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十九章 业火之灾】

子时，桑海城内早已是万籁俱寂。人们已经进入梦乡。

一声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兀然响起，在寂静如水的夜晚显得十分突兀。众人皆被惊醒，纷纷走出家门打探情况。却发现，一直安静矗立在海边的蜃楼突然打开了舱腹，几十个巨型“龙头”出现。“龙头”都是精心雕琢而成的，每个龙头都张开獠牙，栩栩如生，仿佛一条真龙！众人正面面相觑，不明就里之时，忽然，一个个燃得正旺的火球从“龙”的口中滚落，随即，海边的建筑被点燃。屠杀之夜，就此开始……

少羽坐在屋顶上，凝望着东方，似乎在期盼日出……可是，少主大人的内心OS是：“今天一定要晚点日出，晚点日出，晚点日出……好让我和石兰多待一会……也不知道盗跖说的这个办法管不管用。今天可是我第一次女孩子出来……”好吧，这算是脑崩般的OS。少羽用寒星般的灰色眼眸望向石兰。石兰淡定的回看他：“现在是子时，你让我现在来看日出？”“嗯？呃……哦。”少主大人有些语无伦次。石兰微微偏过头，乌发遮眼，柔顺的秀发在风中飘逸。她拥有一张白皙水嫩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排列得恰到好处，只是她的黑色秋水眸子似乎结了一层冰。她微微勾唇，冷艳秀美。少羽悄悄看着她的侧脸，有些脸红。

二人虽然默默无言，但是气氛却安静美好。可是，在如此美好的氛围中，总有些不合时宜的二货，很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天明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安静的气氛。少羽有些恼火的瞪了天明一眼：“你不好好睡觉，来这里干嘛？”“我啊……”天明挠了挠脑袋，“我睡不着啊。对了，你们来这里又干嘛？”“看日出。”石兰的回答很简洁。天明莫名其妙的望向东边，一脸“你秀逗”的表情看着这两人：“喂，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哦不，是子时，你们来看日出？有病吧？”少羽一反手，想将天明拿下，却被天明轻松躲过：“嘿嘿！如今我天明可是大有长进了！你小子想抓到我，没门更没窗！”“哼，你这小子！”少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跑去追逐天明。

“哈哈！被逮住了吧？小弟，你快叫我大哥吧！”天明将少羽压住，得意洋洋的说。一年来，他不仅学会了解牛刀法，而且剑术大有长进，跟少羽打闹时，不再处于下风。少羽想要翻身反抗，却被天明死死压住。他正琢磨对策，抬眼时，却发现东边火光冲天。少羽是个警觉性很高的人，此时是子时，怎么有那么大的火？难不成有什么烧着了？但是东边靠海，难道海边的蜃楼烧着了？他忽然觉得大事不妙，立刻想起身跑回去通知大家。可是，却被天明压住。他想起身，却被压得更死。天明颇为得意的说：“嘿！想跑？没那么容易！”“我是发现新情况，要去告诉大家！”“少来！”少羽心中焦急，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然后使劲一翻身，将天明摔在了地下。（我承认有一段，我F了……）

“海边……难道这真的要开始了？”石兰眉头紧锁，喃喃自语。“石兰，你也发现了？”少羽问道。石兰默默的点头，目光没有移开过东边。少羽跳下屋顶，敲开大家的寝房房门：“出事了！”众人从梦中惊醒，来不及多问，就穿好衣服下床。“发生了何事？如此急急忙忙的？”高渐离平时淡定的语气里竟也带着几分焦急。

“我们看到了东边火光冲天！”少羽直截了当的说，众人心下疑惑，走出木屋，看到东边火光冲天，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石脂水的气味。这时，丁胖子赶了过来，头一次见他跑那么快，以至于他跑动的时候身上的肥肉都一晃一晃的。“出什么事了？”高渐离直截了当的问，他眉头深锁，他也预感到了事情不妙。“哎哟……哎哟……”丁胖子喘了一口气，“海边的蜃楼在子时打开了舱腹，几十个“龙头”出现。“龙头”里喷出无数个火球，桑海发生了火灾！”“什么？！”众人忍不住惊呼。“现在火势还在不断的蔓延，大家要想办法撤离。”“没想到嬴政不仅要对儒家下手，就连桑海的百姓也要受牵连！”少羽握紧拳头，语气透着对嬴政的憎恨。

“事已至此，我们只有撤离桑海，只是那些百姓……”端木蓉面露悲悯之色。雪女为难的看向高渐离，想让他为这件事做定夺。天明还小，现在也只有高渐离能代替天明做决策。高渐离的手握紧了水寒剑的剑柄，剑柄上雕刻的花纹硌得他的手心生疼，但他却全然不觉。“我是墨家巨子，我现在决定，要留下来，我要救那些无辜的人！”天明的话语铿锵，神情严肃坚定得像一个大人。众人陷入沉思之中，却听到石兰突然说：“芷烟呢……？”众人目光扫视，却没有发现那个白裙女子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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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内已不比往日。此时，黑烟滚滚，烈火连天，将庄内的多数建筑焚毁，而烈火就如同一个巨兽，将一座座建筑吞没。伏念悠然的坐在藏书阁中，静静品茗。突然，温雅的颜路进入了藏书阁：“大师兄，我已经跟弟子们说了。想走的，就从庄内的密道离开……”伏念点点头，啜了一口清茶，道：“师叔他，还不肯走？”颜路缓缓摇头，面色忧郁：“师叔他老人家对儒家的感情不必我们浅。他如今，还在半竹园内安然自得的下棋。”毕竟是一代名儒，在儒家面临最大的危难时，荀子怎会弃儒家于不顾？

