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可能

从食堂出来后，钱早早心情不是很美丽，她对身后一同出来的俩人挥挥手，说自己要去买杯奶茶。

“刚刚没吃饱？”人还没走，就被陆一鸣揪着衣领拉住了。

钱早早莫名有些烦躁：“吃饱了，就想喝点东西。”

“那东西少喝点，垃圾食品。”

钱早早下意识反驳：“我就喜欢垃圾食品。”

陆一鸣平时就喜欢对她说教，她有时候听，有时候不听。

今天显然是不想听的时候。

陆一鸣习惯性阻止：“想喝的话，回家让冯妈做。比外面的卫生。”

钱早早不听劝：“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她老人家了。”

陆一鸣盯着她，目光幽深：“她不会觉得麻烦。”

“……”

确实，冯妈疼她，一直说她瘦，最喜欢弄吃的喝的给她，但她也一直都没胖起来。

钱早早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甜食：“今天先买一杯，刚排骨太咸了，口渴。”

陆一鸣：“那里有卖豆浆的。”

“……”豆浆和奶茶怎么是一个味呢。

一旁的孙佳文适时出声打圆场：“女孩子都喜欢喝奶茶，少喝点没关系的。”说完又转头看钱早早，揽着她的肩膀道：“正好我也想喝了，我请早早喝吧，就当谢谢你哥给我答疑解惑。”

钱早早不太喜欢她的亲近，但碍于陆一鸣也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拒绝。

网上说当哥哥的有了女朋友之后，妹妹都要靠边站的。

钱早早觉得网友总结的很对。

“早早。”

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之际，背后突然有人喊她。

钱早早回头，就看到了在卖烤肠窗口站着的朱琪，还有她旁边的赵启明和关小山。

“赵启明请吃烤肠，你要不要？”朱琪举着咬了一口的烤肠问。

“要要，给我也来一个。”钱早早大喜，心说终于可以不用在他俩面前当电灯泡了，“我去找我同学了，你们先走吧。”

反正也不顺路。

“外面卖的烤肠不卫生，想吃的话——”意料之中的陆一鸣的说教又来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钱早早垫脚冲他比个噤声的动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偶尔吃一回，没关系的，我同学都看着呢，你可别扫兴。”

说完也不等他回，蹬蹬蹬就跑开了。

躲他跟躲豺狼似的，心里还碎碎念，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想得倒美。

陆一鸣有些无奈，没有再拦她，但也没立刻走，看着她和那帮人说说笑笑，微微抿了抿唇。

“那男生是不是在追早早？”孙佳文也看着卖烤肠的窗口，对陆一鸣说：“好像是校队的，篮球打的不错，没想到还挺会照顾人。”

人确实热情，但也看不出来是在追早早吧？

陆一鸣不置可否：“我也先走了。”

“回教室吗？”

陆一鸣：“不是。”

“那你——”去哪。

陆一鸣有些不悦，目光带着审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孙同学没有熟到要交代去向的地步。”

孙佳文脸腾的红了。

那边钱早早他们买完烤肠，结伴一起往教室走。

赵启明指着陆一鸣离开的方向，激动地问钱早早：“校草真是你哥？”

这还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朱琪跟他们说的，平时只知道钱早早有个哥哥，但不知道他哥哥居然是陆一鸣。

这感觉就……很神奇，好像连钱早早在他心中的形象都连带着高大了几分。

钱早早含义不明地看着他，平时听惯了校草俩字从女生口中说出来，乍一听男生说，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朱琪语出惊人：“你不会是对他哥有想法啊？”

钱早早：看吧，不是我一个人听着有问题。

“说什么呢？”赵启明一蹦几步远，仿佛离得越远越能撇清关系似的，“我就是没想到她哥会是大名鼎鼎的陆一鸣，你别乱给我扣帽子。”

朱琪哼唧一声，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表情。

钱早早也不理解他震惊的点：“是他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话是这么说，但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你看男生长得好看的谁有你哥学习好？学习好的那个长得有你哥好看？”

钱早早：“……”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颜控。

少话的关小山也说：“你哥确实学习很好。”

钱早早意外：“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他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几次都是一等奖，就挺让人佩服的。”

学霸的关注点果然跟旁人不一样。

关小山也参加过数学竞赛，拿的是二等奖。

已经很了不起了，可他看到比他更优秀的还是不由感慨。

钱早早和朱琪不由自主对视一眼，分别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无奈。

她俩严重怀疑关小山在凡尔赛，可她们没有证据。

“哦对了，刚在你哥旁边的是校花吧？”赵启明突然又发现华点。

钱早早点点头。

赵启明追问：“他是你哥女朋友？”

“不是。”钱早早下意识否认，反正陆一鸣没给她介绍过，“应该是同学。”

赵启明扁扁嘴，笑道：“那可不一定，有可能是你哥担心让你知道了他谈恋爱，你也如法炮制，耽误学习，所以就瞒着你了。”

