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囚车上路

先不说八福晋急急火火赶往菜市口。

再说那燕子李三在刑部大牢中,行刑那天一大起早,从北口外招来的那几个狱卒就提了食盒进来打开牢门,为他开了枷锁,从食盒里面端出来几盘小菜和一壶老酒,几个人陪着他一边掉眼泪一边喝酒,你一句我一句诉说仰慕之情,言语间满是钦佩和惋惜。李三没事儿人一样跟他们几个谈笑风生,喝到最后,端起一杯酒调侃道:“李三非常感谢各位兄弟对我的照顾,今天李三走了,还望明年这个时候,多给李三烧些纸钱,我好在那边打酒喝。”

“李三爷。”

众狱卒听到此话,早已泣不成声,齐齐地唤他一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李三见了,哈哈一笑,安慰道:“兄弟呀,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李三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李三一介草民,今日去断头台能有各位兄弟相送,此生足矣。兄弟们记住喽,我李三今日走了,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哈……”

说到此,李三大笑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到一旁,刚要说些什么,忽听牢门口放风的狱卒大声喊道:“朱公公来了!”

陪着李三喝酒的那几个狱卒听了,立刻站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出牢房。

此时,就见朱公公手里提个食盒,一脸幸灾乐祸地来到李三的囚室。一个狱卒过来,打开牢门,朱公公猫着腰进到囚室,把食盒放到李三面前打开,从里面一样样端出来几个小菜,一壶酒和一碗白米饭,然后,看着李三满脸堆笑地说:“李三呐,虽然咱们两家有仇,可今儿个你就要走了,我还是要来送送你的。毕竟咱们是老乡啊,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何况又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亲不亲家乡人啊。”

李三两眼紧紧盯着朱公公,看着他从食盒里一样样往外拿东西,可是,当他拿酒壶时,李三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抖了一下,当即心里一凛,立刻猜出来那酒里一定有问题,但他并没有当时戳穿,只是两眼紧盯着他,不动声色地说:“谢谢你,朱公公。”

朱公公听到李三开口,又是脸上一紧,两眼不看李三,低头一边往碗里倒酒一边幽幽地说:“今天你就要走了,我特地备了几个小菜,一壶老酒,只有乡情,不成敬意,还望李大侠慢用。”

李三微微一笑,两眼仍然看着朱公公,慢条斯理地说:“李三多谢朱公公惦记,你的好意李三心领了。李三此番一去,咱们两家的仇怨也算是扯平了,从此两不相欠,只是方才我已经吃过断头饭了。”

说到这里,他仔细观察朱公公,见他脸色又是一变,随即打着哈哈说:“呵呵,这好东西吃一口少一口了,既然公公好心好意送来了,李三咋着也得尝一尝的。”

“那就好,那就好。”

朱公公听到此,脸上立刻绽开笑意,端起那碗酒双手递过去。李三眯起两眼看着朱公公,见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面皮紧绷,而且端着酒碗的手一直在抖。于是微笑着接过酒碗,仍然是慢条斯理地说:“我李三此去,是为朱家两兄弟偿命的。自此,咱朱李两家仇怨已解,这是大喜事,想你朱公公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这碗酒,我要借花献佛,回敬给九泉之下的朱家弟兄,让我们来世再接着斗。”

说完,把那碗里的酒慢慢洒在身旁地上,随着酒水落地,但见地面上‘噗噗噗’腾起来一股白烟。朱公公见此,起身拔腿便往外跑,早被李三一把从后面采住脖领,一步挡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朱公公,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还有两个时辰就上断头台了,你还要在这里加害我不成?你这心也忒歹毒了吧?滚!下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言罢,一抬手把他扔出了囚室。

朱公公头都没敢回,连滚带爬跑出了牢门。

朱公公走后不一会儿,行刑官就来了,相继念了一大串死刑犯名字,最后一个是李三。

念过名字,死囚牢里稀里哗啦镣铐响,开始往外提人犯,死囚犯有的哭嚎有的大笑,大多数都是面如死灰傻了一样。出了死囚牢,二十多辆囚车拉着人犯从刑部监狱往菜市口进发。一路上班头衙役鸣锣开道,行刑官、监斩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行刑的刽子手光着膀子手提大刀耀武扬威护佑两旁。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官兵,手持刀枪剑戟分左右两队押送囚车,后面也有一队官兵断后,那场面可谓戒备森严。

押着李三的囚车排在最后一辆,但见囚车中的李三,依旧面带微笑,神态自若,挨个儿与送出来的狱卒点头告别。

囚车缓慢地走在大街上游街示众,不少死刑犯家属哭着给自己即将问斩的亲人送上断头酒、断头饭。当最后一辆拉着李三的囚车缓缓走过街道时,街道两旁突然‘呼啦啦’涌出一帮老百姓,挡住囚车前行的路。立刻有官兵挥舞着兵刃冲过来驱赶众人,就见一胡服打扮的老汉手举写满人名的一个白布条幅,条幅上赫然书写着‘赦免李三’四个大黑字。老汉举着条幅大声呐喊:“求官府开恩,刀下留人,赦免燕子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