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1——会有人好好爱你的

寂九见到光的那瞬间,生涩的光感让她极为不适,而后再是拥有了感知和支配身体的权利。

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嘲讽的笑了声自己,居然这么重的伤都没挂。

脑袋里的某根神经抽抽的跳动着,寂九抬了抬已经有痛感传来的手指,入眼的景色太过模糊,大约是之前打架的时候,血迹还残留凝固在眼睛里。

感觉到身体极为不适的僵硬感,寂九怀疑这一闭眼究竟睡了多久?

一个月,一年,或许更久?

寂九的大脑开始恢复运作,她瞧着天色有些暗,眼前习惯性的一阵模糊,再一睁眼,一道身影便落入了眼眸。

那个人,仿佛只一眼,便将寂九的心神狠狠拿捏。

风无眠抵着玉扇偷乐了一下,“师兄,你这半年来守在这罪牢里,好不容易盼着人儿醒了,瞧瞧这可倒好,人家那看呆子的模样,莫不是傻了吧。”

夙卿尘没有理会风无眠的调侃,“召传弟子,本座要还当日南荒之境一个清白。”

“啧啧,说的倒是轻巧,今日这小家伙刚醒,你也不管他这大病初愈的身体受不受得了,唉,可真是铁石心肠~”

“你似乎很有时间,不如这琳琅阁的事务便脱手转交于你打理,也好解了我一番燃眉之急。”

“哎哎哎,我错了...师兄我搁这开玩笑呢,你都知道我最不喜欢那死气沉沉的地方了,别介啊,我闭嘴,闭嘴哈....”

风无眠贱贱的笑着,可是夙卿尘却没什么反应,转身离去。

“对了师兄!”风无眠似乎才想起正事,收起了往日的吊儿郎当,“你当真要违背掌门的意思,执意要惩罚严子修吗...”

夙卿尘只留下一个背影,倒让风无眠有些不自在,“唉,师兄怎么就那个倔脾气呢。”

此时风无眠才想起地牢里还关着一个人,蹲下身子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

“小祸害,你叫什么名字?”

寂九只觉脑门上的某根神经抽了抽,心中对这个长的一脸仙气但却一身流氓味的家伙产生了一丝恶劣的态度。

“寂....寂讶玲...”

“你一介男子,如何取了个女孩家家清秀的名字,不过你这小脸儿也确是太白净儿了些,呵呵~”

风无眠笑的跟只狐狸一样露出八颗牙,笑的极为灿烂,让寂九真的是很难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这个人怎么这么贱....

“只是,,,,你这废灵之躯不假,又如何,杀的了我门中一等一的大弟子呢~”风无眠托着下巴,一副不解的模样。

“我怎么知道,或许当时就算不是我,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寂九翻翻白眼,心中早就有了底,当日若不是有人重伤了明子喻,满身血腥味引起了她本能的一阵反感,说不定那时也不会错伤他,不过,,,.寂九心中疑惑,当日为何会有那么冲动的行为,仅仅是因为那句话?

男人的声音及时拉回了寂九飘远的思绪,“小祸害,你说的可是实话,倘真是如此,或许师兄倒真有救你的法子,你起来,我这便带你去大殿....”

寂九现在是对这货一百个不信任,“你谁啊你,你说跟你走就跟你走?”

“噗嗤,你这小家伙,哈哈哈,四处打听一番,谁不识得我玉树临风三世尊的名声,你不必过分提防,我又不会吃了你~”

“此次要做的,就是为了,让严子修那厮认罪伏诛.”

“他没死?”寂九一怔,低垂而下的眼眸涌起莫名的杀意,没想到他这么命硬。

风无眠见眼前男子无端生起一股滔天的杀意,立刻喊到“你这是做什么!”

此人恐怕十分危险,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弟子,看来师兄留他一命,难算定数。

“没什么,只是想起有些人还欠了我些东西,如今醒了自是要讨回来的。”寂九勾唇笑笑,眼底的杀意收敛的一干二净,差些让风无眠怀疑刚才的一瞬是不是错觉。

无奈的摇摇头,风无眠也实在想不出这个祸害还有什么隐藏的,漫不经心的道“那便随我走吧,因为你,此事一拖再拖,若不是你的元神一直被师兄温养着,现在恐怕就是一堆白骨了。”

“而且,此次师兄可是赠了你场大机缘,你这体质原本不适合修行,偏是师兄为你打通了灵源气海,此时你若再行修炼必然不会像之前那般举步维艰了。”

寂九突然回神,“那些与我一同进南荒之境的弟子呢,他们怎么样了?”