“不可能，如果是的话，我哥肯定会跟我说的。”

赵启明不以为然：“怎么不可能，你成绩好，但不拔尖，你哥怕你成绩不稳定，故意瞒着，很正常嘛。要是我谈恋爱的话，我也瞒着我妹。”

赵启明三岁半的妹妹：我谢谢你啊哥，真有也不用瞒着我，反正我也听不懂。

钱早早还是觉得不像：“反正不可能。”

他哥不可能谈恋爱，绝对不可能。

“没谈就没谈呗，怎么感觉你反应有点大？”

“哪里反应大了？我要是早早反应比她还大呢。”朱琪把他拉一边去，插嘴道：“我们俩跟孙慧文不对盘，孙佳文是她姐姐，就冲这一点，谁愿意跟他们做亲戚啊。”

钱早早：“就是！”就说哪里不对劲嘛，因为孙佳文是孙慧文的姐姐，所以她不行。

赵启明：“……”

差点忘了这茬。

孙慧文和钱早早的恩怨说起来还是从分班不久的一次大扫除遗留下来的，准确来说，是孙慧文跟朱琪的恩怨，钱早早算是“帮凶”。

事情发生在某次下午放学后，恰好轮到钱早早和朱琪她们那组打扫卫生，晚上有自习，大家一般都会速战速决。

孙慧文是突然闯进来的，风风火火的，好巧不巧跟洒水的朱琪撞上了，湿了半截裤脚。

“对不——”

“你瞎啊。”

两人同时开口，脸色登时都变了。

朱琪被骂的一怔，之前班上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小摩擦，但没有不由分说上来就骂人的。

孙慧文的疾言厉色，跟她军训时甜里甜气的表现十分违和。

“不好意思，刚真没注意到，不是故意的。”尽管被骂的有点尴尬，朱琪还是低声道了歉。

“道歉有什么用，我裤子都湿了。”孙慧文提着裤管叫嚣着。

“先回宿舍换一件吧，”钱早早闻声提着扫把过来，把朱琪往后面拽了拽，“这件洗好我们再给你还回去，可以吗？”

“那我晚饭还吃不吃了？！”

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半小时，对吃完饭就进教室的同学来说时间绰绰有余，但对有别的事要做的来说，时间可能有点赶。

钱早早理解她的顾虑，主动说：“你喜欢吃什么，我俩等会买好给你带过来。”

“不稀罕。”孙慧文鼻孔看人，嗤一声，语气阴恻恻的：“我自认倒霉，出门没看黄历。”

“你什么态度啊！”朱琪脾气一下也上来了，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何况她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说了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了，也主动说了给你洗衣服和买晚饭，还要怎么样？”

“我还没委屈呢，你先委屈上了是吧？你要是不泼我身上，啥事没有。”

朱琪：“你还没委屈呢？上来就骂我瞎，说话怪里怪气，眼神都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了，还在这装小白莲呢？”

“再说，刚刚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我好好的洒水，你突然朝我身上撞，走路不看的呀？”

“还没完没了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就是英语测试考的不好嘛，有气你往别处使，在姑奶奶这没用。”

下午最后一节是英语，周师太用的她的试卷讲解，边讲边拿她的错题当案例，整节课下来，错了不少，周师太很严肃的说她退步了，让她课下查缺补漏。

试卷难度不高，大家普遍考的都不错，她没什么优势，还犯了些不该犯的小错误，不怪周师太点她。

洒水事件成了她发泄情绪的契机了。

班里还有其他同学，去吃饭的同学也陆续回来，钱早早不想事情闹大，说：“最近大家学习压力大，都消消火，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跟你有什么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泼你身上当然不是大事！”孙慧文吃了枪药一样，逮谁喷谁，“风凉话谁不会说，装什么好人。”

钱早早：“……”真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是吧？

朱琪：“怼完我不过瘾还要拉个垫背的是吧？不就是老周在课上夸了早早四篇阅读理解全对了嘛，心里不得劲你奋发图强啊，借题发挥算什么本事！”

“谁不得劲了？不就是一次考得好吗，真以为多了不起啊？”

“是没多了不起，就是比你分高点而已。”

“朱琪你有病吧？”

“没你病得厉害。”

“……”

梁子就这么结上了，吵的还有点凶，连吃完饭回来的赵启明和关小山也听到了几句。

后来三人不欢而散……

晚自习，走读的上一节，住校的上两节。

钱早早走读，陆一鸣给她安排的，他也走读。

高三生时间紧，任务重，学校一般会硬性要求住校，节约时间，好管理，也更安全。

陆一鸣异类就异类在他成绩非常逆天，高二就可以走保送的，但他还是要参加高考，校领导们对他很放心。

钱早早她们班今晚的自习是数学，老师是位矮瘦的返聘老大爷，身材娇小，行动却很灵活，像个老顽童。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是他常跟学生说的话，他相信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学习再努力也不差那点活动的时间，所以他的晚自习课间时间会安排大家去操场跑两圈。

