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老管营家日
施恩知道武松被监押,忙进城来和父亲商议。
老管营:一定是张团练替蒋门神报仇,买通张都监,设出这条计陷害武松。我想,他还不该死罪。先求两院押牢节级,留下他的性命。再做商议。
施恩:当牢节级姓康,和我最要好。现在就去求他怎么样?
老管营:他是为你吃官司的,你现在不去救他,什么时候去救他?
62.康节级家日
施恩对康节级说了武松的事。
康节级:不瞒兄长说:张都监和张团练两个是同姓结义兄弟。现在蒋门神躲在张团练家里,求张团练买通这张都监,设出这条计来,官府上下,蒋门神都使了钱,我们都接了他的钱。知府一心给他作主,非结果武松性命,只有一个叶孔目不肯,因此没人敢害他。叶孔目忠直仗义,不肯害武松,因此武松还不吃亏。现在听施兄说了,牢中的事,我做主,不会叫武松吃半点儿苦。你快去找人,嘱咐叶孔目,要求他早断案,就可救得他的性命。
施恩取出一百两银子给康节级。
施恩:这些银子兄弟在牢内使用。
康节级:使不得。
施恩:牢里上下都要用银子,兄弟收了。
康节级:那兄弟就收下了。
施恩别了康节级,找到一个和叶孔目关系好的人,送一百两银子给他,叶孔目就把那文案改轻了。
63.牢里日
施恩进大牢里看武松。
施恩(低声):这场官司,明明是都监替蒋门神报仇,陷害哥哥。你放宽心,不要担忧。我已求人和叶孔目说通了,让他周全。等到期限一满就让你出去。
过了两天,施恩准备些酒菜和银子,来到牢里。
施恩:今天请大家喝点酒,希望能照顾我哥哥武松。
众狱卒:一定一定,让小管营破费了。
一连十几天,施恩来了大牢三次。被张团练家心腹人见了,告诉了张团练。那张团练又告诉了张都监。张都监给知府送了些金帛,说了这事。
知府想:你赚了银子,却让我害人!我不管这事。
武松关押了六十天,被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张都监只好派两个公人,去送武松。三人出了孟州城。
64.官路旁酒店日
走了一里多路,施恩从官路旁边酒店里出来。
施恩:小弟在这里专门等候兄长。
武松看施恩包着头,缠着手臂。
武松:我好长时间不见你,怎么又是这个样子?
施恩:实不相瞒哥哥:小弟自从在牢里见了你三次,被知府知道了,张都监又派人在牢门口看着,因此我不能够再进大牢里看望兄长,只好到康节级家里讨信。半月之前,蒋门神那家伙领着一些人打了我一顿,又把店面夺走了。我在家养了几天,听说哥哥刺配恩州,特地送来两件棉衣,给哥哥路上穿。还有两只熟鹅,请哥哥吃了再走。
两个公人:武松这家伙是个贼。你如果怕打,就赶快走。
施恩忙拿出十来两银子送给公人。那两个公人,只是催武松上路。
施恩:包裹里有两件棉衣,一双八搭麻鞋,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路上做盘缠用。路上小心点,这两个人,不怀好意。
武松点头:不须分付,我已知道了。再派两个来,我也不怕。你回去养伤吧。放心,我自有办法。
施恩:兄弟告辞了。
施恩哭着去了。
65.飞云浦日
武松和两个公人走了几里路。
两个公人商议:怎么不见那两个人来。
武松听了暗暗冷笑。
武松把这两只熟鹅都吃了。离城有八九里多路,路边有两个人提着朴刀,挎着腰刀在前面等候。又走了几里地,来到一个鱼浦边的一条阔板桥上。
武松: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个公人:你眼睛又不瞎,没见桥边牌额上写着“飞云浦”三个字吗?
武松站住:我要方便一下。
那两个提朴刀的走近一步。
武松叫:下去!
两个提朴刀的人被武松踢下水去。两个公人慌了,往桥下跑去。
武松喝一声:哪里去?
