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危难之际,井口忽然传来一阵‘呵呵’地傻笑,接着一张笑脸趴到了井口。李三定睛一看,立刻就咧开嘴乐了,这不是隔壁的傻二哥么?
看到井口来了救星,李三再也顾不了许多了,扯开嗓子就喊起来:“二哥,二哥!我是三头,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呀!”
“呵呵,呵呵,好玩儿,真好玩儿。”
趴在井口的傻二似乎并没意识到井里的孩子有多危险,一边傻笑着,还一边往井里头扔石头子儿。
“二哥,好二哥,我快撑不住了,快拉我上去呀!”
李三一边躲着傻二扔下来的石头子儿一边苦苦哀求。
“呵呵,呵呵,好玩儿,真好玩儿。”
傻二仍然傻笑着,继续往井里扔石头子儿。
这下可把李三急坏了,好不容易盼来了救星还是个任嘛不懂的傻子。咋办呢?李三眼珠儿转了转,忽然想起来这个傻二最爱吃他妈烙的糖饼了。于是,大声喊着说:“二哥,好二哥,别砸我了,快去叫人拉我上去,到家我让我妈给你烙糖饼吃。”
这一招果然灵验,那傻二立刻就不砸了。脑袋在井口一晃说:“小三头,等着啊,我这就找你妈烙糖饼去。”
傻二说完,踢踏踢踏就走远了。
听着傻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李三小手抠着井壁,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心想看来我今儿个算是完蛋啦。哭着哭着,李三绝望地闭上眼睛,小小的身体开始慢慢地下沉下沉。
“儿子,我那苦命的儿子啊!”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哭天抢地的声音自远而近传到李三的耳朵中。
妈妈!是妈妈的声音。
李三心中不禁一阵狂喜,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跃出水面,小手儿使劲抠着石缝儿,卯足了劲儿大声呼喊:“妈,妈妈!我在井里呢,快来救我呀!”
“儿啊,我那可怜的儿子啊,妈来了,妈救你来了!”
随着这凄厉的呼唤,井口露出来母亲蓬头垢面的身影。
看到妈妈,李三激动地大声喊道:“妈,快来救我呀,我快要淹死啦。”
看到井里的儿子,李三妈立刻停止了哭喊。接着,一根粗麻绳也迅速滑落下来,李三拽紧绳子,大声说:“妈,千万抓紧啊,我要上去了!”
李三妈颤声说:“我的娇儿啊,快抓紧绳子爬上来吧,妈拽着呢。”
李三抓紧绳子,双脚蹬着井壁,很快就爬出了井口。到上面见到妈妈,李三湿淋淋的就扑过去,抱着妈妈‘哇’地就哭了。
李三妈紧紧地搂着儿子,激动得浑身发抖,一边陪着儿子一起掉眼泪,一边轻轻拍打着儿子的后背颤声安慰:“儿啊,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妈不好,妈来晚了让我儿受苦了。”
哭了一会儿,心里痛快多了,娘俩不敢停留,一溜小跑着就往就村里走。
一路上,母亲不停地念叨:“儿啊,你不知道啊,这回你可是惹了大祸了。你爸告诉我你有可能在井里边呢,让我赶紧过来看看,结果你果真在井里呢。儿啊,你这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让我咋活啊!”
说着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哭了一会儿,心总算是落地了,接着说道:“三儿啊,你不知道那王财主有多恶呀,他带着家丁凶神恶煞跑到咱家,说你打的他家少爷头破血流,非让你偿命不可呀。没找到你,他们就把咱家所有能砸的物件都给砸烂了。然后,就逼着你爸村里村外找你。你爸说先不让你回家,那些人现在找不到你肯定不死心,说不定已经在咱家附近放了盯梢的,他让咱们娘俩先找地儿避避,过一阵子再回去。”
“妈,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可是,妈呀,你老不知道那王家少爷多欺负人呐。他故意把我的墨汁弄洒了,还扔我的书包,我是忒气急了,才……才动手教训他的。”
李三嘟嘟囔囔解释。
“唉……”
李三妈长叹一声,幽幽地说:“儿啊,你还小,不懂得这人世间有多险恶呀。说来归齐不就是咱家穷么?穷人就得忍哦,啥事儿都得忍啊。”
忍!为啥要忍?穷,就得挨欺负,就得忍吗?李三不再言声,紧皱着眉头,倔强地想:妈说的理儿对吗?不对。但是他无言反驳,可他心里边就是不服。
“咱娘俩先去你大姨家躲两天去。”
李三妈说着话儿,拉起李三的手就从庄稼地里岔过去往李三大姨家的方向走。
此时,李三忽然站住不走了,李三妈用手使劲儿拽他拉他,他就是不动地儿。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又犯了倔劲儿了。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乖巧,平时从来不用大人操心,哪儿都好就是这脾气太犟,他想办的事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可现在这事儿不行啊,真要回到家让王财主那帮人逮着,不打死也得打残喽哇,咱穷人是斗不过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的。
不行,今儿个说啥也不能让这孩子回家,我就是捆也要把他捆走。李三妈这么想着,遂轻轻抖了抖手中的绳子,伸手攥住李三的胳膊就要捆。
李三见状,小手轻轻一扬挣脱妈妈的束缚,仰脸看着她,突兀地说:“妈妈,我今儿哪儿也不去,我要找我师父。”
李三妈听了,当即一愣,惊问道:“师父?你小小年纪哪儿来的师父哇?”
李三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无限神往地说:“我要去田盘山。”
“田盘山?”
李三妈重复一句。孩子这句话对于一个当母亲的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雷呀,顿时就把她给惊呆了。缓了好一阵儿才颤声说:“儿啊,你好模好样儿地去田盘山干啥呀?那儿可都是寺庙哇,难道你要出家当和尚不成?”
“对呀,我就是要到寺庙里找我的老衲师父,然后跟他一块儿当和尚。”
李三一脸天真看着惊愕的妈妈,非常平静地说。
“你…..你……你都把我给气糊涂了。走,跟我走,咱娘儿俩找个清静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李三妈抱起儿子,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义无返顾地迈开大步就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