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公输侠大战完颜暴风雪迷路深山
完颜廷烈不服也在情理之中,号称四王子府第一巴图鲁,被人家嘴一说手一动就乖乖地吓回去,往後还能在世上混吗?所以凶神恶煞般地要与公输才单挑,才子也知道今天不拿出点真本事出来也休想生离此地,尤其是这位大头蒜。笑嘻嘻的答道:“你说怎样?”“刀下见真章!”“好,请!”拔出三星宝刀,《怀中抱月》站在下场门蓄势以待,完颜手中一把九环大砍刀一摇,当啷作响,一招《力劈华山》,呼地一声砍过来,力大沉猛,果然不同凡响,才子手中刀一架。“咔嚓”一声,九环刀断为两截,在场人吃了一惊,完颜的刀又宽又厚,竟然不经一击,一者宝刀,二者宝刀主人内力深厚,不然怎禁得起大力砍杀!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完颜廷烈不服:“你有宝刀,不算本事!”此话有理,倒也赢得不少人赞同,“好,我就换把刀与你斗斗!”接过瓦西里的常用刀与他再斗。完颜的刀法出自西域,自成一套,讲究稳、准、沉、狠,不让对手喘息的机会,而且内力充沛,源源不断,不下过十几年的功夫休想达到如此的境地;公输才自是滚龙刀法对抗,左手不时短刀隔空点穴,才勉强战个平手,因为有言在先,不得使用“鬼八道”,所以链子刀也在违禁之内,其他的小玩意自然也算在其中,想了一想恩师传授的《共振功》至今还未曾用过,不妨拿他一试。
才子改过刀法,按照对手的西域刀法,依样画葫芦,一招一式模仿得惟妙惟肖,开始还有点拖泥带水,後来渐渐地跟得上了,百个回合下来,竟然堪称对手。完颜不觉惊讶,小子搞的什麽鬼?像拜我为师学我刀法,哪有临阵现偷的!心中有气,脑子一转,现学的总归不熟,不免加大力度速度,看你还能支撑多久?想到此突然刀锋一转,使出吃奶的力气,发疯似的猛攻,才子暗喜,心想要的就是这样,也跟着发疯,以快对快,以猛对猛,顿时周围飞沙走石,刀气施虐,刮着皮肤生疼,都自觉後退。完颜大怒,使出师门绝招《象怒功》,也就是佛门《狮子吼》,双手握着砍刀朝公输才劈去,金人自以为他必死无疑,少不得劈成两半,胆小的闭起眼睛,不忍看到惨象;才子一看时机已到大喝一声,使出《共振功》,完颜直觉一股大力迫来,大到不可想象,远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砍刀脱手,飞向空中十几丈高,一股血腥气涌上,大口一张,狂喷了几口鲜血,终於支撑不住,扑地而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个公输才一见大砍刀飞在空中,观战之人四散奔逃,生怕落下来掉在自己头上,双脚一蹬,一个《爆竹升天》,双手轮番交替下压,利用反冲作用使身体直线上升,比得过武当的《梯云纵》和南少林的《陀螺转》,此项绝招也是《九玄真经》中所着,不论敌我双方都看得目瞪口呆。
公输才空中接过大砍刀,右手攥着刀把,左手抓住刀背,随意一转,绞成一个铁麻花,扔给瓦子,他如法炮制,反向绞成麻花;再抛给玉莲,玉莲再正向绞成麻花;再传给承丽,她不拧:“什麽破玩意,瞧着恶心!”赌气扔在地上,摔成几截。金营中人见这四人功力如此之高,就连两个女子都是出类拔萃,不知是何来路,又不敢多问。只见完颜廷烈盘腿而坐,调息内功,一柱香功夫,头上冒出热气,越来越浓,瞬时功德圆满一跃而起,吞下一颗灵丹,摇首晃肩表示已无大碍,走到公输才跟前:“小子,你功夫不错,哪来如此深厚的功力,老子实在不解,就算你打娘胎里练起,也不至於此,一定习了妖法!先是宝刀後是妖刀,老子自然战你不过,现在同你比拳头上的功夫,小子,你领死吧!”话未说完一招《黑虎掏心》偷袭前胸,才子大怒,此人嘴里不亁不净,还缺少江湖道义,连个请字都没有,十足宵小之徒,留在世上迟早是个祸害,动了杀机,见他像猛虎般地扑来,不与他争锋,节节後退,边退边吐纳,提炼真气,慢慢地将玄功布满全身,所谓气功不是火药,一点就着的,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完颜哪里懂得,直道公输才怕了他,一路穷追不舍,口中还是无德,小子老子乱喊。