武松把枷一扭,折成两半。奔上前去,拿起朴刀来,杀死了两个公人和一个落水的人。武松又揪住一个打下水的人。
武松:你这家伙,说了实说,我就饶你性命!
那人:小人两个是蒋门神的徒弟。师父和张团练派小人来帮公人害了你。
武松:你师父蒋门神现在哪里?
那人:小人来时候,他和张团练都在张都监家里后堂鸳鸯楼上喝酒。
武松:原来是这样,却不能饶你。
武松手起刀落,把这人杀了,解下他的腰刀,把尸首扔进浦里。
武松想:虽然杀了四个人,不杀了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怎么能出得了这口恨气?
武松提着朴刀,奔回孟州城来。
66.张都监马院夜
武松来到张都监后花园墙外的一个马院。一更四点。马夫上了草料,挂起灯笼,铺开被窝,脱了衣裳,上床就睡。
马夫听到响声,开口就骂。
马夫:老爷才睡,你就要偷我的衣裳,还早着呢!
武松拿出腰刀,又“呀呀”地推门。马夫正要开门,被武松揪住。
马夫叫:饶命!
武松:你认识我吗?
马夫听见声音,才知道是武松。
马夫:哥哥,不关我的事。你饶了我吧!
武松:你说实话,张都监现在在哪里?
马夫:他和张团练、蒋门神在鸳鸯楼上喝酒哩。
武松:说的是实话吗?
马夫:小人要是说谎,就害疔疮。
武松:这样也不能饶你。
武松手起一刀,把马夫杀了,换了施恩送给自己的棉衣,来到鸳鸯楼下,偷偷地摸上楼来。
67.鸳鸯楼夜
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正在说话。
蒋门神:多亏相公给小人报仇,我一定重重地报答恩相。
张都监:不是看在我兄弟张团练的面上,谁肯干这事!你虽然费了些钱,却也报了仇。给那几个人说了,让他们在飞云浦结果了武松。等明天那四个人回来,就知道了事情怎么样了。
张团练:四个人对付武松一个,有什么可担忧的?就是武松再有几条性命,也会完了。
蒋门神:小人也吩咐徒弟了,就在那里下手,结果了武松性命,快来回报。
武松听了,右手拿刀,左手伸开五指,进到楼里。蒋门神坐在交椅上,见是武松,吃了一惊,正要起来,被武松一刀砍翻。张都监正要起来,被武松一刀砍翻。张团练提起一把交椅抡过来。武松接住,就势剁下他的头来。武松又割了蒋门神和张都监的头,蘸着血在白白地壁上写下八个字: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武松下楼,凡遇见的人,都用朴刀杀了。
68.孟州城外古庙里夜
武松来到城外一座古庙里,解下包裹做了枕头,翻身就睡。被四个人用搭钩搭住,绑了起来。
那四个人:这鸟汉子这么肥,去送给大哥吧。
武松动不得。
四个男女:看这汉子一身血迹,是从哪里来的?莫非是贼?
69.孟州城外草屋夜
走了不到五里路,来到一所草屋内,把武松推进去,剥了衣裳,绑在亭柱上。
武松想:今天撞在了死神手里。早知这样,不如去孟州府里自首,就是吃一刀,也留得一个好名声。
那四个男女叫:大哥,大嫂,快起来!我们得到一个好货。
前面有人应:我一会儿就来!你们不要动手,我自己来开剥。
不一会儿,两个人进到屋里。前面一个妇人,背后一个大汉。
那妇人:这不是叔叔武都头吗!
那大汉:快解开我兄弟!
武松一看,那大汉是菜园子张青,妇人是母夜叉孙二娘。那四个人吃了一惊,忙把绳子解开。原来这张青的十字坡店面作坊,有好几处。
张青:兄弟怎么成了这样?
