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当悄然走到李三身旁,把嘴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肯定是劫道的蟊贼,咱爷俩要见机行事,把受害人救下就得,不要恋战,也不要追赶,记住了么?”
李三点点头,小声应道:“我听您的。”
为了不惊动劫匪,俩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果然,从那片树林深处时断时续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女人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李三忍不住惊呼:“劫匪要啥人了!”
石敢当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出声!”
接着,拉着李三一纵身,俩人悄没声儿的飘到近前。
李三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小道上,赶车的车夫抱着肩膀瑟缩着蹲在地上,路边树林里几个蒙面大汉正把两个年轻女子撕扯着往树林深处拖。一个穿着阔气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抱住其中一个人的腿苦苦哀求:“好汉,饶了我们吧,我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给你们。”
“滚!老子啥都不缺,今儿个就想开开荤!”
说着一脚把那男子踢翻在地。拖人的那几个则回过头,恶狠狠地说:“老四,做了(杀了)他!”
那人当即抽出背后的大片刀,举起来照着那男子就剁了下去。正在这时,就听‘当啷’一声响,大片刀滑落在地,接着又是‘嗖’一声,拖人那帮蒙面汉其中一个应声倒地,使大刀片的汉子回过神儿来大喊一声:“当家的,风紧!”
“真他妈的倒霉,扯舵子(撤)!”
几个蒙面汉立刻放开那两个吓晕了的女子,拽起那倒地的汉子,不管不顾撒丫子向树林深处跑去,那速度快的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李三拨拉一下树枝想追,被石敢当拦下了:“孩子,看他们那怂相儿,蟊贼而已。追他干啥,白耽误工夫。”
李三听罢,冲着那帮人离去的方向吐口唾沫,转身回来。
此时,那穿着阔气的中年人已经战战兢兢站起身,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粗气。那两个女人也已经醒过神儿来,瘫坐在树底下抽抽噎噎地哭。石敢当回到马车旁,拽起哆嗦成一团的马车夫,大声吩咐:“还不快过去把那俩女的背回来呀。”
“哎。”
马车夫答应着站起身,畏畏缩缩往树林里走,此时李三已经把其中一个女子抱起来,石敢当帮着把那女子放到车上。中年男子和车夫也搀扶着另一女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安顿好两个被吓得半死的女人,中年男子扑通跪倒在石敢当和李三脚下,连连叩谢:“多谢两位义士搭救,此大恩大德我王某做牛做马定当回报。”
石敢当赶忙扶起他,大度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等本分,只要没伤到人就好。”
李三在一旁听了没言声,他觉得这男子说话的口音相当耳熟,咋听着像家乡蓟州上仓人呐?想着,随口问一句:“老先生可是蓟州上仓人士?”
“正是,正是。这位义士莫非也是蓟州上仓人?”
“上仓程家庄。”
李三脱口而出。
“哎呦呦,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呢,我们是上仓河西镇的,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亲老乡啊。”
中年人激动得拉住李三的手,连连摇晃几下,那亲热劲儿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石敢当也过来打着哈哈说:“呵呵,李三,没想到在这儿竟碰到家儿人咧,不知老先生这拖家带口的要往那里去呀?”
中年人接口答道:“嗨,说来惭愧,老夫此行乃去那直隶香河上任的,不想出了家门走错了路,转来转去眼看天黑了,也没找到大道,此处方圆几十里又没有人家。正着急呢,又遇到了这帮劫匪,幸遇两位义士搭救,要不老夫这一大家子就完蛋啦。”
“哈哈,原来是新官上任呢,怪不得招来这么多蟊贼光顾,露富啦,露富啦。”
石敢当调侃着,给李三使了个眼色,俩人抱拳告辞,抬脚就走。
没想那人见他们要走,立刻就害怕了,追上来紧紧拉住李三,央求道:“亲人呐,不知二位义士要去何方啊?这黑灯瞎火,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我们又迷了路,还烦请两位义士救人救到底。不如咱们结伴而行,我这心里呀也好有个谱儿,王某求求你了。”
李三知道大师叔最痛恨的就是官府,眼见大师叔对自己这个当官的老乡没有好感,遂淡淡地说:“我们和你老去的方向正好相反,我们是要回蓟州的。”
“那……我们也跟你走吧,走到哪算哪儿,中不?”
那新官死乞白赖粘叨。
在这种场合遇到老乡,李三心里边其实真是挺想帮帮他们的,可又怕大师叔不乐意,遂怯怯地看一眼石敢当。
石敢当也看出了李三的心思,毕竟是同乡,哪能见死不救呢?但一想到那人是官府中人,不禁皱了一下眉,当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既然跟你是街坊,那咱就送他们一程吧。”
说完自顾迈开大步头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