“无繇，你不打算走？”伏念静坐了好一会，突然说道，他敏锐的眼睛看向正在整理书卷的颜路。无鹞，是颜路的字。很久了，伏念很久都没有唤他无繇了。也只有当初他们初入儒家时，才以彼此的字号相称。“不。”颜路轻轻摇头，“儒家，还需要我。”说着，颜路忽然笑了，“大师兄，你很少叫我‘无繇’了呢。”“嗯。确实很久了……”伏念一手捧着茶杯，出神的望着窗外被熊熊烈火逐渐吞噬的小圣贤庄。“大师兄。”颜路的嗓音温润，“还记得当初我们初入儒家的时候么？当时，庄内有弟子偷看禁书，被师傅发现，关了一个月的禁闭。然后庄内传出，藏书阁藏有仙人的说法。当时我们师兄弟三人信以为真，还在半夜偷偷潜入藏书阁查探。结果，被师傅和师叔逮个正着！”说到这，颜路不禁温雅的笑了起来，而伏念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大师兄，还记得那年子房去河边钓鱼……”“大师兄，还记得当初你带我们去爬山……”“大师兄，还记得当时学习《礼》的时候……”每一个少时的故事被颜路一一道来，二人仿佛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个稚嫩的少年时代……

“你确定，他回来？”伏念听颜路回忆完了少时的故事，敛起笑容看向颜路，认真的询问。颜路坚定的点头：“会来的。我昨夜占卜过后，得出的结论。不会错的。”“只希望他能快点到……藏书阁内的珍贵儒家典籍，还有一小半没有转移出去。”说到这，伏念的心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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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夫子！荀夫子！荀夫子！”我跑到了半竹园外，顾不得礼貌就推开门冲了进去。“荀夫子！荀夫子！……”我很不淡定的嚷着，推开了荀夫子平时下棋的房间冲了进去。“荀……”我突然叫不出声了。因为在生死攸关的一刻，我飞奔着跑到儒家来救人，结果荀夫子很淡定的坐在房间里独自研究棋局。这让我情何以堪？

对于我这个打扰了他清净的乱入者，荀夫子表现得十分淡定，眼皮都没抬，就说：“坐下吧。老夫等你很久了。”我茫然四顾，房间里没有别人啊，那他是让我坐下咯。我走到丝绸屏风后，席地而坐，面前的棋盘上，黑子犹如一条黑龙霸道的盘踞，明显处于上风。而白子则陷入困境，想要扭转胜局的可能性很小。“荀夫子，现在小圣贤庄快要被焚毁了。您快点跟我离开这儿！我答应过子房的，儒家若是有事，子烟一定要帮忙！”我坐在地上，语气焦急的说道。而荀夫子不慌不忙的捻起一子，久经思量却没有落下，半响才道：“无事。老夫身为儒家师尊，一代名儒，怎会弃师门于不顾？多谢子烟好意！”

“伏念、颜路以及众多儒家弟子都没有选择离开，背弃师门。而老夫又怎能独自脱逃，苟且偷生？”、“老夫如今已是年过古稀，生死之事早已看淡。人的宿命，不过是一死。”、“老夫不走，老夫要与小圣贤庄、与儒家、与儒家弟子共存亡！”……荀夫子说了一大堆话，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与世无争、性格古怪但是却忠贞耿直的老人……

“子烟，请落下一子。若是你赢了老夫，老夫就把一样东西给你。”荀夫子捋着胡须，缓缓的说。我无奈的扶额，心中焦急，便随手捻起一子，落在棋盘上。我焦急的站起来，来回的踱步，而荀夫子则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棋盘：“居然如此……但只要在这个位置，可以吃掉黑棋，虽是与黑棋同死，但是却能够让其复活……天下之局，只是伊始……”他喃喃自语，而我却坐立不安。他突然将棋盘挪开，棋盘下，赫然是一个玉石制作的圆形按钮。我一阵疑惑，看着荀夫子按下按钮，然后一块木质地板突然破开方形的洞，洞内是一把剑。那不是一般的剑，而是一把在剑谱上排名第三的太阿剑！

“子烟，把剑拿好。若是日后遇到了子房，就把太阿剑转交给他……他虽然不是我的学生，但是从小机智聪慧，虽然办事从不按规矩，鬼点子特别多，但是老夫还是很喜欢他。老夫觉得，子房一身救世才学，日后若是辅助明主建立霸业，定能名垂青史，史册流芳！”荀夫子将剑拿起，递给了我。我机械的接过太阿剑，点点头跟着他重复：“会的。子房一定会辅助明主建立霸业，名垂青史……”

“咳咳咳……”我剧烈的咳嗽起来，似有一股浓烟进入肺部，让我觉得一阵难受。难不成是火烧到了半竹园？我赶紧掩住口鼻，一面浓烟再此进入：“荀夫子，快走吧！火已经烧过来了！”滚滚浓烟迷蒙了我的视线，空气灼热，好似呆在了火炉里。我的眼睛已是泪水迷蒙，一阵生疼。“子烟，好生护住太阿剑，一定要亲手交给子房！”恍然间，浓烟中传来荀夫子苍老的声音。我使劲睁开眼，看到荀夫子端坐在席上，将棋盘摆放回原来的位置，目光落在棋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