武松:一言难尽!自从与你相别之后,为了帮助施管营的儿子施恩夺回快活林,打了蒋门神。又被张都监和张团练设计陷害,杀了他三人和张都监的家人。连夜逃出城来。走了一夜路,累了,就在一小庙里歇一歇,却被他们四个人绑来了。
那四个人拜:我们四个,都是张大哥的火家。因为赌钱输了,去林子里做些买卖。小人有眼睛不识泰山,冒犯了哥哥,还望哥哥不要怪罪。
张青夫妻笑:如果我兄弟不疲乏,不说你这四个人,就是有四十个,也不能靠近他。
那四个人只顾磕头。
武松:既然你们没钱去赌,我赏给你们一些。
武松打开包裹,拿出十两银子,给了那四个人。
那四个人:多谢哥哥。
张青也拿出二两银子,赏给他们四个。
张青:真没想到会是兄弟!
孙二娘:叔叔去客房里休息吧。
张青带武松去客房里睡了。
70.孟州城知府县衙日
孟州城里张都监衙内存活着的人,到孟州府里告状。知府听说大惊,火速差人查看。
差人回府禀告知府:凶手先从马院里进来,杀了马夫,有脱下的旧衣二件。又杀死张都监、张团练和蒋门神。白白地壁上,有血写的八个大字: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楼下杀死夫人、玉兰和奶娘等人。共计杀十五人,抢走金银酒器六件。
知府看罢,便派人把住孟州四门,点起士兵搜捉武松。第二天,在飞云浦杀死的四个人家人也来知府衙门告状,知府下令各地方,写了武松的籍贯,年龄,画了武松的像缉捕武松。
71.张青家日
张青:二哥,不是我怕事,不留你长住,现在官府搜捕得紧,挨门挨户搜查,我怕你有些闪失,会埋怨我们夫妻。我找个好地方你可以到那里安身,不知道你去不去?
武松:我这几天也正想这事。这事迟早要发。我只有一个哥哥,被嫂嫂害了。来到这里,我又被人陷害,家里又没亲戚。如果哥哥有这样的号地方,叫我去,我怎么能不去呢?只不过不知道要我去哪里?
张青:青州所辖有一座二龙山宝珠寺。花和尚鲁智深和青面兽好汉杨志,在那里打家劫舍,霸着一方。青州官军都害怕他们。兄弟只有去那里安身,才能免除这场灾祸。如果去别的地方,终会被捉住了。他那里常常有书信带给我,让我去入伙。我因为贪恋故土,还没去。我写一封信,详细说说哥哥的本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会同意你入伙。
武松:大哥也说的是。你就写封信给我,今天就走。
张青写了一封信,给了武松,又安排酒食送他上路。
母夜叉孙二娘:你怎么能这样叫叔叔走?到了前面一定叫人捉了。
武松:嫂嫂,你说说我怎么不能走?怎么会叫捉了?
孙二娘:叔叔,现在官府到处都下了文书,画了你的像,写了你的年龄、籍贯,出三千贯赏钱捉你。叔叔脸上,明明有两行金印,走到前面,怕逃不掉。
张青:脸上贴上两个膏药就是了。
孙二娘笑:天下就你乖,你说这傻话,这样怎能瞒得过官府?我有个办法,,只怕叔叔不同意。
武松:我既然要逃灾避难,有什么不同意的?
孙二娘大笑:我说出来,叔叔不要怪我。
武松:嫂嫂说就是了。
孙二娘:两年前,有个头陀从这里过,被我做成了馒头馅。他留下一个铁界箍,一身衣服,一件皂布直裰,一条杂色短衣,一本度牒,一串一百零八颗人顶骨数珠,一个沙鱼皮鞘子,插着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这刀叔叔以前也见过。现在要逃难,只需要把头发剪了,做个行者,遮住额上的金印。用这本度牒做护身符,那人的年龄长相,又和叔叔差不多,叔叔就用了他的名字,一路前去,谁敢来盘问?这样好吗?”
张青:二娘说得对,我倒忘了。
张青:兄弟,你认为这样行吗?
武松:这样也行。只怕我不像出家人的样子。
张青:我给你打扮一下。
孙二娘去房中取出包裹来,打开,拿出许多衣裳,教武松穿了。
武松:就好像给我做的一样。
武松穿了皂直裰,把毡帽取下来,解开头发,用界箍儿箍起来,挂着数珠。
张青、孙二娘看了喝采:这是前生注定的吧!
