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急不可耐开始准备枪支弹药,恨不得立刻起程上战场参加义和团,抗击八国联军。
摸着自己心爱的德国造手枪,李三眼前立刻闪现出谢干娘微笑的脸。此时,李三最大的心愿就是多杀几个洋人,为死去的谢干娘报仇。
崔海峰毕竟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他知道那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上了战场就意味着牺牲,万一这兄弟当中有谁遭遇不测,自己跟他们的家人都没法交代。这么想着,他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于是,一脸悲戚地看着哥儿几个,忧心忡忡地说:“二哥、三哥、五弟,你们哥几个跟我不一样,我是光棍儿一条,一个人吃饱了一家子不饿,这条命就是扔了也就臭屁股那么大一块地方。你们哥儿几个可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呢,上战场打仗,事关生死挺危险的,因为那枪子儿可不长眼呐。我琢磨着,你们还是回家商量一下,起码告诉家里一声,免得家人惦记着。”
梁英打断他的话说:“嘁,都啥时候了,还那么婆婆妈妈的。咱这里离BJ这么近,说不定啥时候洋人就攻上来了,到那时候家有没有都得另说了。我看呐,事不宜迟,说走咱就走,能囫囵个儿回来更好,回不来也有后代了,不亏。”
李三笑笑说:“二哥所言极是。咱几个这就跟老四走,到战场上杀一个够本儿,杀俩赚一个,不就是洋枪队么,先灭了他们再说。”
李三话音未落,许子谦从外面拍着手走过来说:“好!有骨气。哥几个参加义和团打洋人,我举双手赞成,你们尽管放心地去吧,家里的事儿不用挂念,有我呢。”
“噢——”
几个人同时抬起头,感激地看着许子谦。
许子谦笑了笑,接着说:“呵呵,其实我已经在你们身后听了多时了。八国联军占领BJ的事儿,我早就听说了,也挺生气的。可咱赶上了这么腐败的朝廷,有啥辄呢?老五说得对,只有自己救自己,自己保卫自己的家园了。”
哥几个见许子谦这么仗义,心里又踏实了不少。几个人又核计了一下,如果此时回家拿东西啥的,家里老婆孩子知道了反倒不好。再说,家里有许老爷照顾着,估计没啥事儿。李三说:“不管怎么说,有国才有家,国破家必亡啊。再说,练了这么多日子洋枪,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练练枪法去,只是……只是这子弹不是很富裕。”
许子谦听李三说到子弹,立刻接过话茬儿:“不就是子弹么?没问题,咱家里就有。”
“怎么,您……”
李三和郭连发同时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许子谦。
“哈哈,这个么就要问你们的二哥啦。”
许子谦笑着看向梁英。
梁英摆弄着手里的德式手枪,幽幽地说:“你们两个呀,就知道天天骑着马儿跑,又不预备草料,早晚得把马儿饿死,哼。”
“呵呵,二哥,这子弹是你弄来的?”
“那还用问。”
“哈哈,二哥,你真棒,要不你咋当哥呢。”
梁英没好气地说:“当哥那是因为我比你岁数大。”
“是么?赶明儿我生法儿超过你,比你大喽,让你管我叫哥。”
“竟是扯淡。”
梁英使劲儿杵了郭连发一拳头。
郭连发嘻嘻哈哈笑着,去接仆人扛来的大木头箱子。
许子谦笑着说:“你们梁二哥见你们俩天天练枪练上了瘾费子弹,这是他去BJ送酒时特意托人买回来的。穷家富路,战场上最用得上的就是这玩意儿,还有两箱子也都一块儿带上吧。”
“好嘞。”
四个人兴高采烈答应着,手脚麻利地备好马匹,把子弹箱子拴在马驮子上。许子谦又装了一袋散碎银两让他们带着。一切准备妥当以后,崔海峰头前带路,四匹马霎时腾起一片烟尘,转眼消失在茫茫旷野之中。
四人一路打马狂奔,天快黑的时候,到了廊坊地界。四匹马跑得通身是汗,打着响鼻放慢了速度。
正行走间,忽听前面人喊马嘶,大路上霎时腾起一片烟尘。
“不好!有情况!”
