和雅各布很容易陷入困境。

雅各布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对着长安做了一个口型。长安点了点头,想要从谢伊身旁离开。然而当长安到达谢伊的身旁时,他的余光看到了待机中的三台侦察者,顿时,长安瞳孔一缩,脑海中的记忆不断翻腾。

这三台侦察者,就是当年追杀长安与邵珺庭的追兵!

长安曾研究过侦察者的构成,这种人形侦察者的后脑处是有一个记忆储存的装置。在那天与珺庭分散之后,长安曾探查过那处悬崖,但没有任何收获。如果能以侦察者的视角去回忆那天的情况,或许就能得到珺庭的线索。

然而此时,谢伊身周的蒸汽逐渐散却,浑身散发着血红光芒的谢伊已经做出攻击的架势。这种状态下的谢伊,蕴含着另艾吉奥都感到些许恐惧的气息。

“长安,我曾告诉过你,刺客必须要果决。”艾吉奥严肃的声音在长安耳边回荡“当机立断是你必须拥有的特质。”

长安听完后咬了咬牙,闷着声音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导师。”

“但是。”艾吉奥突然打了个转折,声音中流露着些许释然:“去做吧,不要等老到力竭之后在悔恨这些事,记住,在你刺客的身份背后,你是一个人。”

长安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侧过头,看着雅各布说道:“雅各布,我需要一个侦察者的记忆匣,这是我私人的事情,我不想让你因此而承担风险。”说完,长安将钥匙扔给了雅各布。“带走它,在酒馆等着我。”

话毕,长安在雅各布惊异的眼神中向着谢伊的方向冲去,雅各布看着手中的钥匙,又抬头扫过长安的身影,咬了咬牙喊道:“你小子一定要回来,别死在圣殿骑士手中,那样我可瞧不起你。”

看到长安向后摆了摆手,雅各布转身翻窗越下,冲入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