公输才突然站定,双拳架双拳,身体猛地跃起,双腿平伸使出三十六路鸳鸯腿中的最厉害一招《冲天炮》,直踹过去,完颜廷烈收势不住,跌出五六丈远,公输才也不乘势追击,双臂抄在胸前,潇洒地等他起身再攻。这一跤跌得他颜面全无,好在皮厚肉实,经得起摔打,立时站了起来,不由得怒发冲冠,像个人猿大象般地冲过来,看看要到近前,双手一翻,多了一双匕首,上下翻飞,朝着公输才的五官点点戳戳,形势十分危急。好个才子临危不慌,胸有成竹,展开轻功游斗,拖延时间,让金营中人看个明白,脸上无光时,才痛下杀手。此时连续失败的耻辱占据了完颜的头脑,失去了理智,不顾武林规矩,使暗器偷袭,坏了一世的名声且不必说,只见公输才连退数丈,快速地脱了上衣,把金人连同完颜吓得半死,只见他身上、腰里别着、背着、套着、扣着的暗器兵刃有十几种至多,单单小刀细刀就有五把,完颜廷烈再也不敢追了。瓦子叹道:“畜生离死不远了,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公输才左手链子刀,右手飞爪,左手一扬,完颜惊得双手乱舞,右手飞爪倏地飞来,抓了双刀朝金人堆里一扔,只听见:“哎呀哎呀!”两声,像是有人中刀,公输才收起刀爪,飞跑上前跳起,双脚勾住大头,完颜双臂锁双腿,不妨他挺身坐起,骑在肩上,抡起碗大的拳头,对准头顶百会穴,“嗵嗵”两拳,顿时了账。脑浆飞溅,人还不倒地,被公输才转身一勾,庞大的身体凌空翻了个跟头,栽倒人堆里去了。
杀人的套路亁净利落、无懈可击,一气呵成。四人站成一排,趾高气昂地说道:“还有人要动手动脚的吗?”一个都不敢吱声,人什麽亏都能吃,找死不肯。接着一个团体抱拳:“告辞!”扬长而去。走远了还听见哈密齐喊道:“不要让他们跑了!”只听见“啪啪”两个耳光声:“都是你这扫帚星惹的祸”恐怕是王妃赏的。走出後门过了独木桥,不多远就是大路,罗长老牵了马匹等候多时了。时隔大半天如同三秋,长老肚肠都快急断,火速出西城门赶往十里长亭,金护卫与九格格也正等得心急火燎,见如数到了,才放下心来。该是分手的时刻,公输才对九格格说道:“既然格格自愿要入我泰山派门墙,从今往後就是一家人了,只是格格自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回到家乡,艰苦困难肯定不少,一定要吃苦耐劳、坚韧不拔,好在有九师弟照顾你,他很会疼人的!”格格红着脸应道:“师兄就叫我红云吧!不要再叫格格了!”“好!我们後会有期!”泰山派礼数甚严,瓦子、玉莲跪倒与师兄拜别,格格也跟在後面行礼,才子曲一膝受了半礼,再拱手分道扬镳。
先说瓦子三人离开大都,向北行进。他同玉莲走过一回了,没有什麽新鲜感;倒是九格格,从未离开过阿玛完颜阿骨打,几年前皇阿玛去世後就孑然一身,再也无人关心她的终身,终究门不当户不对,二十八岁了还是芸身待嫁。正巧瓦子也是独身,一代英豪当世的英雄,天赐良缘岂能错过,所以铁了心跟他行走江湖,而且瓦子的根据地在东北,又是额娘的长眠之所,天下之大,哪处晒不乾衣裳?岂不强似老死皇城百倍!所以一路上兴奋不已,时而飞驰时而信步,乐不可支。正值东北初夏,万物生长一派生机,常年的雪山婀娜多姿,辽阔的草原郁郁葱葱,天空任鸟飞骏马随人骑,格格就像出笼的小鸟,扑闪着翅膀,欲欲试试,渴望美好的未来,向往灿烂的明天。玉莲动情地对瓦子说:“多好的人儿!在皇城里都关迂了,师弟,好好地待他,师姐祝福你们!”说着双马朝前头格格追去。三千里路和云一闪而过,半个月後的一天,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给漠河县城平添了几分喜庆,高升酒楼迎来了阔别了半年多的主人—方玉莲与瓦西里,还有一位新人,红云其其格。这一天,酒楼关门後比往日生意最兴隆时还热闹,大师傅做了上等的菜肴给三位接风洗尘,其中一位陌生女贵宾,美艳绝伦,气质非凡,不知是天上哪宫的仙女下凡,堂里厨间交头接耳,胡乱猜测,众说纷纭,只等宴上揭晓。