武松拿个镜子照了照,也哈哈大笑起来。
张青:兄弟为什么大笑?
武松:我照了自己也感到好笑,我就做个行者。大哥,你给我剪了这头发。
张青拿起剪刀,替武松把前后头发都剪了。
武松收拾了包裹要走。
张青:兄弟,你听我说,不是我要你的便宜,你把在张都监家里拿的酒器,留在这里,我换些零碎银两,给你路上做盘缠。
武松:大哥会做事。
武松把酒器拿出来给了张青。孙二娘取出度牒,给他缝了个锦袋装了。
武松拜谢张青孙二娘:多谢哥哥和嫂嫂。
张青:兄弟一路上要多加小心。酒要少吃,不要和人争闹,也做些出家人的事。诸事不可急躁,省得被人看破了。到了二龙山,可写封回信给我。我夫妻两个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可能会随后收拾东西,也去山上入伙。兄弟保重保重,替我问候鲁、杨二头领。
武松告辞而去。
72.蜈蚣岭夜
武行者走了不到五十里,看见一座高岭。武行者上到岭上,听得前面林子里有人的笑声。
武行者:真是怪事!这么空荡荡的山岭,什么人在笑?
走过林子一看,松树林中有一座坟庵,十几间草屋,一个先生正搂着一个女人在庵里嬉笑。
武行者想:这个出家人,却做这样的事!
武行者从腰里抽出那两口戒刀来,看了看。
武行者:刀的确是好刀,到了我手里,还不曾用过,我先用这个鸟先生试刀。
武松来到屋前敲门。那先生听见了,忙把后窗关上。
武行者拿起块石头,就去打门。走出一个道童来。
道童: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半夜三更大惊小怪,敲门打户做什么?
武行者睁圆眼睛,大喝一声。
武行者:先拿你这鸟童祭刀!
说没说完,铮地一声响,道童的头落了下来。
那个先生大叫:是谁敢杀的我道童?
那先生跳出来,抡着两口宝剑,直奔武行者。武松抡起双戒刀,迎那先生。两个斗了十几个回合,只听得一声响,那先生倒了下去。
73.蜈蚣岭夜
武行者大叫:那婆娘出来,我不杀你,只问你个事。
那妇人走出来,倒地就拜。
武行者:你不要拜我。你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先生是你什么人?
那妇人直哭。
那妇人:我是这岭下张太公家的女儿。这庵是我祖上坟庵。这个先生不知是哪里人,来我家里投宿,说自己知道阴阳,能识风水。我爹娘请他来这里坟上观看风水,被他说动,又留他住了几天。那家伙见了我,就不肯走了。住了两三个月,他把我爹娘哥嫂都害了,把我骗在这坟庵里住。这个道童,也是别的地方抢来的。这岭叫蜈蚣岭。这个先生见这条岭风水好,他就称自己是飞天蜈蚣王道人。
武行者:你还有亲戚吗?
那妇人:有几家亲戚,都是庄稼人,谁敢和他争?
武行者:这家伙有钱吗?
那妇人:他也攒了一二百两银子。
武行者:有你就快收拾。我要放火烧了这庵。
那妇人:师父,你吃酒肉吗?
武行者:要是有,就吃一些。
那妇人:请师父进庵里去吃。
武行者:你是想暗算我吗?
那妇人:我有几个头,敢暗算师父?
武行者随那妇人进到庵里,吃了酒肉。那妇人把金银财帛收拾好了,就放起火来。那妇人捧了一包金银给武行者。
武行者:我不要你的钱,你拿着这些钱养活你自己吧。快走!快走!