看来此人也还不是没救。此人若是能好好教养一番,日后说不定也不为一件好事。

风无眠在心中思量了一番,越发觉得这小祸害甚合自己胃口,展颜笑道“幸亏当日师兄南下寻宝,破了南荒之境的结界,除你们外围的六人之外,境内还有十四人尚有心智,被救回山中,除你外的十九人,掌门已经允许他们进入外院修行,成为了我凤栖来兮的弟子。”

寂九沉默的点了点头,幸好石天他们无事,那便安心了。

........

灵兮殿中,大殿内黑压压的坐满了人,但是气氛却诡异的如同死井般寂静,大殿内只淡淡传开一道清冷的声音。

“凤栖来兮内阁弟子严子修,触犯本门第一百八十三条门规,利欲熏心,滥杀无辜,其罪一...”

“触犯本门第九十七条门规,勾结魔道,企图背叛师门,其罪二....”

“触犯本门第三百一十三条戒律,偷盗禁法,残害生灵,其罪三....”

“触犯本门第四十九条教令,与同门自相残杀,罔顾人伦,其罪四....”

“本座上述几等罪名,尔等可服诛。”

大殿之下被锁灵扣缠绕的严子修披头散发,原本俊美的面容由于在水牢之中关押甚久,显的有些过为苍白,但其眼中的怨毒之色,却如同火势辽原般,大有倾天之势。

严子修面露不屑,“前面的罪行我都认了,可是你们别忘了,数年前幽冥界来犯,我首当其冲斩杀魔兵数万,身中数百剑而不死被魔障称之为神。”

七年前苍洲天灾,天降九雷轰炸平阳城,是我冒死派九位师弟前往施法震住神威。你们原与我说过,日后我若犯下大罪,你们可网开一面,如今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你们忘恩负义不成!”

夙卿尘目光如炬,“如数所列桩桩件件,每列罪行,都足以诛你身死道销。”

“哈哈哈,别给我提什么破门规,”严子修目光只落在夙卿尘一人身上,眼中说不出的愤怒与怨恨“这数十年来,我兢兢业业,万分想讨你的的喜爱,你倒如何,先因我打翻琉璃盏,你罚我在枯芸洞足足跪了七天七夜,误伤了一只梅花鹿便用凤尾鞭抽的我差些灵力散尽,还将我扔进了那万狼出没的噬骨骷....”

“夙卿尘,我真心拜你为师,你竟如此刁难于我!”

“那是因为你犯了师兄的大忌,七星琉璃盏乃是师兄行占卜知天命的法器,你这一打,师兄少说要花费上百年的功力重新以魂点灯方能添上这千年不灭的星烛,而解灵花鹿乃是师兄的一位已去的故人遗托交与师兄的,平日里师兄待它极亲,你这一箭倒好,射伤了它的灵脉也就算了,还天天惦记着要炖了,如何让师兄不生气。”

风无眠及时赶到所说的一番话,让严子修脸色变了又变,此时他眼里的光如同残烛秋风般明灭不定,他似是还想着要从中找出破绽。

“为什么这一切你都不肯与我说明,我不信,这一切都是你的说辞,你自来便看不惯我,我品行武功哪样不比明子喻强上百倍,为何你却对他如此容忍,甚至收他为徒,我不甘心,我不甘败在他的手上,为什么,为什么!!”

“只因你太过争强好胜,平日里手段又极其毒辣,子喻他心地淳朴,乐善好施,师兄素来不喜杀伐,你多次犯他忌讳,叫他如何收你,如今你一再残害同门,将明子喻打成重伤致死,便是我,也是容不得你!”

风无眠此时是再也耐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毫不留情的将严子修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是我!”严子修竭力嘶吼“这分明是诬陷,明子喻死时被众多弟子瞧见过,这般罪状,我严子修不服!”

听到严子修还在狡辩,便是泥人性子的风无眠也是起了三分火气。

“严子修,你可得对这话负责,我若是有了证据,你可别怪我一巴掌劈了你!”

“我没有!”严子修仍是竭力否认,脸上写满了宁死不屈。

风无眠此时还有心情打趣,传音问道,“你当真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没有,我可白做了回出头鸟啊!”

寂九点头,示意废话少说。

“严子修,你看看这是谁!”

由于视野并不宽阔,严子修并没有注意到风无眠身后的一道身影,直至身影真真切切的站到了他的面前,严子修才一脸的惊诧不已。

“你竟然没死?”

“你都还活着,阎王怎敢,将我收了去....”

由于身上血色衣裳也没来得及换,严子修瞧见那双满是含煞的眸子,心中竟不自在的打了个寒颤,可转念心中便升起一股怒意,自己堂堂一介强者,还怕一个废人?