赵启明喜不喜欢他上的课取决于他前一晚有没有熬夜打游戏。

聚会后打的。

五人开黑。

“走了走了。”他昨晚“战斗”但凌晨四点，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今天的萎靡不振。一下课就见他伸伸懒腰，扭扭脖子，对关小山说：“做题做的我都快睡着了。”

关小山大多时间都是个闷葫芦，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钻研题目上，对跑步的安排尤其抵触。

“我有道大题最后一问还没算出来，你先去。”

“别纠结了，先放空放空大脑，说不定出去一圈，思维就开阔起来了。”赵启明勾着脖子把人拖起来。

朱琪对他的骚操作见怪不怪，扭头问钱早早：“早早，你还是直接回家？”

钱早早边收拾书包边点头：“我数学才做到第二道大题的第一问。”老头明天上课要讲。

“住校吧，来回折腾也麻烦。”赵启明打着哈欠建议。

钱早早拉着书包拉链，想了想：“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她其实也觉得来回跑麻烦，尤其早上还要提前起，这让她抓狂过无数次。

四个人说着一起出门，在第五栋教学楼下分道扬镳，他们仨去操场，钱早早去大门口跟陆一鸣汇合。

走读的人不多，大都是高一的，所以出校的路并不拥挤，更没熟人。

“怎么了？”陆一鸣坐在自行车上，单腿支地，问耷拉着脑袋的钱早早，“挨骂了？”

“没有。”

“那为什么看着不高兴？”

钱早早思索完抬头：“哥，要不我住校吧？节约时间。”

陆一鸣有些意外：“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想住校？”

“住校不正常吗？我们班就我跟另一个家在学校旁边的女生走读，其他都住校。而且我都高二了，在家学习的氛围没有在班里好。”

如果是住校，她也不好意思在大家都学习的情况下刷剧。

“昨晚又熬夜追剧了？”陆一鸣心领神会，神棍转世似的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手机给我。”

“？”钱早早诧异，下意识问他，“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就后悔了，捂着嘴懊恼，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陆一鸣戳戳她脑门，无奈又好笑道：“你这个脑瓜啊～”

“……”

“住校的问题我考虑一下，从今天起，你晚上到我房间学习，我看着你。”

“……不要吧？”

陆一鸣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得商量。”

“你太霸道了！”钱早早控诉。

陆一鸣不置可否。顺手把肩上的书包丢给她：“上车，冯妈今晚煮了糖水。”

钱早早嗜甜如命，一听糖水，狗腿的跳上后座，拍着陆一鸣后背兴奋道：“出发！”

陆一鸣几不可查弯了弯唇。

车子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时，钱早早看到灯牌下坐了个人，女生，有点熟悉。

初云学姐？

她人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正弯腰揉着脚踝。

钱早早跟她是在作文集训班认识的，那会她高一，初云学姐高二。

钱早早对她形象不错，学姐很有才华，柔柔弱弱的，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

“初云学姐～”钱早早想也没想跳下来，风一样跑过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叫初云的女孩抬头，脸色微白，额头还有细汗：“是早早啊，你怎么在这？”

“我跟我哥回家，刚好看见你，你是脚受伤了吗？”

钱早早蹲下来，看她揉着的脚踝：“崴到了？”

脚踝处的肌肤有点红，看着不严重，但肿起来了。

“没事，晚饭在食堂那边扭到了，不怎么严重。”初云缩了缩脚，拉她站起来，“快回去吧，等公交车开了，我也走。”

“不行，你脚都肿了，不适合走来走去。”钱早早回头找她哥，“哥，你送初云学姐回去吧，她这样坐公交车不方便，而且我记得她家好像离公交车还有一段路。”

去年参加比赛回来的时候知道的，学校包车，一个个把参赛的学生送回家。初学学姐说她家住在巷子最里面，在公交站下就好了。

那一片有点偏，老旧居民区，晚上让她一个人崴着脚走回去，钱早早有点不放心。

“不用了，公交车马上就来了，不碍事。”初云婉拒。

她身上的书卷气很浓，常常怀里抱着本书在校园穿梭，钱早早在图书馆偶遇过她几次，每次都看她在埋头写着什么，很专注的样子。

她去年的作文也拿奖了，跟钱早早一样，都是二等奖。

教7班的语文老师也代她们班语文，老师常夸初云学姐作文写得好，引经据典，内容充实，也很有灵性。

优秀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钱早早每次见她都会打招呼。

陆一鸣也下车走过来看了一下，掏出手机说：“帮你叫辆车吧，公交车确实不方便。”

“没关系。”初云摇摇头，“不碍事，慢慢的，还能走。”

“不行！”钱早早苦情戏看多了，对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很容易产生保护欲，严词拒绝道：“让我哥送你回去，骑车方便，能进巷子。”

她表情认真且坚定，比自己受伤了还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