终於家宴开始,玉莲端着酒杯站起,郑重其事地说:“诸位,今日有特大喜事宣布,这位玉云(特地改一字以防不测)姑娘是我九师弟的红颜知己,千里迢迢跟随师弟来这里落户,江湖儿女不拘俗礼,今日到家就圆房吧,我算是娘家亲人、女方主婚人;我兄长玉清大哥是瓦子铁杆兄弟,算作男方主婚人。各位举杯,乾了这杯喜酒!”说完先乾为敬,众人不期有这样的结果,一下子闹翻了天,缠着瓦子敬酒、罚酒,觥筹交错、杯盘狼藉,不知是谁怂恿十来岁的虎孩欧阳秋,小子长得快要赶上大人了,端过酒杯走到格格跟前,双膝跪倒,酒杯顶在头上,大声说道:“祝愿师娘与九师父白头偕老,早日生个小师弟,与我一齐练武,请师娘饮了这杯贺酒!”席上之人本想借新娘害羞大窘,逗瓦子取乐,不料格格爽快地拿起酒杯:“谢秋儿的吉言,但愿如此!”众人大喜大赞,都说玉云了不起、瓦子好眼力!一直闹到深更半夜,玉莲搀格格入洞房时快亮了。
折腾了一晚半夜,众人都去睡了,兄妹俩在玉清房里说话,玉莲拿出哈密齐的供状给兄长看了,玉清大恸,又不能放声痛哭,一时气咽昏厥过去,玉莲连忙急救才缓过神来,悲从心来,忍不住又轻声哭了一场,玉莲陪哭。哭声惊动了刘啸,循着哭声找到此处,知晓之下也伤感了一场。玉莲问哥哥作何打算,玉清说了:“此事只限自己弟兄知道,包括格格的真实身份,她是个了不起的女性,牺牲太大了,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天一亮愚兄动身去江南,先找到妹夫高承明,再联络丐帮,找到父亲坟地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再去AH休宁齐云山老家,但愿能找到娘亲的随身衣物,砌个衣冠冢,与父亲合葬,方为做人子的道理。至於害了父亲的凶手自有丐帮追查报仇,无需我再出头。这里就拜托刘兄了!我的奇遇也请刘兄说与妹子听吧,天亮了,就此告别!”玉莲帮哥哥打了一个包裹,无非是几件替换衣裳、一些盘缠,独自南下,送到镇口才洒泪而别。
年初,高承明、方玉莲、瓦西里南下送师傅归隐,七星山分舵也意欲在漠河村开一家酒楼饭庄,以正当生意支撑山上日常开销,这是好事,高升酒楼自是鼎力相助,於是方玉清就去指导开业,一个月後井然有序、生意兴隆,便回漠河县城。其间二百里路一天就能赶到,午後到了双尖山,已经走了一半路程,突然刮起了暴风雪,十分猛烈,天上顿时飘起了鹅毛大雪,一阵猛似一阵,来了东北也十几年了还第一次遇到,不敢顶着风走,急忙朝山洼避风处躲,慌不择路,天上的雪简直不是下而是往下倒,大约一个时辰,四周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深一脚浅一脚地寻路而逃,哪里还辨得出东南西北,看看天色已晚,老马已经不堪体力,再不迅速找到落脚点,今天非冻死不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人有旦夕祸福,山洼之中走是走不出去了,本能地朝上望去,只见半山腰上有个黑黝黝的洞,虽有树杈杂草遮掩阻挡,尚能看清是个山洞无疑,於是牵着马儿朝上攀行,常说老马识途,岂止识途还通人心,老马艰难地上攀,还摇摇尾巴叫他拽住马尾拖他上去,得益老马相助才得爬上山腰。
关东客走长路两样东西必备,刀与打火石,可以说是命根子,玉清刀砍树杈茅草,露出洞口,恰好能走人行马,刚刚进入洞中,山顶雪崩,大团大团的雪堆直往下落,稍迟一步就深埋山洼了,老实巴交的玉清虔诚地跪下祷告:“谢天谢地!”再将砍下的树枝点了一堆篝火取暖,挑些嫩草让马儿吃了,一会儿洞里暖洋洋的,老马也来了精神,一阵嘶鸣,人有人言马有马语,意思叫他往里边去,玉清点了一根树枝朝里走去,洞里竟然亁亁净净、平平坦坦,像是有人住过,洞内很深,奇怪的是石壁两边有丹房卧室,还有两大缸松油,用来照明点灯,遂点亮了松油灯,这才看清古洞确是有人长住过,走到尽头看见一骷髅骨人形,端坐在蒲团之上,身旁一柄宝剑,一本线装书,像是坐化升天。玉清生性厚道,心想不管他是谁,今日得他庇佑,在洞中避难,又是古人长者,拜他一拜也是应该的,於是跪倒磕了九个响头,以示谢意。不料“嗵”地一声,掉进一个地洞中。