“我若死了,这杀害明子喻的黑锅,岂不是我背定了。”

寂九语气寒冷,说不出的冷静,目光无畏的与在座的上百名修士一一对恃。

“当日我碰上明子喻,他已然重伤在身,命不久矣。我本昏迷不醒,感知到一股杀意,以为身陷危险,一掌之间,便徒手洞穿了他的胸膛,以我当时一介将死之人的力气,如何能单凭掌力便足以洞穿人体最为厚实的心头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他已是回天乏术,经脉俱断,还仍要救我,因此而断了最后一丝生机。”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胸前必然是受了一击极为深厚的掌力,或是某种极为细小的暗器....”

寂九回神思索之前发生的那一幕,突然有一瞬让寂九觉得不对劲,那个时候,好像还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细想,却记不起来了。

风无眠听的正起劲,见寂九突然结巴了,心中一紧,提醒道“小祸害,你可别这个时候掉链子。”

寂九皱着眉头,突然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因为刚才的说辞而猛然变色的严子修,心中犹豫了几分,不再答话。

坐在最上方的掌权者玄易子面色凝重:“为何不继续说下去,难不成,这其中还有隐瞒不成!”

夙卿尘此时上千,微微作辑,客套性向掌门的一拜,“掌门,寂九一词,与我知晓的情况无二差别,当日子喻被人一掌重伤,曾传音于我,严子修带领众弟子于山下勾结魔教,我才及时赶往南荒之境,所以,寂九所言不假。”

“哦?”玄易子低垂的眼眸闪着莫名的情绪,“也罢,伤的是你的弟子,你要如何惩治严子修,毕竟,他于我凤栖来兮确实有恩。”

“掌门,公是公私是私,严子修屡次犯我门中大忌,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本应废除一身修为,处宫规八百丈,逐出师门,但念及他于师门情意匪浅,我凤栖阁也非无情之人,既然如此...”

“即日起关入修魔塔,面壁忏悔,此生不得出塔,其中以凝仙石为碑,命你将数千葬身于南荒的弟子临墓刻碑,以赎你罪孽深重。”

“尔辈弟子则各到戒律院领三百杖罚,默抄百遍如若真言,以戒其行,尔辈可有怨言?”

跪在殿前的数百名弟子哪里还有多余念头,没被赶出师门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当下毫无怨言的同声拜谢:“谨师上处置!”

“哈哈哈!”严子修听后只是大笑,笑声尖酸刺耳,“你们既要困我一世,何须找这些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欺我太甚!”

夙卿尘仍是风度翩翩,不受丝毫影响,“你若不服,自可与本座辩解,何须挖苦凤栖山门。”

严子修复杂的看着一脸冷漠的夙卿尘,心中苦涩,嘴边不由得扯出一道讽刺的笑意。

“夙卿尘,我此生,若是有后悔之事,必然是拜你这冷血之人为师,当日我若不是执念至此,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夙卿尘,我不恨你,此生我便要好生看着,到底会有谁会把你拉回地狱,将你那一尘不染的恶心样踩在脚下,哈哈,哈哈哈....”

严子修被众人押走,一双复杂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寂九的身上。

寂九不曾看懂他口中说的是什么,也读不懂他眼里深藏的意味,严子修素日的狂妄与自傲再无,脸上一片阴暗....

严子修虽然没死,但是被禁锢于修魔塔里,恐怕也没他多少天好日子过。寂九心中想到,突然觉得严子修有点可怜,如果他那所谓的师父能多给他一份仁慈或理解,他也不会落得如今自暴自弃,不可理喻的地步吧。

寂九下意识的撇向高台,那里似乎有道目光在紧紧盯着他,还没确定便生了变故,一道模糊的身影摇曳不定,好像下一秒就要弱柳扶风般倒了。

身边站着的风无眠突然漏了一句“师兄...遭了....”便见人卷起衣袍冲上了高台,扶住了那株摇摇欲坠的身体。

......

寂九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宣告无罪走出大殿的,直至一个穿着青色拢花的道袍弟子将她叫住,递给了一件儿与他颜色不一样的衣物给她,这才反应过来。

“师上多次与你求情,你倒是好运气,今年招收的最后一个名额,竟是给你了,也不知道是多少人抢着要的名额啊,算了,从今往后,你也算的上是我凤栖来兮外阁中的弟子啦。我名墨泽,稍后我带你去清洗身子,而后便会将你送至清风斋与那日和你一起逃生闯境的弟子一起上课。”

寂九一时有些惊愕。

这是直接破例录取了!,自己,是真的成为了,所谓名门大教名下的其中一员???

靠背,不是吧,还要上课,这还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