那妇人:多谢师父。
那妇人下岭去了。
武行者把那两个尸首,扔在火里烧了,插好戒刀,连夜过了岭,往青州赶来。
74.土岗下酒店日
武松又走了十几天,来到一条土岗,武行者下了土冈子,走了几里路,看见一个酒店。武行者来到酒店里坐下。
武行者:店主人,打两角酒来。切些肉来。
店主人:不瞒师父说:有些白酒,没有肉了。
武行者:先上酒来,挡挡寒。
店主人打了两角酒,大碗盛来,教武行者吃,又端来一碟熟菜。不一会儿,武松喝了两角酒,又叫再打两角酒来,店主人又打了两角酒。武行者只顾喝。
武松:主人家,你真的没东西卖?你自家有吃的肉,也给我些吃,一块给你银子。
店主人笑:没见过这样的出家人,只顾要吃酒和肉,去哪里找。
武行者:我又不白吃你的,你怎么不卖给我?
店主人:我和你说过,只有这些白酒,没有别的东西卖。
两个人正说话,一个大汉带着三四个人进到店里。
店主人笑容可掬迎接:大郎请坐。
那大汉:我吩咐你的,安排好了吗?
店主人:鸡与肉,都已煮熟了,只等大郎来。
那大汉:我那青花瓮酒在哪里?
店主人:有,在这里。
那大汉带着众人,在武行者对面坐了。店主人捧出一樽青花瓮酒,又去端出一对熟鸡、一大盘精肉来,放在那大汉面前。
武行者想:明明有肉,却给我一碟儿熟菜。
武行者气愤难忍,恨不得一拳打碎了那桌子。
武松大叫:主人家,你过来!你这家伙好会欺负客人!
店主人:师父,不要急。你还要酒吗?”
武行者睁着双眼:你这家伙好不明白道理!这青花瓮酒和鸡肉,怎么不卖给我?我也一样给你银子。
店主人:青花瓮酒和鸡肉,都是那大郎从自己家带来的,只是借我店里地方喝酒。
武行者:放屁!放屁!
店主人:没见过你这样的出家人,这么蛮横。
武行者:怎么是我蛮横?我白吃你的了?
店主人:我没见过出家人自称老爷。
武行者听了,跳起来,叉开五指往店主人脸上打了一掌,把店主人打了个踉跄。
那对面的大汉,见了大怒。
那大汉跳起身来,指着武松。
那大汉:你这个鸟头陀,好不守本分!怎么动手动脚?
武行者:我就打他,关你什么事!
那大汉大怒:我好意劝你,你这鸟头陀,敢用话伤我!
武行者大怒,推开桌子,大喝。
武行者:你那家伙说谁?
那大汉笑:你这鸟头陀,要和我打,正是来太岁头上动土!
那大汉:你这贼行者,出来和你说话!
武行者:你以为我怕你,不敢打你!
武行者抢上前去,要打那大汉。那大汉用力跌武松。武松把那大汉扯到怀里,拨翻在地,踏住那大汉,打了二三十拳,提起来,扔到门外溪里。那三四个村汉赶忙下溪救起那大汉,搀扶着走了。
武行者:好呀!你们都走了,老爷来吃酒肉。
武松把酒肉和鸡都吃了,出了店门,沿着溪水走。
75.溪水旁日
走了四五里路,旁边土墙里走出一只黄狗,看着武松叫。
武行者:你这只大黄狗也来欺负我!
武行者抽出一口戒刀,一刀砍下去,却掉下溪去了。爬起来,一身水,那口戒刀,还在溪里。
岸上来了一伙人。前头一个大汉,手里拿着一条哨棒,背后跟着十几个人,都拿白木棍。一个人指着武松:那个贼行者,就是打了小哥哥的。现在小哥哥找不到大哥哥,自己带了二三十个庄客,去酒店里捉他去了。他却来到这里。
说没说完,那个挨打的汉子,换了衣服,手里提着一口朴刀,带着二三十个庄客来了。
那个大汉:捉了这家伙,去庄里狠狠拷打。
那汉喝声:下手!
三四十人上前捉住了武松。
76.白虎山孔太公庄上日
众人把武松带到一所大庄院。众人把武松推进去,剥了衣裳,夺了戒刀、包裹,揪过来绑在大柳树上,拿过一束藤条,狠狠地打他。没打几下,庄里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你兄弟两个,又打什么人?