走在前面的崔海峰大叫一声,勒住马缰绳冲李三他们摆摆手,四个人相跟着闪到路旁,把马匹安顿好,然后隐身到一蓬矮树林后面,静观大路上的情况。
不一会儿,就见一彪人马急匆匆跑了过来。几人透过树丛定睛仔细一看,见头前几个骑马的个个身着朝廷官服,有几个还穿盔戴甲军官打扮,在他们身后则是一辆三匹马拉着的小轿车,轿车上面罩着黄罗伞盖,车两旁是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的锦衣卫。梁英一边掏枪一边小声嘀咕:“这伙人来头可是不小,看那架势,别是哪位王爷吧。”
李三点点头,迅速掏出手枪,压好子弹。郭连发也把枪掏了出来,崔海峰冲他们摆摆手,示意别出声。只在眨眼功夫这帮马队就跑了过去,几个人正想上大道继续赶路,忽听前面一声枪响,伴随着叽里咕噜的叫喊又一支马队迎面奔来。
“是洋人!”
李三一声惊呼,话音未落一队人马已经呼啸而至。
“看来是追杀前面那支队伍的。”
梁英又叨咕一句。
“截住他们!”
李三喊一声,举起手枪开始瞄准。
“抄家伙,干!”
郭连发也喊了一嗓子。
“啪啪!”李三的枪响了,打头的两个洋人‘噗通噗通’从马上掉了下来,手里的枪摔出去足有一丈远。
“嗷——”
洋人队伍一声叫喊,随即密集的枪声伴随着蝗虫似的子弹,同时冲着他们几个藏身的地方打了过来。
李三轻飘飘移动身形,选准最佳位置,举起手枪冲着叫喊的方向射击,弹无虚发。梁英、郭连发和崔海峰也散开来,同时扣动扳机,对方受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枪声立时稀落下来,接着又听到叽里咕噜一声喊叫,马蹄声竟是越来越远。
敌人撤退了。
哥几个提着手枪聚到一起,相视一笑,然后到隐蔽处牵了各自的马匹,上了大道用脚踢着路上死去的洋人尸体,伸手捡起他们丢弃一旁的枪支弹药,数了数竟然有十几支大号洋枪,还有十几袋子弹。郭连发还从一匹倒地的大洋马身旁捡到一把五尺多长的大战刀,刀柄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钻石,这让郭连发非常兴奋,摸着那亮闪闪的钻石打趣道:“你看洋人这东西就是金贵,刀把上都镶着珠子,待会儿我把这玩意抠出来,给我媳妇儿当耳坠儿,肯定好看。”
“没出息,就知道惦着媳妇儿。”
李三笑着在郭连发后背上掏了一拳头,小声奚落他。
郭连发不理会儿,接着显摆那把战刀。
首战告捷,梁英拿着缴获的洋枪,乐不可支,崔海峰更是兴奋异常,连声说:“咱哥几个这回可有资本了。”
哥儿几个打扫完战场上了马,说说笑笑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村庄,崔海峰领着那哥仨进了一个叫杨稻地的小村子,沿着街道七拐八拐,来到村头靠着坑边的一户人家。
这是一个深宅大院,大门关着。崔海峰下马过去敲了敲门,轻声喊一句:“圣母姐姐,开门,我是崔海峰。”
门开了,几个人牵马进院,把马拴在马厩里。
进了院子,李三环顾四周,看清了这是一所典型的两进农家四合院,进了大门是个大院子,有马厩有猪圈,往里走一大截子才是门楼,门楼里面是四合院,当中正房,东西两侧厢房。
他们进院时,两侧厢房都黑着灯,正房中间大客厅却是灯火通明。客厅大门敞开着,客厅内陈设简单,靠山墙一把太师椅,太师椅前摆放龙图案,龙图案左右两侧一字摆放茶几和条凳。很显然这是一间议会厅。奇的是,龙图案上摆一盏红灯,太师椅上方挂两盏红灯。太师椅上端坐一中年女子,这女子红衣红裤,头上扎红头巾,左手拿一折扇,右手亦托一盏红灯。哥几个见了屋里这怪异的陈设和那女子怪异的打扮,不禁偷偷一乐。李三仔细瞄一眼那女子,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里见过呢,一时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