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盈拽着肖锐在暗道里疾奔，石壁上渗出的毒血汇成断续的荧光。那些青紫色脉络如同活物般向前蜿蜒，在岔路口分出细小的枝杈。
“左边！“肖锐突然扣紧她手腕，“石砖有被水流打磨的痕迹......“
话音未落，三支冷箭擦着耳际飞过。太子亲卫的玄铁靴踏碎水洼，弯刀斩断垂落的藤蔓。冷月盈反手甩出峨眉刺，暗器钉入石缝的刹那，头顶突然坠下大片钟乳石。
“抓紧！“她揽住肖锐的腰跃过塌陷的地面。男人比她想象中更清瘦，玄色衣料下的脊骨硌得她手臂生疼。追兵被落石阻隔的瞬间，她瞥见肖锐颈侧浮起的青筋——那毒素正在他体内疯狂流窜。
暗道尽头透进天光。冷月盈撞开腐朽的木门时，扑面而来的风雪迷了眼睛。他们竟站在悬崖边的观星台上，脚下是百丈深渊，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
“怕吗？“肖锐突然轻笑。他染血的手指拂过她后颈莲印，在悬崖边沿摸索着什么。冷月盈这才发现石栏内侧刻着朵莲花，与林氏长命锁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追兵破门的刹那，肖锐按下了花蕊机关。铁索绞盘转动的轰鸣中，观星台突然向深渊倾斜。冷月盈抱紧肖锐滚进突然出现的滑道，碎石擦着脸颊飞过，身后传来追兵坠崖的惨叫。
当双脚踏上实地时，冷月盈闻到了熟悉的桂花香。他们竟落在王府后院的枯井里，头顶飘落的雪片混着厨房蒸糕的甜香。肖锐彻底昏死在她怀里，掌心还攥着半块染血的青铜莲花。
枯井中的湿气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冷月盈将肖锐平放在井底干草堆上，井口飘落的雪片被月光染成银白。她扯下袖摆浸了井水，擦拭他肩头翻卷的伤口，血水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的花。
“咳......“肖锐忽然呛出黑血，睫毛颤动似要苏醒。冷月盈忙按住他胸膛，掌心下的心跳微弱如风中残烛。她解下腰间锦囊倒出药瓶——这是今晨周太医给的解毒丸。
“咽下去。“她捏开他下颌，药丸却被涌出的血沫冲了出来。井外忽传来靴底碾雪声，七八道黑影映在井口，弯刀挑开盖板的瞬间，冷月盈抄起井绳缠住肖锐腰身。
“抓紧！“她咬住绳头翻上井沿，腕间银镯弹出三枚银针。追兵捂着咽喉倒下时，她借着廊柱阴影将人拖进耳房。肖锐的额头抵着她颈窝，呼出的气息烫得惊人。
耳房暗格里备着金疮药，这是她前日偷藏的后手。冷月盈剥开肖锐浸血的里衣，烛火下赫然看见他心口纹着半朵朱砂莲——与她颈后的印记严丝合缝。
“冷相用二十年养你这味药引......“肖锐突然睁眼，指尖划过她战栗的脊背，“却不知真正的钥匙......“话音被破窗而入的箭矢打断，他翻身将人护在身下，箭镞没入后背时闷哼一声。
冷月盈抄起妆台铜镜砸向烛火，黑暗里响起追兵的惨叫。她摸到肖锐腰间冰冷的玉佩，想起地宫中那半卷舆图，忽然咬破指尖按在他心口莲纹上：“信我一次！“
朱砂莲印突然泛起血光，耳房暗门应声而开。冷月盈拽着人跌进密道时，听见追兵撞翻博古架的巨响。肖锐的手始终护在她后脑，掌心温度透过湿发传来，像雪地里最后一簇火苗。
密道石壁渗出阴冷潮气，冷月盈扶着肖锐跌坐在青砖地上。她摸到墙角嵌着的烛台，火折子擦亮的瞬间，跳动的火光映出肖锐惨白的脸——他后背的箭伤已泛出青紫，毒素顺着脊骨蔓延至颈侧。
“撑住。“冷月盈撕开他染血的衣襟，从暗袋摸出周太医给的银针。当第三根针没入心俞穴时，肖锐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别白费力气......“
“闭嘴！“她将最后半粒解毒丸塞进他齿间，“你死了谁给我解蛊？“话音未落，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曳声，混着药人特有的低吼。
肖锐低笑一声，染血的指尖抚过她颈后莲印：“冷相没告诉你？这朱砂印就是噬心蛊的母蛊。“他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那半朵朱砂莲在烛光下泛起血光，“子母相生，同生共死。“
冷月盈的银针悬在半空。记忆如潮水翻涌——大婚那夜肖锐掐着她脖子说的“棋子“，地宫中冷年癫狂的“药引“，此刻都在这对妖异的莲花印记中串联成线。
药人的腥风扑面而来时，肖锐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箭镞彻底没入血肉的闷响中，冷月盈看见他瞳孔骤然收缩，嘴角却噙着释然的笑：“现在...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