两个大汉拱手:师父,兄弟今天和邻庄三四个相识吃酒,这个贼行者却把兄弟痛打了一顿,还把我的酒肉都吃了,所以才捉住他。看这贼头陀,也不是出家人,脸上还刺着两个金印,一定是个在逃的囚徒。问出那家伙根原,送到官府去。
这个挨打的大汉说罢,拿起藤条,又要打。
那人:兄弟,先不要打,我看看他是谁,这人像是一个好汉。
那个人看了看武松背上的杖疮。
那人:奇怪,这像是不久前留下的疤痕。
那人把武松头发揪起来,定睛看。
那人:这个不是我兄弟武二郎吗?
武行者睁开双眼,看了看人。
武松:这不是我哥哥吗!
那人:快给我解下来,这是我的兄弟。
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和挨打的大汉都很吃惊。
二人问那人:这个行者,怎么会是师父的兄弟?
那人:他就是我时常和你们说的那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我也不知他为什么做了行者。
那弟兄两个听了,慌忙解下武松来。原来说话的那人是郓城县人宋江。
武行者:我只想着哥哥在柴大官人庄上,怎么会来到这里?
宋江:我自从和你在柴大官人庄上分别后,我又在那里住了半年,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怕父亲担忧,就先让兄弟宋清回去。后来得到家中书信,说官府到处追捕我。孔太公就把我从柴大官人那里接到他的庄上,这里是白虎山。刚才和兄弟厮打的,是孔太公的小儿子独火星孔亮。这个穿鹅黄袄子的,是孔太公大儿子毛头星孔明。他们两个人喜欢枪棒,我就点拨点拔他们,所以他们喊我师父。我在这里住半年了。正想去清风寨一趟,这两天就要动身。我听说你在景阳冈上打死了老虎,又在阳谷县做了都头,杀了西门庆,后来不知道刺配到哪里去了。兄弟怎么做了行者?
武松:小弟断配到孟州,为帮施恩夺回快活林,打了蒋门神,杀了张都监十五口人,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让我做了头陀行者。过蜈蚣岭拿王道人试刀,到酒店喝酒,喝醉了打了孔兄。
孔明、孔亮听了大惊,翻身就拜。
武松慌忙答礼:是我冲撞了孔兄,希望不要怪我。
孔明、孔亮:怪我弟兄两个有眼不识泰山。
武行者:既然二位看得起武松,就还了我度牒、书信、行李、戒刀、还有数珠。
孔明:这个放心。
武行者拜谢了。宋江请出孔太公相见。
武松当晚住在庄上。
第二天,武松洗漱完。
宋江:兄弟,你想到哪里去?
武松:我去投奔二龙山宝珠寺花和尚鲁智深。
宋江:这样也好。我也要离开这里。清风寨知寨小李广花荣,让我去他那里住些时候。
武松和宋江在孔太公庄上住了十几天,就向孔太公父子告辞。
77.瑞龙镇日
宋江和武松走了四五十里,来到瑞龙镇一个三岔路口。
宋江向镇上的人问路。
宋江:我们想去二龙山、清风镇,应从哪条路走?
那镇上人:去二龙山,往西面那条路走;去清风镇,往东面那条路走。
宋江:兄弟,我就要和你分手了。
武松:我们到酒店喝点酒再分手。
二人到酒店喝了几杯酒。
武行者拜了四拜。宋江流下泪来。
宋江:兄弟,不要忘了我的话,以后少喝酒。保重,保重!
武行者往西投奔二龙山。
78.二龙山宝珠寺日
武松来到二龙山宝珠寺。
武松:哥哥在上,受小人一拜。
鲁智深: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投奔我?
武松拿出张青写的书信,递给鲁智深。
鲁智深看了书信。
鲁智深:既然张青兄弟有书信,你就入伙吧。你再写封信,请张青夫妇来二龙山入伙,这里比他们开酒店过日子快活多了。
武松写了一封信给张青夫妇,张青夫妇入了伙,不久,施恩也上山入伙,都做了宝珠寺的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